【现代论语】人生边上
人生边上
——写给自己
坡杨，一个地球上毫不起眼的荒野小村，它是我生命最初和永久的磁场，也是我生活了很多年的故乡，姑且这样称呼，这里面有着某种悲凉的意味。“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感觉伴随着许多年了。村子西有条碳客娃胡同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村四周有五个古冢，现残存的三座中，一座数次被盗，一座损毁严重，另一座就是历史上平定安史之乱、封为尚父之尊、身历四帝的中兴名将郭子仪之墓。故乡应该是枕着好风水的地方。
我从小生长于一个没有祖辈疼惜的贫穷家庭。祖父母并不稀罕我，外婆去世早，我从来连面也没有见过，外公去世时，我大概七八岁。我从小生在麦糠窑，睡过连锅炕，经过老淋雨，看过釜中泣，尝过失兄痛，背过麦捆放过羊，种过庄稼扛过硾……这些大抵奠定了我人生的基本底色是灰色而阴郁的。冰冷而温暖的乡村是我生命的整个根系，我只是一个慢慢被故乡抛弃的游子。常常有闲人逛到家门口有的不认识，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对于我而言，我是故乡唯一最后的“移民”。
而今，我只是一根移植到城市里的庄稼。水泥森林里，并不适合我的生长，这里雾霾、噪音污染严重，劣质的阳光并不能烛照内心的虚空，复杂的社会关系让人厌倦和无所适从，直到现在，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在乡下生活。加上我从小成长于压抑而自卑的贫穷家庭，常常让我内心陷于某种绝望和悲凉而不能自拔。从小缺衣少粮喝窖水，家里几十年来每年农业营生最好的收入能过万元，亦是凤毛麟角了。记得我刚上师范那年母亲为打一个电话花了10元钱，一斤秦冠苹果仅仅卖了8分钱，几乎一架子车苹果被几句话就给浪费掉了，那是多么奢侈呀。农民永远是天底下最苦的人。父母是世上最能吃苦的人。想想那些艰辛的岁月，尘封的疼痛，生命某段神经被抽空的感觉一直根植在我的骨子里。从小看惯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物质主义和金钱至上的社会，人情势利，真心难觅。然而，肉弱强食是人类丛林的生存法则，也是我们现代文明社会永远的状态和顽疾，贫富差距的悬殊在逐步拉大，平庸和懒惰者不会永远过的有多受活和幸福，更谈不上实现什么自我价值。是啊，你要过好日子就得付出艰辛的劳动，你要干好事业就得有非凡勇气和能力，你要寻大自在就必须下大功夫，敢创造敢流汗敢流血。苦中方求人上人的路。你要寻大境界，你就要活在世俗之中，更要站在世俗之上，不骛虚声，不图小利，活的真实、高贵、洒脱、自我。
曾几何时，人生感情波折的滑稽感和挫败感，充满了生命最好的岁月。在正当爱的季节埋葬了一份虚无的感情。生活常常濒临鸡飞蛋打的边缘，回过头看时，只觉那是一场人生不曾预料的风雨，所有的经历不过是伴我走过漫漫雨季的插曲。而今，在看似最幸福的时刻，常常有一份天伦的快乐安慰着我的岁月。
一度喜欢文字的瑰丽和迷惘，那里有某种无限自由的追寻与慰安，那是生命与生俱来的苦难的情人，人生美梦的补偿，世间丑陋的隐喻。一个个文字是生命的心血，是一滴滴渗出骨子里的爱与恨。有人说，人生是孤独的。永远不可能靠另一颗灵魂温暖人间的旅程和梦想。然而，生命有约，每一场邂逅都是不可辜负的美好。幸福只是徒劳的向往，在梦里也是过着自由的日子。朝看旭日暮看云，晴天不见得安好，没有明月清风，我们依旧要在内心播撒光明。
生活的秩序，简单的轮回，痛苦一次次碾压，都是反复覆盖旧的伤痕，期待开出美的花朵，沉淀新的勇气，淘漉生活的真谛。心底总是渴望一场春天不曾预约的风暴，但永远与阳光、幸福、美好背道而驰。
渴望幸福的人，如果不懂得幸福为何物？整天一味站在高处仰望，幸福在头顶，星光一样光临或者渺茫，但总有暗淡的一天。心怀美好的心，大抵一样，追求幸福的人，都曾经付出过艰辛，享受幸福的人，却各有各的天平。世上没有任何灵丹妙药和真理能炮制幸福。但我们必须懂得有节制的分享和品味幸福。做一个善于品味幸福的人。一个亿万富翁的内心并不一定比一个流浪汉的内心博大或幸福。没有珍惜拥有的态度，即使坐拥金山，也并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女儿上学期期末考试考了双百。语文满分，数学满分是110分。附加题10分拿到手了，还是由于粗心，小题失了10分。但女儿达到我起初不经意间对她提出的学习成绩目标。而且口头答应得一个100分，奖励100元。当除夕夜晚，我拿出崭新的两张百元大钞的时候，她只要了一张作为压岁钱收了起来。我知道女儿长大了些，这也是一份幸福的安慰。
但成绩的背后不只是女儿的聪明伶俐，更多是妻的孜孜不倦，还有对她的近于苛刻的管束和要求。但女儿并不快乐，不足九岁，感到不快乐，但她能自己感到一份骄傲。是的，当4岁的女儿陪我爬上海拔1000米的乾陵时，当8岁的女儿陪我登上2200米高的伏牛山的主峰的时候。我和女儿都是幸福的，比得了双百还幸福。生活其实也有许多高不可攀的高峰，但只要鼓起拼搏的勇气，扬起风帆，百折不回，抱着必胜的信念，一定能领略到险峰上的无限风光，一定能拥抱更为辉煌的明天。
其实，任何豪言壮语其实也代表不了我们对孩子心智的启蒙和人格的塑造。学习知识是必需的，但我并不喜欢高分低能的孩子，未来的社会竞争是更加无情的，孩子的基本生活能力和独立创造精神是必须的。纵观无数和我辈一般，一个个碌碌无为的生活在底层的人，不是注定一生被践踏和侮辱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只有经历了更多的磨难，人生的底色才会更加温暖，只有经历更多磨砺人生的道路才会更加真实。
因此，对于女儿，兴趣的培养是必要的，但我更侧重于对她完整人格的培养和心灵的丰富。倔强、自私、叛逆、乃至刁蛮等正如疟疾一样疯狂地撕裂着新一代的幼小心灵，包括我的女儿。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杯水车薪的说教已经无济于事，机械的学习教育扼杀了孩子的一些好的天性。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孩子的童年本应该更多属于大自然，但我们中国人却越来越惯于揠苗助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功利心迷失了我们的世俗之心。幸福何在？幸福，其实很简单，有想法就去做，有梦就去实现。但这并不是每一个人能轻易做到的。
人生边上，努力在此刻，幸福永远在追寻的路上。女儿有一次天真地问，人活在世上的目标是什么？是为自己内心追求的真善美去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么?女儿的回答很简单。“为了自己看自己怎样活着。”是的，我们活着何必要低头哈腰笑迎人，卑躬屈膝事权贵呢?我们多数人扪心自问过，是在为自己活着吗？
诚然，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在为别人活着，但我们却并不一定看到和觉察。幸福一直就在活着的光阴里，别人看到的只是你活着的影子罢了。对于故乡，地理距离上的距离越远越好。因为再远的故乡，其实都一直在我们心中。
女出常常不承认自己是坡杨村出生的，她更不是那儿的人，因为户口本上明明写着她是某某地方的人。我不禁悲哀起来，她虽小时候在农村待过几年，但那时候，毫无意识她是哪里人，孩子也就没有了故乡的概念。而今她已经无法认知故乡，更没有了故乡的意义。那我精神的原点在哪里呢？灵魂该安放何处呢？故乡永远是故乡。地球不会消失，它就一直存在着，一直活在有故乡的人心中。
之
乡愁、远方、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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