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特辑】不能忘却的历史——观《四十九日·祭》有感 ‖ 赵立策 顾肖琼
不能忘却的历史
——观《四十九日·祭》有感
赵立策 顾肖琼
电视剧《四十九日·祭》吸引了我,随着剧情的展开,我欲罢不能,以致彻夜难眠。
故事以南京大屠杀为背景,色调是灰暗、零乱、肮脏而又血腥的,最具有破坏性和惨烈性。我不想过多描述乡村、城市是怎样的断垣残壁,日本鬼子是怎样的惨无人道:他们是如何杀戮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的:一排排扫射,一山山尸体,只是用其中的一个倍受蹂躏的进步女学生由于精神错乱而反复念叨的一句话:“他们把她们的肚子剖开,往里塞棉花,灌辣椒水,塞棉花,灌辣椒水……”
这时,我想起曾在《读者》上看过的一篇文章:一个日本老兵的忏悔录,描述了这样一件事:“我们把一群中国妇女关在一个屋里,扒光她们的衣服,在她们身上尽情发泄……一段时间后,用机枪扫射,看见她们的身体像白色的蛆虫蠕动着……”我不再多说些什么,因为任何一部作品呈现敌人的罪行只是冰山一角,其暴行有过之而不及。
我只想用我笨拙的笔、艰涩的语言、稍微清醒的头脑来叙述在这尸体成山、被毁灭的城市里,挣扎着这样一群人,反映了绝境中的生命的意义与人性的救赎。
故事开始的情节,玛圣德伦教堂的一个叫法比的中国人在被毁坏的道路上,逃离的人群中,为英格玛神父和一群女学生寻找食物……他误打误撞地竟然打燃了一辆中国官兵撤离时遗弃的美式大卡车,后来他昵称它为“大福”,并意外地发现了车上的土豆。土豆成为教堂一群避难的人得以生存的唯一食物。
玛圣德伦教堂就成为了这个故事的聚焦地。
一群藏玉楼的烟花女在逃窜中,来到了教堂,法比极不情愿地收留了她们,让她们住在地窖里。
在这里,我想停下来说说主人公——法比。他中等身材,微胖,穿着宽大的神父衣服,头顶中间扣着个小圆幅,走起路来手臂和身子左右摇晃,像一只巨蝙蝠,话里时时夹着洋文,说话时微瘪着嘴,常常蹦出一句吊着嗓子的“妈妈的呆皮!”借过高利贷,酗酒,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个滚刀肉。他应该非常成熟了,我说的是年龄,却未进女色,尤其是妓女,他鄙视她们是“祸水”。和女主人公赵玉墨比起来,也许他自私,冷酷,不近人情,但他最终还是收留了几拨逃难者。神父年老多病,乔治偏小,阿顾虽壮实但憨,还有几个需要照顾的女学生,所以,法比成了教堂的主心骨:为水、食物、药发愁,多次冒着危险去寻找,用众人的话:“这里谁也离不开法比”。
有两幅画面让我很温暖。
女学生和妓女为水闹得不可开交,而阿顾出去找水又杳无音信。废弃的煤油桶里有少许的水,法比舀起桶里的水“快乐”地喝下,我们不难想像:煤油水是多么地令人难以下咽,但他知道:窗后的女学生正看着她,他频频对她们抱以微笑,那笑是温暖的。他仰起头,大声地对乔治说:“快看,我的鼻孔冒烟了,晚上就不用蜡烛了!”惹得女孩们格格直笑,在这苦难的生活里,平添了一丝快乐。
食物越来越少了,数个数的土豆,现在也只能按人头数片了,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有一天,阿顾意外地带回几个鸡蛋,望着一窝金灿灿的鸡蛋,法比狂喜万分!给神父煮两个,剩下的6个煮给孩子和女人们吃。于是,他在地窖里支起一口小锅,里面煮着水,孩子和女人们拿着碗,围在周围,茫然地望着法比。法比神秘地将手伸进阿顾的肚子里,“阿顾下蛋了!”一只鸡蛋惹得孩子和女人们发出惊呼,然后分别又在苏菲的头发里、玛丽的后脑勺、书娟的衣领里……“生出”一个个鸡蛋,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法比是温暖的!
作品中有些经典的台词,军官戴教官躲进教堂,“胆小怕事”的法比怕收留了军人带来灾难而拒绝他,教官拿起枪顶着法比的脑袋,有了下面的对话。
这是我的家,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南京都失陷了,你有家吗?!”
“你别拿枪指着我!你的枪应该指向敌人!”
作品的人物中,除了女学生、妓女、神父、乔治、法比衣着还算整洁外,其余的均满脸灰尘,污垢,伤痕,几乎看不见真实面目,这是否在告诉我们:战争中,人还是人吗?妓女们极力保持光鲜的外表是为了什么,不容质疑,而在这群人中,女学生,神父整洁的服饰,包括心灵上尽量让他们少受战争的阴霾,都是小人物法比极力去做的!(法比和阿顾去河边找水时,被日本兵发现了,他们拼命地蹬着三轮车,最后爬在路边死人堆里才幸运逃脱,“不能把这些告诉孩子们,就说我们碰在墙壁了”。
作品整个色调是冷的,阴暗的。
乡村里的大男孩浦生带着小妹逃难,他亲睹了妹妹被一群鬼子残忍地糟踏,小妹身受重伤,毫无知觉,浦生痛不欲生,在逃到南京城时,灾难接踵而至,浦生被拉去当壮丁上了前线……不省人事的小妹被玉墨救回了教堂,对她精心照料。浦生和他的队伍当了俘虏,敌人对他们进行扫射屠杀,幸运的是,他和另外一个四川老兵藏在尸体堆里,活了下来,更幸运的是,他们逃进了教堂,两个面目全非的兄妹奇迹般相聚了!在这残酷的战争中,这种幸运和奇迹会经常发生吗?
还有一幅画面,你觉得是温馨、人性的,还是什么呢?烟花女红绫,她丰满,妖媚,妓女该有的特性她应该都有吧,她有些占小便宜,每天每人只能分到一盅水,但她想多喝,每天每人的土豆是定量的,但她想多吃点。管伙食的乔治,20岁,曾是弃婴,被神父捡回抚养大,是个羞涩的小伙子,见了女人就脸红,何况是风情的妓女?见了她们妖媚的粉脸、红唇就不知所措。红绫对他频频进攻,进攻的结果是乔治招架不住,招架不住的结果是:别人每天一盅水,挨到最后的红陵能多得到一盅。躺在床上,有这样的对话:“你听见我的肚子在叫吗?我还饿”“……那好吧,我去给你煮两个土豆。”“真乖,嗯啊!”重重地响在乔治的脸上。后来,又有这么一段对话,当红绫看到倍受摧残的进步女学时,她从书娟手中拿过十三个香荷包,分别发给他们时,“把你的名字,或你最重要人的名字写在上面时,你们就什么也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女孩们神色悲戚地接过香包,墨玉把荷包揣在奄奄一息的小妹怀里。红绫紧紧拽着并不结实的乔治的脖子。“乔治,我好怕!我把我们俩的名字写在荷包里了。我不想死,在这段日子里有你,我满足了!……”读者们,你们如何评价他们呢?
香帕,烟花女重要的道具之一,一个香帕,一个媚眼抛过来,让正人君子的你也许就有些神魂迷乱了吧?在这教堂里,香帕也出场了。
四川老兵伤情很重,玉墨为他清洗伤口,换药了,玉墨把她的粉红色香帕塞进这个已被污垢、灰尘弄得看不清模样的老兵的嘴里,让他咬住,并叫来年小的豆寇在旁边弹琵琶。在痛苦的呻吟中,老兵一下子从嘴里扯出手娟,“赵小姐,你的帕子好香哦!老子受不了哦!”这情景让我觉得温暖。
有一次,乔治有事,让红绫去给洋楼上的神父送早点和药。红陵和她另外一个姐妹上去了,她们一直住在地窖里,法比不许她们随便出来。“妓女是祸水,何况这是神圣的教堂。”这里安排了一个令人忍俊不禁的情节:她们来到了神父房间,神父正在看书,查阅资料。她们看见了壁炉,就迫不及待地撩起衣服,厥起屁股烤火。红绫要亲自服侍神父把药喝下去,红绫的“热情”,怎能让神父接受?神父反复的“请放下,拜托!”,洋文她是听不懂的,她就越发热情,神父越发激动,咳嗽了,水喷出来了,红绫就用她的香帕去为神父擦嘴,最后的结果是:善良、慈爱、年老的神父急出了眼泪。这里,我相信,作者安排妓女逃进教堂,妓女的香帕与神父的嘴接触,绝不是多余的,调侃的,戏谑的。前者是肮脏的,后者是神圣的,但这两者在教堂融合在一起,是在挑战道德底线?我想:作者在这群人中,安排妓女是有深意的。
说到妓女,让人感到很温暖的是玉墨,她是脏的,但她又是善良的,就像莫泊桑笔下的羊脂球,但她比羊脂球漂亮,她是藏玉楼的头牌。她救了小妹,她劝说法比收留浦生和四川老兵,她又极力劝说让法比收留倍受摧残的进步女学生,并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她沉稳,勇敢,为救奄奄一息的小妹,她和法比冒死去医院找药。作者为什么要塑造这样的一个人物形象?他是否在反衬?是否在告诉我们:在世人眼中最肮脏、最下贱的妓女是否比那些打着“营造东亚共荣”的伪君子要高尚得多?
可能我不是一个理性的人,只想关注这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有血有肉的小人物。看完《四十九日·祭》这部历史巨片,就用自己笨拙的支言片语记下一些感悟,想到四十六天会发生什么。“四十九”是中国传统的祭奠亡灵的日子,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勇气看下去,我愿将这点温暖保存下来,记在心里。
赵立策,笔名青苹果,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广元市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四川省剑阁县教育局。多次在国家、省市级报刊发表散文、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
顾肖琼,网名帘卷西风,四川省剑阁中学教师。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