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话素本】大山的女儿（小说）（三）
大山的女儿（小说）（三）
（三）
晚饭后，彩凤爹推着志强出了大门，小声对彩凤说：“和小单好好聊聊。”
单军买轮椅之举，是雪中送炭，一下子拉近了感情距离，彩凤也改变了对单军的看法。
单军试探着问：“咱俩的事你考虑得咋样了？”
“还不成熟。”彩凤淡淡地说。
“你爹、你哥都改变了称呼，你却没个态度？”
“我说过了，表示感谢。”
“就这？”他两手一摊。
“那，你想要啥？这屋里啥值钱随你挑。”
单军猛地抓住彩凤的手，揽在怀里贴在耳边说：“我看你最值钱，让我亲一个。”
彩凤抽出手，向后退两步，生气地说：“这是干啥？耍流氓的事我不干。”她几乎要哭了。
单军解释说：“咱俩是啥关系？处对象，城里人叫谈恋爱。就得处，就得谈，才能相互了解培养感情嘛。你到外边看看，恋爱中的年轻人拥抱、亲嘴再正常不过了，这和耍流氓是两回事。书上说，这是通向婚姻殿堂的必要程序，你懂吗？”
彩凤在山沟里长大，从小没了妈，这方面没人点拨，情窦初开时她对爱只是模糊的概念。今天，单军说的这些新鲜词她第一次听到，也许他是对的，但她觉得太突然了，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唉，这就对了嘛。”
单军的手在她身上乱摸，毛扎扎的嘴巴贴着她滚烫的脸蛋上贪婪地吻着，任她怎样抗拒也无济于事。
事后，彩凤久久不能平静，只觉得脸颊滚烫，胸口憋闷，嘴里有浓烈的异味……当晚她刷了两遍牙，试图把口中的异味和污秽的记忆一起刷洗干净。她呆呆地坐在镜前，真想哭一场。
单军异常开心，他吹着口哨驾着二手“松花江”七拐八拐地上了柏油路。真他妈的痛快！小美人终于被我征服了，虽说只是拥抱、亲嘴，已是跨跃式的进步了，有了一还愁没有二、三吗？
女孩儿都爱做梦，张彩凤也不例外，她梦想着遇上如意郎君，飞出大山，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给爹、给哥、给全村人一个惊喜。为了这个梦想，她一次次努力，都以希望开始失望告终。自见了单军，她的心又凉了，但为了哥哥娶上媳妇，张家有后，她忍了，同意处下去。
而单军呢，也有他的小九九。两次恋爱失败把自己拖到三十岁，再不搭上末班车怕是“剩男”了。当他看到彩凤家的现状，心想，这是填不满的坑呀。可是一看到彩凤那俊俏小模样，心里就痒痒了。不行，我得加快进程，免得夜长梦多。
单军和张彩凤的恋爱过程很传统也很简单，没有惊心动魄的情感交流，也没有死去活来的浪漫之举。每次见面，“来了”——招呼，“嗯”——回答，尽是些不痛不痒的废话。自上次两人近距离“接触”，让彩凤恶心好几天。
这天单军又来了，彩凤心里有点打怵。
单军兴致地开车进村，说是接彩凤进城赶集。彩凤说：地里还有活呢。他爹说：那点活我能干，你去吧。志强也帮腔：不差这一天。接你，就去呗。彩凤无奈，进屋换件衣服上了车。
小“松花江”像脱缰的野马发疯似的飞奔，彩凤惊叫道：慢点，慢点。单军一只手把方向盘，自信地说：没事，才80迈。记得有一次我们哥几个去黄河口，超了“桑塔纳”，那才叫刺激呢。
“让警察逮着要罚款。”
“没事，局子里咱有哥们，前门进去后门就出来了。”
彩凤想，这是个惹事的主儿。
彩凤说：“我不想让你这样乱闯，你能听吗？”
“这就管上了？”
“为你好，能听话吗。”
“听，必须的。”车速慢下来。
彩凤脸上露出一絲满足。
“唉。问你一个问题，要如实回答。”
“问吧。”
“在我之前你交过女朋友吗？”
单军想了想：“就算有吧？”
“什么叫就算呀？有就有。”
“第一个吧……”
“啊。一共几个？”彩凤惊呼道。
单军讲起了过去的事。
第一个，是一个家属院的玩童，老人包办的，处了半年，突然说属相不和，散了。不几天跟一个“小白脸”恋上了，气得我狠狠地教训“小白脸”一顿，一个礼拜没下来床。那以后，我发誓城里的姑娘白给也不要。两年后，我门店隔壁有个做儿童玩具生意的女老板，长的挺带劲，人也热情。后来她的生意不行了，我把她招进我的店里管销售，够意思吧。后来，鬼使神差地好上了。有一回，我为哥们儿抱不平，打群架被拘了七天。等我出来，那娘们儿卷钱跑了，一个仔没给我剩，我日她血妈的！
没去找她吗？彩凤问。
找了，地缝都找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一个外地人上哪去找呀。
接着彩凤又问女人最敏感的话题：你们在一块儿时，没那啥？
单军说：“你的意思就是无证驾驶吧？嗨，我后悔当时没把她干了……有一天晚上，我俩在店里对账，突然下起了大雨，机会来了，我说干脆在店里睡吧，她说来事了，不方便。那次便宜她了。”
“谁信呐。到嘴边的肥肉，放跑了？”
“我对天发誓。”单军急了。
“算了，对得起良心就行。”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说什么。
车拐进城区，人、车多起来。单军问:“先逛商店吧？”
“你说了算，我进城就转向。”
“要项链吗？现在兴这个。”
“太贵了，也不实用。”
“总得买件东西送给你。要不你说，买啥？”单军问彩凤。
彩凤说:“实在要买，就买块手錶吧，实用些。”
穿过步行街，又选了几身衣服和布料。走累了，进一家饭馆，点了四个特色菜，还要一瓶小香槟。
“我不会喝酒。”彩凤说。
“这不是酒，你尝尝，又甜又爽。”单军倒一杯递给她。
彩凤浅抿了一口说:“噢，还行。”
张彩凤拎着大包小裹地进了村，几个小姐妹围着她问这问那，羡慕得不得了。“唉，彩凤姐，都买啥了？让咱开开眼。”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
长辈们也凑过来，眼热地自语道：“有闺女还得嫁到城里去。瞧，彩凤一步登天喽！”
跟彩凤要好的姐妹们把拉她到一边小声问：“他，老实不老实。没欺负你吧？”
彩凤懂得“欺负”的含义，底气不足地说：“他敢！”
“听人家说，搞对象，都先嘴对嘴地啃。他……”彩凤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彩凤纠正说：“啥啃呐，那叫接吻，土老帽。”
“就那个意思。啃了吗？”
彩凤没有正面回答：“甭你臭美！到时候也一样。”
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一群山雀。（待续）
作者：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