橹声悠悠

乡味寻踪：

橹声悠悠

文/施国标

望着那条江，缓缓而去，望着那江水，波光鳞鳞，记忆中仿佛还能听到远去的悠悠橹声。

橹，是驱动船只前行的工具。橹板、橹身、橹柄、橹攀，各显功能，借于人力，摇摆于船艄，无论在白天，还是月夜；无论在雨中、雪中，还是在风中、雷中，只要橹在动，船不会停息。   船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推拉着橹身，船头的底下撞击着水面，激起一层小小的浪花，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岁月流逝，橹声依旧。有了生产队，就有了仓库场、有了集体的小农船；有集体船只时，我还在读书，有了集体大船时，我还年轻。不过，我可以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了。

那时，生产队里都配有1一2条农船。有船必有橹。由此，让我年少时就认识了橹。

听说队里买来了一条11顿级的船，这对于一个生产队来说是一条大船了。船上配有舵、篷、铁钩篙、木翘板，当然还有橹。我常为队里添了新“装备”而感到骄傲，因为这是队里有钱的象征。譬如，队里新添了一台电视机，我就为此骄傲了好一阵子。

队里不能缺船的原因，是因为当时对装运东西大都靠水运，岸上的路小，不能车运，这样船就派大用场了。

队里装运东西，除了田里的麦、稻之外，还要去公社供销社棉花收购站、公社粮管所缴售稻谷与棉花等等。但每次船运，三公总是当着艄公，原因他会摇橹，我等年轻的人常常配当纤夫，出苦力。所以我没有机会去学摇撸。要学只是趁艄公的空，偷着去学。致使我至今摇不好橹的原因。

摇橹是件极有技巧的事，但一旦学会了，就像玩白相一样，推拉自如，船徐徐而去。船娘摇一条小木船，犹如风吹扬柳，摇出了姿态、摇出了秀色，扭腰摆臀，煞时好看。而农夫摇一条船，双腿摆弓，双臂使力，犹如风中树动，摇出了力量，摇出了魅力。

橹似弓，橹身中间有橹眼，这是活动的支点。船艄后沿上装有一枚橹钉，圆头，光滑发亮。橹眼扣着橹钉就可摇动自如了。橹板在水，橹柄靠橹攀紧绷着，这就像一张弓。摇橹会与不会摇，就看你是否把得住橹眼在橹钉上活动自如，这是最高的技巧，我在摇橹时，往往还没摇几下就脱橹了。

有一次，我跟着父亲等人撑了那只11顿级的大船进黄浦江了，任务是到浙江去用柴兑换砖头。出了闸江，就是黄浦江了。江面宽极了，11顿级的大船徒地变小，似一叶小舟在江面上飘动。我不会摇撸，就帮着在橹攀上拉推，提供力量。我拼命用力，不料橹攀脱柄了，我猛地往前一倾，差点掉下江去，摇橹老伯一把我揪住，化险为夷。从此后，我也不再想学摇橹了。

以后每当用船徼售东西时，我只是羡慕地看着三公摇橹，他摇得很自然，也很轻松，似乎不太用力，但船始终在走，橹也始终在橹钉上。三公一边摇，一边还唱着歌瑶：“嗨一一摇一橹啰去一浜，两边水草乱拼碰。”我等着他唱第三或第四句，但他始终没有唱出来。三公是文盲，我估摸着他不会唱以下几句，前二句肯定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也许三公没有学好，就唱不下第二第三句了。不过，我想三公能唱一二句己经不错了，比一句不会唱要的得多，他凭着这二句可以唱得让船远远驰去。

橹声悠悠，你不唱，橹在唱，橹在橹钉上“叽格叽格”地唱得欢，只要有橹，橹声就不会停息。我看到：橹的这一唱，唱到了岸上汽车轮子的到来，唱到船只的搁起……

2021年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