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魔都写生
上海又称海上、沪上，最新的时髦称呼则是魔都。这魔都之中，有趣的人和事还真不少，今日得闲，聊记一二如下。
一
春节过后，单位搬迁至中山南二路新大楼办公。新楼共14层，领导办公室位于顶楼。那日去13楼财务处办事，问起楼上为谁，曰领导；曰“哦，原来领导在14楼”。同事急忙更正说：“那不叫14楼，叫15楼。”原来，上海话里，“14”发音与“要死”谐音，故而有此避讳。
不由好奇心大起，索性来了个小范围调查，某朋友住闵行平阳路，大楼电梯里无13、14两层，12楼上去直接是15楼。某友家世茂滨江花园，电梯里无4、13、14楼。徐家汇某写字楼，13楼上去是15A、15楼。而中科院硅酸盐研究所大楼无此避讳，看来，不愧是搞科学研究的，不信这个邪。如此说来，沪上的住宅楼及部分办公楼，避讳4（谐音死），故而没有14楼，彻底点的，连4楼也没有。因为大家心中有此忌讳，所以开发商售楼时，就直跳过这些楼层，3楼上去是5楼，13楼上去是15楼，或代以其他称呼，总之，没有人住在4楼、14楼的。这就像在太原，当地人把楼称层，所以没有18层，因其与18层地狱相类似。
其实，这些楼层并非空中楼阁，能直接越过一层而上到另外一层，或真是为了避讳，空下一层不住，实际上，人们就仍然住在4楼、14楼或18层楼，只不过称呼上避去了这些楼层。不能不说，人的心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与一老同事共进午餐，饭菜吃尽，汤也喝了，独留一条油煎小黄鱼。问他为何不吃，答：“鱼在最后吃，‘年年有鱼（余）’嘛！”而我则是先把鱼给吃了的。鱼之早吃与晚吃，进到肚里，其营养价值并无什么不同，可心理上得到的暗示却完全不一样。住楼亦然，虽然身在14楼，但心理上却以为是住15A或15楼。
二
那晚与朋友去安福路288号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观看话剧《商鞅》，此剧获奖无数，曾得朱*镕*基的好评：“看此剧，壮志豪情油然而生！”我们所坐为8排中央位置，票价达380元。当剧情进展到秦魏两军对峙，在秦军驻地，卫鞅将一袋钱扔还给公子卬，公子卬准确接住时，旁边的小伙子不由感叹道：“卧槽，牛逼！”而他的女伴不以为异。
后排是一家三口，儿子大约七八岁，戴着副眼镜，不安于位，其母不停地哄他。每当台上出现孩子不懂的词汇如“劣马”“商鞅”时，其母马上就会给他解释，何为“劣”为“商”等等，全然不顾周围其他观众。她不知道，此时孩子所应受的最大教育，应该是——公共场所，安安静静地观剧！
上述两则写生内容，平日全都掩盖在大剧院、大商场、高楼大厦、地铁等光鲜亮丽的外表底下而少人觉察。其实，无论楼如何高，剧院如何多、交通如何方便快捷，其中心点都是人。而决定人的，是他的观念与人文素养，而非其他。建设高楼大厦易，改变人的观念、提高人之素养难是也。
二O一七年二月廿九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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