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路蓝缕 功成兮志坚

著名人类学家杨成志永远闪亮的精神与足迹
1928年,汕尾藉的杨成志教授和其他三位同仁受中央研究院和中山大学的指派,前往滇川从事调查西南民族的工作。由于各种原因,另三位教授先后离开。只有杨成志坚持留了下来,单挑起深入凉山调查的重任。一路走来,其艰辛难以想象、其毅力无比坚韧、其追求无限付出、其心诚挚金石为开、其功成于意志坚定!
他,率先开展民族调查,培养研究人才,开创了人类学系,堪称我国人类学一代宗师,蜚声中外;他,勇攀学术高峰、追求真理之坚定、乐业敬业之精神,令人敬佩;他,始终不忘学术之初心与使命,深入田野、风餐露宿、历尽艰难险阻之足迹,十分励志;他,为我们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杨成志于学术的道路上孜孜不倦60年,发表了有关人类、民族、民俗、语文、考古和博物馆各学科的论文200多篇,共300多万字。
知难而进  源于赤子之情怀
一开始进入云南,他便经受了横渡金沙江的激流险阻、抵达之后,又遭到“蛮子”(当地“土著”)的围攻、继而因水土不服患上冷病和疴痢,令他痛苦不堪。同时又要时刻提防“蛮子”的袭击。因为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荒蛮之地,各原始部落占山为王,经常抢夺汉人的财物、掳掠汉人为奴的事情时有发生。正如当地的土谚云:天见“蛮子”日月不明!地见“蛮子”草木不生!人见“蛮子”九死一生!草见“蛮子”叶落又萎根!但杨成志却说此谚有些夸张,也不主张称呼他们为“蛮子”,因为涉嫌歧视之见。从中更可见身在其中的他,并没有被一时的环境所困而产生偏见,难得他客观而公正的看法。
当然,也可见证其环境的险恶程度。而病中的他在那未开化的荒凉之地,正如他所说的,晚上,只有闷裂心脾的山风和江流声相奏和、狗吠声和枪声相响应,令我的灵魂如入地狱,令我有肉体如坐针毡,自悔何苦到此“凶山恶水”的惨境。
如此,为何他还要义无反顾地往里钻呢?!因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因为这里居住着最为原始、古老、未经开化的“先民”,是人类学研究的一块“处女宝地”!
另外,当时,杨成志在给云南当地教育局局长的一封信里写了自己“为什么要调查民族”:一、谋文化的贡献。他认为中国各民族有各民族的原有文化,“窃考中国的经、史、子、集,无一不是汉族的私有表现”,所以要把苗夷的各种文化在书籍上还他们原有的地位;二、促进民族主义的实现,“对外求中国在国际上平等,对内求中国境内各民族一律平等”;三、融洽民族观念,打破“汉夷”的观念,同跻于平等地位;四、维护边陲;五、汉土人口的观测;六、争回中国人的体面。杨成志说全滇100多个县,有外国教堂的县占90多个,外国传教士往往一个人能把当地情景调查得非常清楚,而笔之于书。相形之下,本国地方官却无所作为。
并且,杨成志调查彝区表现了不屈不挠的精神。当地官员劝阻前往探险,他表示“虽牺牲性命也值得”。在岭南的讲演中说“对于我国领土以内的人类学调查,应由中国人负担起来才是道理”。
以上之见解,足以见证他那一腔热爱国家、民族的热血之情与先见之明!
因而,他不惜一切代价,乃至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地坚持留了下来。期间,经受了诸多常人难以承受的惊险与奇遇。经过了近两年的深入调查、挖掘,其足迹几乎踏遍滇川交界大凉山的“蛮夷之地”,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整理,终于撰写了《云南民族调査报告》、《罗罗族巫师及其经典》、《罗罗太上消灾经对译》等专著,是为我国最早的民族学田野考察著作。
呐喊倡导  苦中之乐感人肺腑
杨成志多次感叹:云南不仅是一个动植矿的天然宝库,又是一座民族,语言和历史的人文博物院。外国人早已做及许多调查,收罗和研究的工作,惟我国学术专家到此地考察者寥寥可数。如此锦绣河山,文化乡土的宝库,独让外人容易地攫去,是多么可叹惜的事情!为此,他强烈呼吁国内学术团体,科学专家,加以注意及调查!
他自己更是身体力行,为追求人类民族学的真理、真相历尽艰难、勇于献身。同时,多次呼吁:我们要揭起“到民间去”的标识,负锄、持箕,挖泥和撒肥,使其开花和结果,开辟中国新学术的园地!还说:我们要更加坚定地认定民族学的研究是由“脚”爬山开踏进来,却不是由“手”抄录转贩出去的!又说:锄头利于笔尖,多闻不如一见,这便是人类民族学的真精神了!再说:民族学的路是靠两只脚踏出来的。
如此热爱倡导、躬身力行的学术精神,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杨成志在论述罗罗研究与现代学术上的关系时,其中说到罗罗研究与社会学及民俗学的关系——社会学是探讨社会的自然律,自然的因果和自然环境为目的的。我们若想明了罗罗族的未知社会实况,固宜用社会学的方法以推求之,同时也可借此洞悉野蛮社会逐渐进化的程序。至形成其思想与想像的结晶品,如神话、传说、故事及歌谣……是为民俗学的宝贵材料。因此,我们如果研究某一个社会的文化真型,决不能舍却表示人类心灵的民俗的形态的。
这种真知灼见,一下子就让人理解了他为何苦苦追求;明白了他为何身处凉山深处,衣吃住行随俗“野蛮”、险象环生之时,却一听到土著男女歌唱之声,他们的音调,恰似洋歌或京曲的悠扬!他们的腔韵好像杜鹃或夜莺的啼唱,使他感到十分痛快的欣喜!分享了当他在昭宗夷村,发现了最早的彝文抄本之时,抑不住内心的狂喜,“用尽心机及方法”购得此残经之后的喜慰不已!
如此种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苦乐,太动人心弦了,让我们一起与他同悲又同乐!
开风气之先  其功德无量
杨成志在云南考察调查近两年的时间,接阅了当地各界许多公函或私信,都是一些有关对民族调查的各种意见或评价之类。其中,巧家县团防总局局长蒋国标的致信如下:
    成志先生:
    你奉令调查到滇,不远千里来到瘴雨蛮烟的巧家,不怕山溪的险阻,不惧野蛮的狂顽,振作起大无畏的精神,深入不毛,直达蛮窝,公然闯蛮荆,率悦来服,而且把各蛮夷的生活,风俗,习惯,语言,文字,一一学习清楚,事事了然心胸,你真是开有巧以来巧人不晓的风气,启巧邑学者尊重科学历史的有心家了!但是,你将去了,对于凉山方面,所有各种蛮夷的知识、应怎么启发?风俗,应怎么改良?人格、生活,应怎么提高?谅先生有一具体的办法的。如其不然,不知续先生的后尘,玉成先生的志愿,是何许人了!……
还有其他好几封选登的信件,多是情真意切的高度评价与期望引起重视的诉求,看了既令人感佩又心酸。在那个积贫积弱的年代,祖国的大好河山任由别人来“指点”,甚至“拿走”,是多么的无奈与悲凉!更敬佩杨成志教授作为一个学者的爱国之心与勇于“敢为人先”的精神。他大声呼吁:云南个动植矿的宝库,又是一座民族、语言和历史的图书馆,可惜物富工少,人们只顾及眼前的权利,不虑将来的大计,这是多么可惋叹的!……若问起本国地方官对于本县社会环境所认识的程度如何,恐怕大多数非像哑子吃黄连不止哪!这是多么可羞恥的一回事!这样看来,对于本地民族的认识,岂可让外国人专长么? ……
可见其心之戚戚、其情之殷殷。他的发声,至今听来仍觉震耳发聩!
调查期间,杨成志还做了两件对当地人民贡献极大的事:一是劝谏各酋长自行管制好属下奴隶不要再下山掳掠、抢夺、烧杀活动。调解该地区汉蛮两族人民纠纷,沟通两族人民的感情。同时又设法引带好几位比较汉化的“蛮子”渡江到巧家县开开眼界,使他们明白汉蛮进化和野蛮的区别,努力消除彼此的隔绝,因为蛮人怕渡江如汉人怕进凉山一样的心理;二是推动当地酋长开办了两所小学,由熟悉的汉人当老师——杨成志成为引导凉山彝苗族地区文化教育的先驱者,而深受凉山人民的尊重、敬仰。这些开风气之先的举措,真是功德无量!
行文至此,吾以为,云南当地应为杨成志教授塑造一座雕像,择址而立,以资纪念,以为追求真理、不怕困苦、献身学术、爱民如斯之榜样!
至解放初期,刘、邓大军为做好少数民族工作,曾向中央建议由民族事务委员会派杨成志教授前来参与对凉山彝、苗酋长的宣传教育工作。刚好此时的杨成志正在北京着手《中国少数民族区域略图》、《中国少数族文字简表》、《中国少数民族旧有制度概况》等书的编辑工作。他临时受命,欣然赴凉山地区,协助刘、邓大军开展少数民族工作。之后,又协助广西解放軍进入少数民族地区开展工作。
1970年代,杨成志和钟敬文等人合影:
家乡人的荣光
当年,杨成志与农民运动的先驱者彭湃同时就读于海丰中学。杨成志十分敬仰彭湃精神,称其一生为中国共产党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他们都是从家乡走出去的英才。虽然,所追求、奋斗的事业不同,却是异曲同工。一个为谋民族之解放英勇献身;一个为复文化之兴不辞劳苦。
同时期的还有钟敬文、马思聪、丘东平、柯麟、黄鼎臣、郑思群、张威等诸多海陆丰的英雄儿女,他们在不同的事业上殚精竭虑、努力拼博,力图救国救亡,始终与民族共患难、与人民同甘苦,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奋斗在各条战线上,展现了他们的铁汉热血与多采英姿。
英雄的篇章,书写着无数动人心魄的故事,将永远激励着后来者,成为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源泉。
群星灿烂,熠熠生辉。他们的名字将永远闪耀在家乡的星空上,永远为我们后人所敬仰!
杨成志于汕尾城区糖街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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