偭规越矩 奇思异彩——杨启舆《海阔山奇》解读

　　画中的那山岳奇峻、海天廖廓、白云飘渺、风帆历历的景色，一下子把我带到了奇幻的神话世界。

　　这种直觉感受从何而来?平静下来我苦心揣度，发现画家原来紧扣画题主旨在“奇”与“阔”二字上大作文章之故。

　　首先看山，“奇”在何处。

　　一、峭岩叠嶂，奇形怪状，象宽袍大袖的古人簇拥攒动，又象群仙毕至，聚会于祥云瑞气之上，不禁令人有遨游于蓬莱、方壶诸仙山之中，或是到了《西游记》《封神榜》所描写的神话世界。——山石奇怪，诱发我作如是联想，此一奇。

　　二、一般青绿山水只勾不皴，这画把写意画中的披麻皴演化为粗细均匀的线条，纵横不一，疏密不等，表现山石的体面和折绉。以线代皴，极富装饰意趣。——线条奇特，此一奇。

　　三、虽按青绿山水方法突出线条，依形填彩，在赭石底色上罩染青绿，但不施平涂，而是故意不均匀地涂抹，使赭碧二色并置在一起，冷中透暖。还有，几处山顶和石块或冷或暖，使赭碧二色相间，冷暖交映，如锦似绣。

　　再看后山远渚的用色，更是出奇不意，十分大胆。后山一色深青，似过于强烈浓重，但它将原有的前山起伏的轮廓明晰地烘托出来，同时在色彩和层次上与近景山峦取得联系，并不失当。远渚用丹赭似过于刺目，与青绿山峰原本极不调和，但由于画面其他地方处处透露出赭色的基调，与之呼应，整幅作品有统一和谐的效果，所以也就不觉得孤立和刺目了。用色颇象古代壁画，笼罩着一层神秘而奇妙的色彩。——又是一奇。

　　四、峰峦平铺罗列，少穿插、少掩映，这种格局实难处理，为一般构图所忌。唯其如此，画家摆脱了一般的老套式，偭规越矩，打破成法，才富有新奇之感。在此基础上，再用种种手法求险求奇。取得画面的紧凑与均衡。如远山与近峦形成的深青色弧形包抄之势，有气脉贯穿，可集拢画面，白云遮住山脚，使之集中不致泄气等等等等，不暇细举。——此画布局自有创意，也是一奇。

　　再来观海如何“阔”法。

　　海面仅占全画的1/4，且能见其阔，是何道理?

　　一、海面白帆画得很小很淡，并且把船队画到画边，表示画外有海有船，显示了海面无限空阔。

　　二、不画海平线，天水一色，一望无际，亦有苍海茫茫、浩瀚无垠之感。

　　赏读此画与其说我有登山观海之乐，倒不如说我在体味画家创作的苦况了。

1994年7月第1版

编著：吴国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