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一缕】煤饼子/徐 朝
时光一点点上溯,再上溯,定格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老家摊煤饼子的时光中。
煤饼子,是生炉子的必需品,它燃烧点低,易燃烧。因内部有许多微小的颗粒、蜂窝状。摊煤饼子说是简单,但工序相当复杂。需往家运煤、筛煤、拉红土、和煤泥、摊煤泥、划成四方块、晾晒等工序。
六七十年代,农户人家很少有钱买煤生炉子,买煤需要煤票,每年入冬前,生产队按人口多少分煤票,一般农户发30斤煤票,我爹偷着在外地做小买卖,家中有点零花钱,每年都多买点煤。
依稀记得,1970年的一天晚上,娘说:“朝儿,我把别人家不要的230斤煤票敛起来,明早咱娘儿俩去龙华煤场把煤推回来,你在前面用绳子给娘拉着车子。”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娘推着“黄瓜架”车子,(当地方言,车子两边儿一边儿一个长框)赶往龙华煤场。我们村距离龙华煤场25华里,那时都是土路,等我们赶到后,已排满了推煤或拉煤的车队。下午三点多钟,我娘儿俩往回赶。当走到邻村曹朴庄村北时,娘把车子一放,跌坐在地上说:“朝儿,娘实在推不动了,赶紧进村喊你三表大爷去。”我跑着来到三大爷家,说明原由,三大爷二话没说,大步流星来到车子旁,推着车子边走边说:“兄弟媳妇你这不是傻呀,一个女人家推200多斤的煤,真要是累出个好歹咋办啊!”
煤推回来以后,需要找一个能巧匠盘炉子,我邻居跃清大爷是个盘炉子能手。一天上午,我娘把跃清大爷请来,花了九分钱买了一盒“青松”牌香烟,跃清大爷说:“你西边有锅台,把东边这个锅台扒了吧,既能烧水做饭,又能睡个热炕。”把锅台扒了后,盘了一个炕炉子,炉子靠墙有个小挡板,用厚厚的铁板做成,用火时把挡板抽出来,不用火时把挡板插下去,做饭取暖两不误。炉子底部放几根铁炉条,一是通风,二是往下漏烧碎的煤渣,炉子的造型是四方形,口小膛大。炉膛用小碎石子、沙子,掺和上稠麦秸泥模糊好,这泥耐高温,为的是不撒气,炉膛又不容易烧坏。炉子盘好后,跃清大爷拿了一把麦秸在炉子里点燃着说:“朝儿,你到外面看看烟筒冒烟了吧?”我到屋外一看烟筒里冒出缕缕青烟。“大爷,冒烟了。”我说。大爷在屋里笑着说:“只要炉子和炕通气就好了。”
炉子盘好后,我娘借来大铁筛子,利用我星期六或星期天的时间开始筛煤。把大铁筛子竖立、斜放到一条大板凳上,我扶着筛子和板凳,我娘用铁掀往筛子上投煤,细煤面都漏到外边,里面剩下煤块,我用铁掀把煤块堆放在一边,煤面堆放在另一边。煤面一部分摊煤饼子,留一大部分和煤泥用。煤筛完以后,得用小推车推红土,因为白土没粘性,和出的煤泥发散,红土粘性大,和出来的煤泥不散好烧。推红土,得到生产队指定的地方去取土。当时我才10岁,只能和后邻的海福哥搭伴去推红土,我打个下手。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和海福哥来到村西枣树行上面的地块挖红土,先把上层两铁锨多厚的白土挖去,下面才是红土,我俩费了好大劲,一下午推了六土车子红土。
摊煤饼子,需要把煤和红土掺和好,那时也不知掺和的比例,娘只是3铁锨煤掺1铁锨红土。掺和好后,打成圆圈,然后往里灌水,水灌好后不能立即和,得需洇一会儿,把红土的碎块洇透,煤和好后,把煤泥用铁锨均匀的摊开,随后用铁锨抹出亮光来,再铁锨横竖划成四方块。等煤饼子半干时,我和娘小心翼翼地,一块块把煤饼子搬到北墙根儿底下晾晒,等煤饼子晾干后,存放到大门洞里、陪房里,以备生炉子用。
人们为节约用煤,烧煤饼子除生炉子或用急火时使用,一般都用一个大盆或小水缸和好的煤泥,不用火时,用煤泥把炉火糊起来。临近中午、晚上做饭前,用铁捅条戳开炉子,先填上几块煤饼子,火旺了再填上煤块儿。每天早起,把炉灰用筛子筛一下,把没烧透的煤块捡出来,第二次进行燃烧。
随着年轮更迭,沧桑巨变。广大农村实施了“气代煤”、“电代煤”,“双代”工程。人们过上幸福美满的小康生活。“煤饼子”早己淡出人们的视野,现在提起“煤饼子”,一些年轻人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作为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每每想起“煤饼子”,总有一份怀旧的感觉和苦楚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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