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尹金辉随笔《殢酒人生》

殢酒人生 

在吃请之风盛行的上世纪九十年代，贾君因职业之故，宴请者源源不断，频繁的酒宴酬应结识了大批酒友，自此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曾因“能喝豪爽”而赢得落落之誉，在酒圈子里享有尊名。几年下来，由一个应酬的食饮者渐渐变为恋酒贪杯及至成为殢酒成癖的人。

在未殢酒之前，贾君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工作上爱岗敬业，能独挡一面，多次受到单位和上级机关的表彰。家务事主动承担，练就一身好厨艺。礼拜休息、节假日或亲戚朋友集会都是他掌厨，他做的菜肴深受欢迎，褒誉有加。

更有一个令人羡慕的温馨幸福的家。八十年代结婚时就住上市中心地段配套设施齐全的两室一厅楼房，这在当时是同龄人可望不可即的。加上自己身体强健，轩昂魁伟，秀目龙眉，肤色白皙，一身帅气，妻子身段修长丰美，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娇颜动人，是大伙公认的美人儿。夫妻二人就职于市直事业单位，工作适意收入稳定，鹣鲽情深，夫唱妇随，儿子乖巧，家庭和睦。

喝酒，贾君天生就有一斤左右的酒量，以前不论在什么场合，酒量都把握得很好，微醺即止，未曾及醉。从来没有酒瘾之说。

上世纪九十年代，吃喝娱乐之风盛行，天天出入吃喝玩乐场所，日渐月染，更自好酒贪杯，酒量越喝越大，酒瘾也越来越大。起初是每天的中餐喝，后来中餐晚餐都喝，甚至还经常深夜到大排档上喝；从开始的每天晚上陪妻儿吃饭到后来经常的昼夜不归。殢酒成性，真可谓“一喝不可收拾”

贾君喝酒豪爽，逢喝必醉，隔三差五常来一个大醉或烂醉，醉后人事不醒，多是酒友搀扶驾送回家。不时丑态百出，一些荒唐怪诞的事情令人啼笑皆非。

醉酒使他变得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只要醉了，全然不顾个人卫生，那怕时值炎暑，经常的不洗澡就睡了，冬天晚上不洗脸脚睡觉更是家常便饭。妻子不让他上床，清醒点就睡在沙发了，迷糊时在客厅地上响起了鼾声。

有几次，妻子半夜上厕所，他在厕所睡着打鼾，怎么叫也叫不醒，因其人高马大妻子无可奈何，只好随他睡去。

有一次晚上喝得烂醉，第二天早上起来仍然晕晕糊糊的，人走路时飘飘摇摇，下楼一脚踏空，栽倒楼梯上打了几个滚，结果是头部撞伤，门牙撞掉了两颗，身上几处皮破血流，到医院住院治疗了半个多月。

还有一次最荒唐搞笑，竟然躺在市某银行大楼门前的地上睡了一夜，天亮还没有醒，身旁还并排睡着一个乞丐。早锻炼的人路过围着看热闹，议论纷纷，有人说是两个都是乞丐，也有人说贾君怎么看也不像乞丐，理由是其衣着正装整洁，皮鞋擦得乌亮，皮带上还别着中文的BP机，乞丐不可能有这样的穿着和派头。奇怪的是不是乞丐又怎么跟乞丐并排而睡？大家你一言我他一语。一位老妇看到非常惊异，立即上前将他推醒后带走了。

贾君穷年累月殢酒，妻子曾有无数次苦口婆心的劝阻：要求每天只能中午喝一餐，晚上回家；退其次，如若朋友相邀情面上不好拒绝，那就吃完后就回家，时间最迟在八点半前，以便陪孩子做作业，这样既能顾到家和孩子，也能少醉酒伤身。一次又一次寄希望他能够看在家和孩子的份上听人敦劝，但收效甚微，顶多是两三天内晚上回得早点或回个电话告知一声，两三天后依然如故，任凭你怎么呼他的BP机都置之不理。

贾君殢酒行为，妻子是给了最大的忍耐和包容。几年来，是她独自扛起家庭的责任和事务的重担，虽说有个帅气老公，但中看不中用，一个月三十天就有四五个昼夜不归，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凌晨才到家，况且还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随便躺在哪里立马昏昏进入梦乡，如同泥人一般。为此，不知有多少深夜流下了怨郁和悲凄泪水……

妻子心想，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连同亲戚同事朋友都劝了，几年来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任性妄为，想感化他的希望已彻底破灭。回想结婚以来自己为他为这个家的殷勤付出在他面前竟连酒都不如，顿时伤感丛生，全身发冷，似乎掉进了冰河……

听到丈夫在客厅的鼾声，无心睡眠，回想这些年来丈夫恋酒舍家让她承受了有口难言的孤伤，悲愤填膺。自己才三十出头，再不能这样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过下去了，长痛不如短痛，该来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了断。

早上起来她就严切地告知贾君：“家和酒二者你只能选一，要家，必须从今天起停止晚上在外面喝酒鬼混，在家陪孩子；要酒，这个家我决不会再管了，跟你一样我也出去吃喝玩乐。儿子生活我们一个人管一个礼拜转，该我管的我会管好，该你管的你看着办。你给句爽快话。”

贾君竟然不假思索地回答：“要酒，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其妻始料未及的，只得佯装着无事地回敬一句：“那好吧，从今以后我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再温柔的女人发起狠来也能做出难以想象之事。自那以后她果然是早出去，凌晨回家，多数时候比贾君回的还晚，也有时候整夜不回。

她本身是个美人坯子，歌唱得好，跳舞也在行，加上喝酒半斤八两不在话下，在单位的几次接待应酬中表现出色，被提拔为单位办公室主任。

有饭局她必得参加，酒量也越喝越大，有时候借着酒劲倚姣作媚，散席后不是转入唱歌跳舞，就是扑克麻将。明眼人知道，她是为了打发时间，排解心中积怨，也是为了要让贾君看看，她也有人请，也有地方玩，也能比他更晚回家。受这种意识支配，除了上班其余的时间不是同事朋友间打牌，就是混洽在吃喝玩乐场所。

二人分毫不让，持续冷战，形同陌路，置家不顾，使孩子失去了享受父母娇宠和亲子教育的天伦之乐，一个生来活泼可爱的孩子因之惨变成为自卑不群郁郁寡欢的“弃儿”，造成孩子心智严重失常，毁碎了孩子美好的人生。而贾君自己因为长年频繁醉酒，刚至花甲这龄，身体每况愈下，走路不时颤颤巍巍，手更是经常颤抖，甚至有时候拿筷子都艰难，生活前景可想而知。

“无酒不成宴席”，“无酒不成礼仪”。古人云：“花看半开，酒饮微醺”。能让一起喝酒的人都同步达到微醺的境界，才是饮酒的最佳状态。既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又能保持大脑清醒；既不伤身体，又不失礼仪，才是酒道所推崇的。

“醉酒”本身无可厚非，把握“度”至关重要。贾君就是“度”没有把握好，纵酒失度才酿成家崩子误和自己三病四痛的人生悲剧。

酒，少了无趣，多了无益，过则为灾！

尹金辉,湖北省大冶市人，黄石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退休干部，现为黄石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西塞山诗社、竹韵汉诗协会会员。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