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平县志（51）诗词里边的历史更有价值

别宁海父老

知州李湖

妇孺莫欢詉（注：nao，同呶，喧哗）！父老漫凄恻。人生若雪鸿（注：雪鸿泥爪，比喻往事遗留的痕迹），去住本无迹。守土愧七年，千虑无一得。念尔困饥寒，悯尔忧盗贼。有室如悬罄，有田维草宅。地偏习尚淳，海穷生理窄。何以引养恬，何以安反侧。保甲与耕桑，一一粗擘画。甫思起憔悴，次第理方册。量移（注：官员被贬远方后，遇恩赦迁离京城较近的地方官。泛指迁职）命忽临，瓜期（注：官吏就任或者女子出嫁之期）代见迫。蹉跎岁月虚，隶也实不力（注：似指实在无力报国）。毋为恋使君，负尔非朝夕。濒行抒悔词，愿赠绕朝策。所冀来者知，努力鉴惭德！

牧马行（为知州李湖作）

邑人宋克智

使君家世古西康，旧籍南丰今南昌。（李州尊讳湖、字又川、号恕斋、多德政，州人立生祠祀之）东州先机除害马，辙戒横峰与峝岗。峝岗（在江西，李湖来自江西）之耕自广（注：似指两广）入，横峰之陶（注：横峰在江西上饶，产陶）东越（注：古部落名，今浙南闽北一代）疆。耕斯陶斯为日久，人众地辟成跳梁。竟同姚源三致乱（姚源、峝岗、横峰皆江西地，当嘉靖时三次为乱）江西往事何披猖。良因当事失调驭，坚冰自古阶履霜。烟霞近有李道士，此贼险狠不可当。占尽葱郁千万亩，招聚恶徒羽已张。尔乃公然无忌惮，凶器种种亶多藏。一草一木有严禁，捉获肢体任残伤。设使杀人自顾无生理，乘机遘会（注：聚会，投合，攀附），其势又一钟峰院之匪和尚（院在本州荆山乡地）。和尚作乱附于逆（栖霞大盗于七，顺治末倡乱，据锯牙山，匪据昆嵛太白峰前，余家祖业颇厚，被逆焚掠殆尽），东西负固横双铓（注：mang，刀剑的尖端）。出没劫掠连数月，致烦禁旅销欃枪。吁乎！噫！于逆之乱祸胎于九与于十（七之两弟），老拳毒手雄一乡。实泉（栖霞山会）纵博殴彝秉（东阳宋氏），以此告变滋蔓长（彝秉投兵部，告七谋乱，遽发兵捕七，七外出，两弟拒捕伤官兵，七归惧罪，遂成乱。一邑绅士与七有一刺之交者，并系狱逾年）。大乱多从小奸起，东坡制策针膏肓。前年曾语于水部，博塞（注：原指六博、格五等博戏。此似指博弈）第一为民殃。赌风不息东治法，空劳循吏龚兼黄。不如此贼祸尤烈，杞人之忧良非狂。今年在滑（注：似指河南滑县，待考）问乡里，已闻抵罪流遐荒。使君神速何乃尔，蹄啮立去安驯良。鉴于未发弭大乱，此种福德真无量。爰作《牧马行》一首，俾我州人歌不忘。岂惟州人歌不忘，直使四海黥鲵波不扬。愿祝普天司牧者，敬奉南丰（注：指李湖）一瓣香。

读旧志偶跋十三首 宋克智

原十五首去咏方孝孺郭长倩二首

汉会稽太守刘宠

冷落东牟汉室亲，坚持清节作名臣。到今千有余年后，占得吾乡第一人。

宋颍川长史于琛

金河一带碧鳞鳞，耸翠昆嵛秀色新。一代科名花萼映，吾乡旧有读书人。

宋太子宾容兼殿中侍御史孙实

曾摩断笺拂云根，御史遗居黄垒村。藉问谁为先达后，无人知是旧朱门。

宋国子祭酒兼御史中丞刘延绍

寓言底事谩相攀，末俗纷纷等梦关。此地曾传刘祭酒，不应云雨假巫山。

元总管万户姜房

野棠花下问孤坟，瞻拜英风泪满巾。海上孙卢如间发，吾乡保障属何人。

明大司马赵仁

司马勋名最奋扬，孝陵初载辟贤良。何无单传留青史，轶事惟传忤幸珰。

明知州姜连

汉家循吏首文翁，祠庙千年蜀道同。不有兰谿明府教，吾州今日尚夷风。

明知州章诤

猖狂流贼薄东门，掌印将军已丧魂。独有使君（注：对州郡长官的敬称）能按剑，只凭定力散蜂屯（注：蜂聚）。

明知州汪逢渊

何人坐弃广宁城，经略当诛等化贞（王化贞）。两月專城终遂志，使君端不负科名。

明州同知向玺

一举霜矛破白莲，八乡士女立生全。后来兵事谁能问，独有鱼台吏鲁泉。

明州同知马骥

最惜通儒马代州，华亭秉笔让风流（学正潘鉴华亭人）。《题衔纪致》空成录，八载经营付逝沤。

明州同知焦希程

笔削森严意匠殊，芝原旧志拾蝉余。《艺文》偏载颠仪部，惆怅当羊太史书。

明州吏目魏世达

致命天东一小臣，阳关生气尚嶙峋。当年红烛堂堂客，半是牵羊肉袒（注：成语，古代战败投降的仪式）人。

松泉观诗 文登吕肇龄

谷转峰回处，言寻旧法堂。苍苔箝古篆，碧瓦渍新霜。竹拂空廊响，花墟断壁香。题诗忆名辈，今昔恨茫茫。

戊寅季夏望日大风志异 邑人赵征吉

雷公陡喧豗（注：hui，发出喧闹声），风伯忽腾奔。怒号裂地轴，踔厉排天门。碧瓦走空涧，老鹘坠平原。木拔龙起立，石落云根掀。灾异已如此，怒气尚轩轩。禾黍偃泥涂，何暇饔与飱。茅屋挂林杪，何计晨与昏。天閶（注：天上的门，帝王的大门）阖复辟，箕毕（注：箕和毕均为星宿名，传箕主风，毕主雨）斗乾坤。家家吞声哭，秋熟那敢论。安得复扬仁，顿使苏元元（注：元元指平民）。

答宁海父老赠言 有序

知州胡道垠

予于戊辰秋，莅宁，适城垣已详请修理，予承办其事，工程浩大，势难猝成；庚午秋，收获稍歉，藉工自养者甚伙。迨辛未，秋收又歉，更兼船粮稀少，民情甚形拮据。予首倡捐廉俸，衿士等亦踊跃乐输，足征来牟（注：来牟古指大麦小麦统称）醇良，犹存古任恤遗风。第（注：但）粟价日昂，本境及外境粮食，难以购买。因禀请平粜仓谷，按照公报贫户，计口发给，期至麦秋之时而止。一时文人墨士，惠赠以诗，爰成五古一章以自朂（注：xv，勉）！

少小随父宦，诗礼课短檠（注：duan qing，矮灯架，借指小灯）。弱冠学无获，空历岁月更。纳粟得微职，膏车游帝京。始任盐场事，今来守牟平。欲酬圣主恩，勉继前人名。自顾才识浅，无乃违民情。狱讼期速理，时防案滋尘。敢云无枉屈，一心可其明。更兼重大任，视事即修城。四围垣五里，一日两三行。工役既劳苦，我身敢自宁。一石一木资，悉与市值衡。只虞力未逮，不欲累民生。此衷幸共谅，相与竭力营。经年复经岁，今得竣工程。工程幸已竣，每期案牍清。尤望大有年，仓庾（注：储藏粮食的仓库）庆丰盈。何图辛未岁，禾麦减收成。雪泽复时降，冬日鲜逢晴。忝居牧令职，官俸岁支频。起视饥寒者，恻恻伤我神。初招外粮至，贾贩来海滨。继倡捐廉俸，欲藉富济贫。衿士（注：jin shi，秀才，也指年轻的读书人）感此意，踊跃齐输银。其余小康家，亦共囊思倾。里党重相恤，于此征风淳。珠粒价日增，籴食苦不赢。黄金虽足贵，何处买阳春。邑设常平廒，相因久陈陈。详请开早粜，散给诸贫民。大吏知疾苦，罔不体皇仁。允将银易粟，估值更从轻。计口日一发，四野腾欢声。官民本一体，民苦官悲辛。非云市恩惠，职分所当亲。谬承（注：此为谦辞）词翰客，佳什（注：好诗）次第呈。惟有益勉旃！永保素心盟！

奉饯苍岩胡父台调署胶州八首 赵子璟

棠阴已遍海东滨，底是饥荒岁更频。微命也知关劫数，巨难终亦赖仁人。米无一粒炊偏急，医尽多方效始臻。不是中心真惨怛，可能容易拯斯民。

忆昨城栽囗鲜通，兰台早拟恤哀鸿。问徭业识三郊苦，量食尤防三鬴空。民望子来呴恐复，粟缘家贷哺期同。辛勤已作东人母，讵意灾深鞠未终。

赈廪由来凭大官，隆冬上谒不辞寒。冻旗萧飒冲风紧，瘦马伶俜踏雪难。望戟陈灾星错落，当轩画策月阑干。仓皇已展回听力，却顾东州鼻又酸。

常平（注：常平仓）再发已无多，可奈啼饥万口何。价为中人量减损，班从下户苦爬罗。敛施齐举都关惠，遐迩均沾只恐颇。誓与穷檐延性命，春堂日旴尚撝诃。

民穷最苦易为非，却想由来独欷歔。案下银铛虽显设，心头涕泪只潜挥。饥寒交迫情原急，赏罚齐施愿已违。谁识济贫安富意，春温秋肃有同归。

饥能病国卿方急，法任征商吏却严。一自海门称罢榷，顿教估客趁扬帆。千家已绝黄粮粒，四壁空存白本镵（注：chan）。闻道泛舟今日事，娇儿学语也呢喃。

比闾依古本相赒（注：zhou），况复凶荒更足忧。牟郡守淳元不改，文翁布化早如流。洪河自润宁言德，涓滴相濡亦与谋。正似百川归大海，湛恩汪濊（注：hui）仗仁侯。

我侯家世重澴阳（注：县名，在湖北孝感），治术渊源本自长。涸辙清波欣已转，深仁厚泽忍相忘。累劳原只宣三德，积善迩应致百祥。伫看儿童骑竹马，争歌五袴（注：ku）到黄堂（注：借指太守。或指墓地）。

《山市歌》有引

赵子辕

四月望前，携道童暨小仆，登清风亭看月，瞥见山市，真奇绝也！夜将半，乃作大雾，归卧枕上赋此。

楼台不合起天杪，城郭隐粼雉堞（注：锯齿状垛城的城墙）小。昆嵛绝壑无人烟，何事车骑云扰扰？蓬莱高阁梦中登，仰视松顶山月皎。呜呼噫嘻我知之！此事不睹人空老。儿童未谙山市名，吁讶奔走惊栖鸟。东指浮图十三级，层檐铃铎声悄悄。南望大旗竖将坛，号令未下闭城堡。他无所识浪批评，强作解事堪绝倒。东临不夜旧城头，烛龙衔珠无昏晓。犬吠鸡鸣何足惊，试看拔地凌缥缈。屈戍朱门银蒜（注：银质蒜条形帘钩，用以钩帘）垂，罘罳（注：fu si，古设在门外的屏风。设在檐下挡住鸟筑巢的网）绿窗金岛（注：或鸭，待查）袅。麻姑玉女宴未归，妆阁不开深窈窕。洞门流水白鹤闲，石床落花青童扫。坐而弈者真仙人，可有羊珠饫我饱。我闻沙场覆军阴雨时，青燐鬼马将军旗。又闻埋香葬玉宫人径，月明宝鉴帖蛾眉。此地劫前为朝市，残灰欲动春风吹。层峦复岭难镇压，清风皎月弄态姿。瞿昙说法弹指现，天魔甲杖来游嬉。烟霞七子忆故山，仙境远从壶峤移。海内名山不知数，往往楼台空中垂。每读游记神恍惚，曩（注：nang ，从前）也未信今始知。海中老蚌为怪变，小儒啧啧到今疑。咄哉！山灵真好事，又复出此呈灵奇。西山白云浓如絮，濛濛渐隐东山树。寄语市中卖药人，斯须待我乘风去。忆昔道士诧我前，白云一见真仙缘。我来何止迟十年，惭愧不得天公怜。黄粱未熟经桑田，儿僮欲睡催人眠。回望银海天相连。一峰神似太竹岛，千岩微露太白巅。

岿山杂咏十首 赵子辕

道是笔如椽，不称巨灵（注：神话传说中劈开华山的河神）掌。若写《大人赋》（注：西汉司马相如创作的赋，既表达汉武帝对好神仙之道的讥讽，也流露作者对仕途进退的矛盾之情），更有凌云想。（树笔峰）

亭外多长松，谡谡（注：形容挺拔）动寒吹。若上楚王台（注：在四川巫山。相传为楚襄王梦遇神女处），故人那相识。（清风亭）

客到白云居（注：原指仙佛住所。此指岿山八景之一），言访赤松子（注：传说上古仙人）。霜叶红于花，人在寒山里。（白云居）

一道水潺湲，两岸山磅礴。武陵（注：似指《桃花源记》中“晋太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的武陵人）返棹（注：乘船返回。泛指还归）时，数片桃花落。（玉泉洞）

阮郎采药（注：《太平广记》讲述阮肇、刘晨进入天台山采药，遇见女子逗留半年。返乡后发现已经过了十代。后阮看破红尘，入山修道）回，记得天台路。落叶下西风，空山烟雨暮。（仙子洞）

女娲未补天，浑沌谁凿窍。五丁（注：神话中蜀国五个大力士，称五丁力士。也泛指力士）辟蚕丛（注：神话中的蚕神，是蜀国首位称王的人），蛇死金牛道（注：出自“石牛粪金、五丁开道”故事。公元316年秦惠王将金牛赠蜀王，西蜀五丁引金牛成道。在今四川广元剑阁县剑门关内）。（玲珑洞）

空谷吼长风，上有虎蹲石。太息故将军，血染沙场碧。（虎蹲石）

大瀛环九州，视若一杯水。莫谓兹峰高，眼界须如此。（望海峰）

海市固怪伟，山市尤奇绝。收拾归太空，西岭浮云白。（山市）

投杖便生鳞，点睛欲破壁。一着神人鞭，卧龙会当起。（蟠龙石）

戚公读书处 赵子辕

戚子读书地，榛荆一碣存。人生总如此，何处不消魂。暗水侵苔径，残霞落洞门。归来令威（注：传说神仙丁令威，出自《搜神后记》，学道后化鹤）鹤，凄怨更难论。

《麻姑洞》二首 赵子辕

初雨灵风不夜天，洗头盆子玉池泉。山中猿鹤无秦汉，洞里沧桑阅海田。久驻红霞犹举手，重来青鹊更经年。昆嵛那似昆仑好？一曲云谣浪许传。

海上空来徐市（注：指徐福）船，天台无路漫云烟。探胸若许收双佩，搔背何辞著一鞭，巫峡有人真入梦，秦楼（注：似指《列仙传》中秦穆公为弄玉所建之楼）当日暂游仙。须知不是为金粟，清浅蓬莱又几年。

龙池放歌 赵子辕

怀襄（注：后世指洪水汹涌奔腾溢上山陵）之世河海决，孽龙（注：传说兴水作孽的龙）九种脱绊绁（注：xie，绳索，捆）。天帝一怒神符驱，锁向空山万年蛰（注：隐藏潜伏）。嶙峋绝壁不计仞，直立如掌何嶻嶭（注：jie nie，高峻貌）。狂性难驯吼且奔，玉匣擘破飞流泻。混沌抵死凿七窍，巨灵突怒跖（注：zhi，践踏）双阙。小池不数大池九，累累相承真奇绝。巨石自开非人为，是何鬼慄与神谲。去岁吾州魃为虐，海潮不盈河水竭。道经此地闻喧豗，飞泉挂峰浪喷雪。昨夜四山风雨骤，惊雷急走万弩射。晓晴岚霁天无垠，破空一吼千寻白。匡庐（注：佛教名山，在庐山南麓）峰顶飞两龙，滟滪堆（注：俗称燕窝石，位于白帝城下瞿塘峡口的巨石，因阻碍航运，1959年炸除）边怒八节。黄河倒泻昆仑巅，瞠目九曲如弦掣。岸笠拍手一狂叫，惊起睡龙睡不得。鳞张爪厉相搏战，怒流沸涌如鰌（注：同鳅）穴。飘沫溅珠眩我眸，崩云屑雨咋我舌。此时对语不闻声，仰视奔瀑不漻泬（注：liao jue，空旷虚静貌）。手缘陡壁穷其五，深黑如墨难臆测。踞石兀坐腰背酸，下临万丈悸心魄。奇境多被怪物据，飞杖愿向仙人借。峭峰四削滑如苔，安得肉翼生两胁。燃犀一照赤帻惊，跳鱼万点白波灭。人言妖物时凭陵，拔剑欲上目眦裂。海色何苍苍，实惟蛟螭宅。鲲鹏恣变化，鲸鳌纷腾藉。怜尔头角空峥嵘，悬崖一缘争傲磔（注：zhe，古代分裂牲体以祭神）。听龙吟，为龙拍。龙兮龙兮！今为池中物，风雷何日通大泽。风雷何日通大泽，霹雳一声山骨坼（注：che，裂开）。

《石翁歌》并叙 赵子辕

苍山之巅有石马，伛偻如翁，北向而望，志书所称石老翁也。余窃以为号，又取醉翁语，刻二私印，曰“石翁”曰“名虽为翁实少年”已未冬，道出其下，余廿有七矣，涛（注：涛似为人名）生华发（注：花白头发），江令黑头（注：指江总，历仕梁、陈、隋三朝。在梁时曾遇侯景之乱流寓会稽时尚少年，杜甫诗有“远愧梁江总，还家尚黑头”。因其在陈时任尚书令，即称之黑头江令），荣枯丰瘁，惟其所遭，人无金石之固，老丑在转瞬间耳。感而有赋，为余与兹石解嘲。

南极老人违天纪，谪向空山化为石。丹符诏还太微墟，此石千秋通灵气。喷薄云雾天为愁，呼吸风雷海为立。神兵鬼斧无所施，伛偻天然成形质。昆嵛之西东牟东，烟霞太白开神宫。一峰最高俯沧海，土人指点石老翁。盘古未立世未辟，兹山岂与人烟通。混沌凿窍不得死，走来天末啸天风。我居近在山之麓，山下牧童樵叟相与语。闻昔有山号望夫，闻昔有石号启母。北邙（注：邙山，在河南洛阳）翁仲（注：帝王陵前的石人石兽。翁仲原指秦始皇时大力士）多如林，此翁无乃是其祖。不然便是丈人峰（注：似指泰山丈人蜂），飞来海上望石姥。翁居此山不计年，翁见女娲才补天。洪垆（注：lu，炉子）炼石鬼神哭，此翁矍铄腾飞烟。秦皇东巡求灵药，长虹驾海老蛟眠。凡石流血此翁怒，掉头不受神人鞭。翁兮！翁兮！胡不为金与铁？露盘铜狄随烟灭。翁兮！翁兮！胡不在市与朝？石鲸织女没寒涛。人生百年成老丑，安期羡门（注：安期亦称安期生，琅琊人，秦汉时期燕齐方士代表人物。羡门，传说仙人）何尝有。烟霞七子真飞仙，化鹤归来溼（注：shi，水分多的，沾水）衣袖。一朝陵谷有变更，翁亦上天作星斗。我身非石貌非翁，谁信来颜不皓首。浮云富贵何足求，功名难恃丹青留。此翁曾记人皇代，问之不语空点头。翁兮！翁兮！听我歌，歌声慷慨舞婆娑。人生世上当奈何，得钱沽酒焉知他。得钱沽酒焉知他，酹翁一杯兮山之阿。

游烟霞洞 王庆霖

昆嵛雄踞东海东，群山逦迤来相从。山西古洞閟（注：bi，幽深）幽迹，灵光飘渺烟霞封。我来东牟已七载，身虽未到神明通。诸生知我老好事，想与联辔寻仙踪。山石荦确（注：怪石嶙峋貌。荦，luo，明显）时上下，遥峰指点青芙蓉。俯仰已觉出尘世，草木掩冉来天风。一径蜿蜒入空翠，忽惊绝巘高嶐嵸（注：song，山势高峻）。烟云吐纳藏半腹，天然结构开神宫。青红炫变呈万象，方圆劖削凭天工。造物随意造图画，虚空著笔皆玲珑。仙人已去台尚在，元关无路谁能穷。清风袅袅来大壑，松涛响答如笙镛（注：yong，古奏乐时打节拍的大钟）。探异搜奇忘近远，攀援不自羞龙钟。放怀一览周八极，恍跨白凤凌苍穹。自笑浮生如寄耳，萍漂梗泛红尘中。朅（注：qie）来东海为散吏，山灵许我聊从容。壶中日月木长好，水流花放春融融。况有良朋成夙契，人生此乐真难逢。桃源返棹莫惆怅，天台已到非凡庸。归来烟霞尚满腹，与君谈笑迢鸿濛。

题石翁诗集寄宫寿卿 岳赓廷

夙耳石翁名，未觌（注：di，见，拜访）石翁面。今诵石翁诗，如读石翁传。石翁不以年，人生七十仅得年（注：得年，敬称死去人活的岁数。享有高寿）。听余仙洞鹤一声，望余岿山云几片。其形虽殁其气存，千载英灵寄吟卷。郊岛（注：孟郊、贾岛）贺凫偶然合，杜、苏、陆、杨一以贯。有时令人喜，有时令人叹。有时令人慨以慷，有时令人凄以惋。自缘其性能感人，世俗饾饤（注：供陈设的食品。比喻堆砌辞藻）同涂炭。唱酬诸事多未识，识者三五皆翘彦（注：才智出众的人）。我若当时与往还，晋卿应附东坡兄。就中一客最多情，牟平香草搜罗遍。闻今已付枣与梨，丰城之气多璀璨，上溯金元逮本朝，后起者谁翁其殿。况翁仕版已登名，玉楼召赴复何限。不然如我老空山，一事无成齿发变。螀（注：jiang，古书上指的一种蝉）寒蛩（注：qiong，古指蟋蟀）冷少人知，只向窗前守孤砚。

见蛛网有感 邑人李钟汉

蜘蛛结网巧无伦，趁势高张布置匀。残害世间多少命，犹夸满腹是经纶。

寻芳 孔兰友妻李氏

连翻笑语踏香丛，低亚花枝拂面红。曲折不知金钿落，更随蝴蝶过篱东。

又绝命二首

自从别后敛眉头，玉箸临灰话不休。岁月惊心人易老，于今惟有水东流。

碧天如水静无烟，欲写新诗纸泪煎。为问生身老父母，数年省却几多钱。

秋日登岠山诗并序 邑人林铭顺

光绪甲辰，余从于芹泉（注：即于琴泉）先生读书于岠山之阳屏山书室，每当春秋佳日，辄与同人登高赋诗，以畅游兴，时后重阳节近，天气清爽，适赵君钟山、姜君荫南来访，遂携酒偕登岠山，游衍（注：从容自如）终日而归，剪烛唱酬，赋此以留纪念。

海阔天空处，登高载酒行。青山寻旧约，黄叶作秋声。嵠岭（注：嵠山）南来远，牟台北望平。浮云看不尽，俯仰古今情。

又

金风萧瑟露为霜，野菊迎人满路香。山向昆嵛分黛色，天教沧海洗岚光。望秋回出牟台上，访道何须圣水（注：圣水观）旁。日暮归来对觞咏，西窗剪烛话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