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深交的十五载——一位发烧友眼中的深圳交响乐团 | FantasticClassics
深圳交响乐团(SZSO)2020/2021乐季开幕音乐会
今晚(9月11日),深圳交响乐团(SZSO)在深圳音乐厅·演奏大厅上演了一场2020/2021全新音乐季的开幕音乐会。下半场的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最后听得落座A区4排正中间位置的笔者头皮发麻、血脉喷张、浑身颤栗。愚以为,这是只有当台上大编制管弦乐队现场演出时,才能间或带给人的一种审美上不自觉的生理反应。
今时今日的深交,早已不再是十五多年以前,笔者人生第一次听现场音乐会时的深交了,甚至于跟五年前都已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现在的深交整体上的演奏精进,乐季音乐会的临场发挥,更是每每都让人无比放心,全然一派亚洲一流职业交响乐团的FEEL
上个月初,深交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实行院团改革后的第一任音乐总监张国勇,在深圳音乐厅有过一次“特区交响四十载”的现场讲座,继而有了一篇深圳交响四十载——一位指挥家眼中的深圳交响乐团的爆款文章。恰巧,听完今晚深交的新乐季开幕音乐会回到家,笔者亦萌生了要写一篇“我与深交的十五载——一位发烧友眼中的深圳交响乐团”文章的想法。
我与深交的十五载——一位发烧友眼中的深圳交响乐团
——左驰/文
犹记得,那还是2005年的4月初,正在深圳中学念高中二年级的我,第一次自己掏钱购买学生票,走进了深圳交响乐团乐季音乐会的现场。当时深交的乐季(Season)制度,还尚未完全与国际接轨,暂实行着“春夏音乐季”和“秋冬音乐季”的全年乐季演出规划。那会儿,深圳大剧院的演出场地也恰逢整修,深圳音乐厅则仍未拔地而起,所以深交的乐季音乐会,暂且被安排在了现深圳音乐厅东侧不远处的少年宫剧场。
这场人生当中的首场音乐会,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是由瑞士籍长笛大师彼得·卢卡斯·格拉夫(Peter Lucas Graf)客座执棒。上半场大师担任指挥,负责执棒深交为他的钢琴家女儿协奏海顿《第十一号钢琴协奏曲》;下半场大师边吹边指,携深交演出了莫扎特的一首长笛协奏曲。
紧接着的第二个星期,我又在同样的场地,现场聆听了由时任音乐总监俞峰亲自执棒深交的一场乐季音乐会。作为人生的第二场音乐会,当时的公演曲目同样还记忆犹新:“双勃二”——勃拉姆斯《第二钢琴协奏曲》(独奏:米哈伊尔·沃斯克列辛斯基)、勃拉姆斯《第二交响曲》。
十五年前的深交,乐队里就已经有了好些个外籍演奏员了,比如现如今依旧还在团里任职的定音鼓声部首席Rudi(鲁道夫)、长号声部首席巴沙,以及当时还是乐队首席的格列普。
对了,格列普有个俄罗斯发小叫作“基里尔·佩特连科”(Kirill Petrenko),现在是柏林爱乐乐团(BPO)的音乐总监。当年,佩特连科曾应格列普之邀,来深客座执棒过深交的一场音乐会,据我的一位乐团演奏员朋友描述:佩特连科喜欢光着膀子喝啤酒。
再后来,佩特连科又曾数次专门来深看望他的发小格列普,最近的一次应该就是2015年6月底,在他被票选成为柏林爱乐的候任音乐总监(西蒙·拉特尔的继任者)以后,他趁来深看望格列普之际,顺便登门拜访深交位于黄贝路2025号的乐团办公楼那次。当时,还留下了一张现任深交团长聂冰与佩特连科的合影。
待我2006年9月考上深圳大学(SZU)以后,记得当时还在学校听过两场深交的进校园音乐会。其一是由时任深交驻团指挥雷雩执棒,在深大师范学院国际会议厅上演的一场GALA音乐会;其二则是由时任深交助理指挥林大叶执棒,在深大北门旁的那个户外剧场上演的一场新年音乐会。记得林大叶当时,还专门返场加演了一曲小约翰·施特劳斯《电闪雷鸣波尔卡》,并在下棒之前扭身面朝台下掌声如雷的几千名学生观众报幕。
再次重返深交的乐季音乐会现场,已是时值本科二年级的2007年9月初,当时由俞峰执棒在深圳大剧院·音乐厅上演了深交2007秋冬音乐季的开幕音乐会。下半场俞院长演的是贝多芬《第六交响曲“田园”》,那是我第一次听这部交响曲;上半场演的是贝多芬《第四钢琴协奏曲》,担任钢琴独奏的是曾出现在克劳迪奥·阿巴多上任柏林爱乐音乐总监那部纪录片里的一位前东德女钢琴家,她叫“希瑞·舒尔茨”。
从2007年10月12日当晚深圳音乐厅正式开门迎客开始,似乎同时也预示了我作为一位古典音乐发烧友生涯的开端。
深圳音乐厅揭幕的首场音乐会,是由现任杭州爱乐乐团(HPO)音乐总监杨洋客座,执棒深交为郎朗协奏,当时风头正劲的郎大师,上下半场连弹两首——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
值得一提的是,那年还正值北京国际音乐节(BMF)十周年,时任音乐节艺术总监(现任音乐节艺术委员会主席)的余隆(Long Yu),在那年的北京国际音乐节上,专门给郎朗策划了一次让他与不同的乐团合作,连续弹奏十首钢琴协奏曲的艺术创举。
不过呢,当年郎大师给深圳音乐厅的那场“开光”首演,令我印象深刻的远非“肖一”和“拉二”,而是由杨巴多执棒深交演绎的李斯特《前奏曲》(交响诗),这部作品的结尾两个音,杨洋双手打直,迅猛地左划一下,然后再立即右划一下,顿时全曲戛然而止。当时,我内心的独白是:“卧槽,这家伙这么牛掰呢,动作好潇洒!”哪怕时至至今,我仍旧觉得杨洋的GESTURE是国内指挥当中最具观赏性的,当然还有黄屹也不错。
从2008-2020年的近十三年间,我作为观众,在现场欣赏过的深交音乐会,粗略算来,没有200场,也有150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是听着深交长大的,同时我也早已在内心深处,把自己当作是深交的一份子了。
祖宾·梅塔(Zubin Mehta)从维也纳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指挥系毕业后,第一次上手指挥的乐团就是维也纳爱乐乐团,所以梅塔说他的音乐审美品味是由维也纳爱乐带给他的。如上所述,我人生的第一场音乐会,是现场聆听的深圳交响乐团,所以说我的音乐审美品味是深交带给我的,对于这一点,我还是很骄傲的。
在深交,我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交谈甚欢的朋友,遇到了待我不薄、关怀备至的领导,点点滴滴都铭刻于心。
与此同时,我也亲眼见证到不少深交的历史性时刻,比如2013年4月前尚未修缮的黄贝路2025号乐团办公楼。记得2008年初,团里搞了一个中国管弦乐新作品征集的比赛,当时,需要招募志愿观众前往乐团办公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去盲听作品,并进行打分评选。
那会儿下图👇🏻当中有着“深圳交响乐团”字样下方的那个楼梯破败不堪,夜幕下拾阶而上的我,差点踩空绊倒。幸亏有当时为我引路的晓艳姐(刘晓艳)及时提醒。感谢晓艳姐,要知道,她是我在深交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目前正在重新装修的深交办公楼及排练厅 | 图片:©张雷
2013年4月那阵,由于办公楼(排练厅)修缮,深交把排练场地临时转移至体工大队那边。现在,黄贝路2025号的深交办公楼又在进行新一轮的翻修,这次主要是旨在为乐团的排练厅加座。
插播一则今天才刚刚听到的故事:1982年,深圳乐团(深交前身)建团时的地契,直到现在都还保存完好。当年的黄贝路2025号是块花生地,市里当即决定免征这块花生地里所生长出的农作物,继而宣布把这块地拨予深交使用至今。
我见证了深交的几次“改朝换代”(总监易主),从俞峰到“老头”克里斯蒂安·爱华德,再从爱华德到过渡性质的乌罗斯·拉约维奇,最后到现在的林大叶。
我最早听林大叶的音乐会,应该还是2008年的上半年,当时他还是他老师爱华德的助理,第一次执棒深交的乐季常规音乐会,上半场的曲目我已经记不得了,下半场是德沃夏克《第八交响曲》。那场“德八”演得很好,演出结束后的林大叶大汗淋漓,即便是在后台脱下燕尾服,换上黑色T恤的他依然还是大汗淋漓,要不停地拿白色干毛巾擦拭自己的额头。在指挥台上挥汗如雨的林大叶,其实一直都没有变,今晚也是如出一辙。他是最爱流汗的国内指挥之一,在我看来,恐怕跟汤沐海有得一拼。
至于我所亲眼见证的近十五载深交的转变与发展,则不可谓不巨大,也不可谓不深刻。尤其是这支乐团,近五年时间以来迅猛推动的职业化发展进程,从“春夏音乐季”和“秋冬音乐季”转变为与国际接轨的职业乐团音乐季制度、几乎每年都有的国内外巡演项目、常态化在乐季当中着力邀约国内外的大牌客座艺术家。乐季常规音乐会无论是从曲目编排上,还是从CAST的艺术质量上,都已全面实现了与国际接轨,媲美欧美主流职业乐团。与此同时,深交用了三十八年时间,跻身国内顶级乐团的行列,使得高雅艺术层面的“北上广深”,配得上GDP层面的“北上广深”。
这篇文字可能写得有点啰嗦,像回忆录,也像流水账,但没关系。毕竟,我的深交我的团,风雨无阻、携手同行,相信无论是作为最忠实的古典音乐发烧友,还是作为一名所谓的古典音乐乐评人,我都一定还能亲眼见证属于深圳交响乐团的下一个十五载,以及再下一个十五载……(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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