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颖:七夕,吟唱《诗经》的古老情歌《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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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又称女儿节、乞巧节。时下炒作“七夕”是中国的情人节,是不恰当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就在朝朝暮暮!牛郎织女一年才见面一天,如果把七夕当作中国情人节的话,那中国人的爱情生活可太惨淡了。

我们中国人的爱情,从3000年前的《诗经》时代,就是非常浪漫、甜蜜又热烈的。2021七夕,让我们一起吟唱《诗经》的古老情歌《月出》,感受月光下炙热又神秘的爱情。

诗经·陈风·月出 音乐: 刘冬颖 - 风雅弦歌——刘冬颖古诗词吟唱(第三辑——一唱三叹)

创作团队:

吟唱:刘冬颖

乐谱来源:传统吟诵调

音乐制作、合声:张世彬

录音、混音:董宇

策划人、出品人:刘冬颖

面对皎洁的月光,人们萌生过许多奇异的想象,创造出许多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对月怀人、月夜幽思,是我国古典诗词中常见的主题:《古诗十九首》有“明月何皎皎”;李白《静夜思》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张九龄《望月怀远》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苏轼《水调歌头》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词句,更成为千百年来人间最美好的祝愿之辞。

那么,是谁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用含情脉脉的审美眼光观照了月亮?更是谁第一个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比作月亮?

《陈风·月出》的作者就是中国文学史上抬头望月的第一位诗人:

诗人思念他的情人,是从看到冉冉升起的月亮开始的——

《诗经·陈风·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选自程俊英《诗经译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4年版

皎洁的明月,辉映着诗人心目中的女神,赋予她嫦娥仙子般动人的美色。月光和美人交相映衬,使女子的容色之美与体态之美,融入朦胧月色之中,给“佼人”增加了一层神秘感。唯有月光和美人,可以相映成辉;也唯有美人与月光,可以相得益彰。

诗中用来描写“佼人”的文字,全是抽象的,并不是具体的画像。“佼人”的眉目,并不清晰;但其美丽却是如明月一样光耀千古。仙姿摇曳的月下美人,若隐若现,与朦胧的月色一起,构成了一种扑朔迷离的神秘境界。

清代方玉润的《诗经原始》说此诗“从男意虚想,活现出一月下美人”。

“虚想”二字评得好!这月下女子的美,完全是男人在心灵深处培育的花朵,开得既艳丽又不食人间烟火,不得不承认,这是那男人用自己的才情和思念喂哺出来的。只有在男人远远观望的目光中,心驰神往的距离里,女人才能如仙子之美。

明月与美女相映衬所构成的意象与境界,还可以激发人们丰富的联想——那男子的心上人,此刻也许就近在咫尺,但在这朦胧的月光下,又似乎离得很远很远,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李白《长相思》);我们还可以想到,这位姑娘之所以值得爱慕与追求,不仅有如花似月的美貌,还在于有明月般纯洁的心灵;而这位姑娘虽然像月亮一样美丽,但却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可望而不可及。

用明月比喻心爱姑娘的美丽,在我国文学史上,《月出》可算是最早的一篇了。

诗人通过刻画“佼人”的美比照出诗人的痴情,让人觉得情之所发,合乎自然之理。诗中的“劳心”即是忧心,三章仅有“悄”“慅”“惨”三字之变,但却言有尽而意无穷。这忧思,这愁肠,这纷乱如麻的方寸,都是在前三句的基础上产生,都是由“佼人”月下的倩影诱发的,充满求之不得的焦灼与怅惘。

把《诗经》三百篇放在一起通读,读到《月出》,必会生出诧异,因其用字用韵与其他诗篇大不相似,不似《诗经》,更类《楚辞》:

1

连绵词

一是用了三个在现代汉语中已经消失的连绵词“窈纠”“懮受”“夭绍”,来形容月下美人的体态。其实,这些词意的细微差异,在现代汉语中已很难说清了,连绵词的运用可以让我们在声音的层面体会这三个词所形容的月下美人的绰约风姿。

2

语气词“兮”

二是通篇各句皆以语气词“兮”收尾,这在《诗经》中很少见。这“兮”字,正是《楚辞》中最常见的抒情字眼。《月出》是《陈风》中的篇章,陈地与楚地接壤,后来为楚所灭。《诗经》中的大部分诗篇都是产生于北方中原地区的,《陈风》却是南方的诗。“兮”的声调悠长、深情,相当于现代汉语中拖长腔的“啊”。“兮”字连续运用,正与无边的月色、一言难尽的倾慕之情相协调,使人觉得一唱三叹,余韵无穷。

《月出》中的文字略有些拗口,现代的人们读它会觉得有些费解,但曾几何时,那时的人们也如我们唱“月亮代表我的心”那般唱着它,我相信,唱着它的那个男人目光中一定映满了月色,心中满满都是月下的“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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