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守一份执念,依旧春暖,依旧花开
(一)
我站在长城的敌楼上,响水湖景区东段189号敌楼上,从箭孔向北望,寻找荆棘从中的两座北齐烽长城的敌台或烽火台。那是长城地图上没有标记的敌台。去年稍早于这个时候,我们一行人,穿越无尽的花海,披荆斩棘,吃尽苦头,终于到达那两座敌台。
(当然,这附近还有另外两座北齐敌台,详见上年与此有关的游记《蝴蝶翅尖惊勇者曼舞,荆棘阻路觅北齐长城》)
放眼望去,漫山粉白的杏花,植被已经茂密,第一座敌台,在花海中若隐若现。
第二座敌台,完全淹没在花海之中,如果不是曾经探访过知道方位,根本无法寻觅。
极目四望,阴霾的天空之下,除了花海,还是花海,空无一人。远不似往年,人影憧憧,欢声笑语,花与人相映,人比花更艳。
年年岁岁花相似,今年赏花独一人。
因此满山的花有些惨淡,有些寂寥。独守空山,寂寞地开放,又悄然凋落。
无论是否有人相伴,无论是否有人欣赏,年年岁岁,周而复始,依旧春暖,依旧花开,未来仍然一如既往地孕育果实,这是生命的执着与信念。
即便在疫情严重的这个春天,这漫山的花,仍然展示给我们灿烂,执着,美好。
(二)
蛰居太久,除了信息附近,基本没有走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怎样,于是决定出来看看。4月5日早上,坐上公交。估计疫情封城封山清明防火都很重视,上山有难度,尝试往庄户方向探路,看能否去往北京结-九眼楼,再次欣赏箭扣花开的奇观美景。
车过圣泉寺的时候,查了一次出入证。
到庄户,如同担心的那样,还是被拦下了。无论如何,是上不了山了。
值班人员建议我往响水湖景区去,景区尚未恢复营业,应该可以进去看看。
只好如此。
一只凤冠项圈的鸟,在果树上乖巧地停留,无声无息,看有人走近,轻盈地飞离了,可惜没有准备好相机。
又一只黄色羽毛的小鸟,娇小伶俐,左顾右盼地看了我两眼,和羞而走。
盛放的和含苞欲放的花,无不娇艳。
偶有几只喜鹊,翘着长尾巴,在果树与草地之间跳跃。
路边数丛野蒜,吸引我停驻脚步。无法上山,采几株野蒜也是收获。
这种野蒜,叶似韭菜,根似蒜,味似葱,味道颇浓。后据骆驼指点,此为薤白,是一种中药材,也可作蔬菜。
响水湖的泉水所形成瀑布,依旧奔流不止,声彻很远。只是下方的河道里,存水却很少。过去的这个冬季,雨雪一场接着一场,却不知为何,泉水反倒少了?
一盘石磨,一轮石滚,凝固了多少记忆;一株杏树,曲枝虬干,倚山面水,独领风骚。
(三)
响水湖长城因景区得名,又名磨石口长城。磨石口关地势险峻,特别是关口北侧,山体两侧陡崖耸立,怪石嶙刚,高不可攀,又有坚固的砖墙从山巅垂入沟谷,扼险而守。
春节前与骆驼往驴鞍岭方向走时才注意到,北侧悬崖峭壁上垂下来的,是两道墙体,外侧墙体保存较好,并且经景区修复;内墙从绝壁上直落,因此磨石口关是瓮城式关口。
两条墙体中,外侧墙体向下探至沟底,残存有部分墙体;内侧墙体则借助天然山岩,位置在现今大坝位置。两道墙间距并不是很大,因此瓮城规模也很小。
此次特意下到大坝底部,观察了外侧墙体。
磨石关外墙的水门,门洞尚在。墙体止于水门南侧,看不到与南侧的山体在何处相连。
原路返回,经大坝进入景区东段。景区东段经修复的190号敌台,保留了完整的铺户。
满眼的纷繁缭乱,是各种杏花桃花,偶尔有几株其他的野花。满脸的春风荡漾,凉凉的风,吹动书页一样,随意翻阅着内心的悸动。
没有过于留意,后来想起,有资料说,磨石口关内侧的山坡上,残存有二十余米的北齐长城城墙。可能花树植被过于茂密,没有发现。应当不是指大榛峪西侧的那段墙。
距192号敌台不远,分布着191、190两座敌台,192号敌台踞于高处,而191、190两座敌台则处于磨石口关的低处,短短一百余米的距离内,密集分布着三座敌台,可见其险要程度。另外,由于瓮城外墙损毁,不知当年外墙上是否还会有敌台。
191号敌台。已经残存不堪,止有经修复的部分残墙。
190号敌台,保存状况与191号敌台相似。
回望190、191、192号敌台。
响水湖长城或者磨石口关附近长城全貌。西侧连接着驴鞍岭长城,又名连云岭长城,东侧连接着旺泉峪长城。或者这几段连同大榛峪段,统称为大榛峪长城。
继续向东上行,随着地势升高,立即感觉到体力似有不支,心跳急骤,呼吸急促。两个多月没有活动,体质下降得厉害,心肺功能有些跟不上。缓步上行感觉还好,一旦停下脚步,更觉眩晕。在陡峭的台阶上,双手紧抓着身侧的钢管扶手,不敢怠慢。
找个地方稍作休息,调整了一下,终于缓解。
189号敌台,已经在景区示意牌之外,但仍是经过景区修复的。再往东,基本没有修复了。
189号敌台,我们去年就是在此处攀下敌楼,折向北侧的北齐长城烽火台探路的。
从东侧可以看到,券门上方的匾额石刻已经不见,下方的门洞少了数块砖,构成酒瓶形状。这种券门的形状在多处可以见到,上次骆驼的推测很有道理,券门顶部缺失的砖,正是为盗取上方的石刻而人为拆除。可惜,可恨!
继续向东,除了漫山的杏花,还有一路野花芬芳。
188号敌台,上层的铺户还保留着残墙。有意思的是,敌楼与上方的墙体似乎衔接并不紧密,而是有一个过渡,类似不同工段的衔接,或许当年修建时,由不同的单位负责。
从敌楼内部可以看到,通往上方的券窗基本是被山岩和砖墙封死的,就是说,这座敌楼通往上方的券窗失去了实际的意义,既无法起到攻击敌寇的作用,也无法作为连接城墙的通道。这进一步支撑对这座敌楼两侧的墙体分属不同工段的猜测。
遥望旺泉峪水关东侧的长城,在“宾馆楼”和残破的夹扁楼(有着火炬标志的残破敌楼)之间,有一道陡墙分隔了上下之间的墙体,同时这道墙两侧的砖墙的质量,也有明显的区别--当时我也猜测,这道陡墙两侧,分属不同的工段,由不同的驻军筑成。
一株粗鄙的小树,萌芽于数百年前的敌台内侧,穿越188号敌台内侧宇墙的雕花的火铳孔,向满眼灿烂的春天伸展。
站在188号敌台的顶部,可以清晰俯瞰旺泉峪关、蝴蝶结及对面的旺泉峪段长城。旺泉峪关在《四镇三关志》似乎并无记载,但观察其地势,势必为一处水关。现今水关(有网友称为龙门水头)已被1972年的洪水冲垮。
188号敌台往下,墙体与甬道之间并不直接相通,而是形成两道小断崖。这座敌楼着实怪异,与两端的墙体均有些格格不入。
对攀断崖我一直心存胆怯,观察有风险以后,决定不予尝试。从188号敌台往下,陡峭的山路下行不久,似乎也是断崖,独自不敢冒险,决定回退。终于在188号敌楼附近,发现往南的清晰山路。于是沿山路绕行,这一段,基本就是去年我走过的路了。
一只活泼可爱的小蜥蜴。
蝴蝶结对面的墙体,几乎垂直而下,由于“龙门”水关的坍塌,山石墙体倒悬,令人惊心。去年老夏曾攀到断崖中间,砖石倒悬的凹陷处,现在从对面看这段断崖,仍然惊出一身冷汗。
蝴蝶结断崖两侧,数株杏花,傲然伫立,临渊绽放。
西侧的断崖,砖石裸露,墙体内部填充的黄土暴露在外,似乎损毁愈加严重。外经雨水冲刷,不知是否会有一天,这处奇观消失于我们的视野。
西侧的墙体,就倚靠在危绝倒悬的山岩之侧。
旺泉峪水关关口现状,两侧皆塌断成崖。
旺泉峪村通往长城的水泥路,被建筑废料堆积封闭,这条当初为观光旅游而修筑的道路的废弃,可能是以此告示人们,不允许攀爬长城。
此处的长城文保碑,即命名为大榛峪长城,这也是前文推测旺泉峪段-响水湖段、驴鞍岭段、大榛峪段统称大榛峪长城的依据。
杏树尚未凋谢,梨花已经悄然开放。
(四)补记
旺泉峪水关之后,考虑过是往耷拉边去,还是踏上返程。根据地图,磨石口关下方应有一座磨石口城堡。耷拉边已经去过不止一次,于是打算探寻一下磨石口城堡,看看是否还有遗迹。
从旺泉峪村下到马方台村,见沟底大量丛生着薤白,这个地方十几年前我到响水湖景区时曾经经过,重走这这个地方,对位置有了重新的认识。
从马方台村往上行不远,即是响水湖景区大门。有值班人员拦住不让进,景区不营业也不让进,只好作罢。
见有疏通泉水的村民,连口罩都不需戴。严重的疫情,其实没有过多地影响山村人的生活。
响水湖路口,往乡镇方向的两个路口,均设置了路障,严格盘查。次日我再次往这个方向,意欲采摘些薤白的时候,没有能够进入马方台村,只得在响水湖路口附近采摘一些草草了事。看来,这次未能登上九眼楼,往响水湖长城上走上一段,已属幸运。正儿八经的爬山,估计要531以后了。
2020-4-5,9日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