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山里看山（组诗）耿小会
山里看山（组诗）
耿小会
三足钵
三上嵩山
三度龙门
未下郑州
三度龙门
未下郑州
一座古老的城墙
遗址心中
恍惚
看不清晰
挥之不去
似乎一会儿远
一会儿近
八千年
不断延展的距离
在一钵沸水里
煮着新鲜的鱼
大鼎
驾鹤峰
一座万寿大鼎
装满生命的水和阳光
但我知道
此时它空空荡荡
即使鱼的梦
也化作青铜的大音
仿佛与风述说
鲤鱼跃过龙门已不是鱼
鲤鱼剥去鳞甲在人间
如果寻觅
炊烟和烽火
尽在，残破的
山河垛口
心中欢喜
一人一把香
祝融峰升起了狼烟
我四处张望
也没有下一个烽火台
恍然间
一块块顽石抬起头来
不知为何开了窍
我不由心中欢喜
想着它们美好的名字
想起青花瓷
想起绣进香囊的芝兰
汨罗江底
那一块
不开窍的石头浮出水面
冠石
一条条山脉
静静地躺卧着
唯有这顶帽子
告诉人们
它们都曾是凡间的俗物
即使倒下
也没有人能够
跨过它们的头顶
会仙桥
走上会仙桥就是会仙台
一只抱窝的鹤旁
一朵莲花盛开万年
从天上来
褪去一身骄傲
到天上去
留下人间的形骸
再高的山
都超脱不了红尘
就像你我
石化的是孤独者的梦想
不安的灵魂
借一间新盖的大房子
采补人世的气息
金蟾
石化成形
一只巨大的金蟾
它是祝融峰上
剩余的香火
饱经岁月梵音的洗礼
或许某一天
一个不经意的借口
它将以人类的面孔出世
再以人类的面孔成神
站在人类堆砌
堆砌人类的山巅
尧山祭
一座山
一个历史的高度
是山的幸运
也是历史的幸运
虽然不是杜鹃花的季节
天空依旧云霞朵朵
站在尧山之巅
我看见大地扶起一块石碑
一个远来的身影
走向山的高度
一个人站成不了一座山
一个人可以
站成一座山的高度
九马画山
九马画山
我没有看见九匹马
我相信九匹马
在漓江岸上
也相信流淌的漓江水
记录了发生的一切
九匹马刻在崖上
是一种高蹈的姿势
印在水上
是一种低调的态度
有一个传说
一个人只能描画出一匹马
它能预见未来的你
元宝山
我说像一个玉枕
大家一起纠正
两山之间是元宝山
我说是元宝山
但像一个石枕
大家一起纠正
两山之间是元宝山
我说是元宝山
但像一个石枕
你刚才说像玉枕
怎么又变成了石枕
我说像玉枕
也像石枕
究竟玉枕石枕
你问我元宝山吗
五指山
五片鳞甲
在江岸写下风景
多余的部分软埋江底
在江岸写下风景
多余的部分软埋江底
五指山
应是五个攥拢的指节
福禄寿裕禧
少了一分青春气息
年轻的漓江水
换了一波又一波
山依旧云卷云舒
山不高
恰好一座凡城仰望的高度
锁住晨辉与暮霭
象鼻山
想过几遍人类
还没有想到如何人类你
还没有想到如何人类你
山水明月
拦截一瓣桃花
送走一枝桂花
今夜，我借你一片云
香火
山，香火缠绵
我想起
那些荒废的庙宇
神的身还在
人的身修成神的身
只需百年
神的身度化成人的身
不知几世轮回
就如香火修成神
必先修成人
神转世
世世为人
一柱香燃尽一个人
诞生一个神
山高不名
名山不高
在最高处建一座大台
即可以观天
也可以俯瞰人间
山不能高
它要关心人类
山高
不方便神仙下来
但可以虚构云中的事物
画一条宽敞的路
杜鹃花
杜鹃花有多种颜色
黄色的有毒
白色的也有毒
这是她最神秘的部分
红色的杜鹃花畅想一片
她的美
在山川轻微一摆
其实,每一抹红都在独舞
就像我，分身人群当中
一瓣黄一瓣白
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甚至怀疑,多出一瓣红
高处不胜寒
多少高度
不胜寒
一个人
站在东坡上
仰天长叹
向上是山
向下是山
向左是山
向右是山
全在人间
修
做一个和尚
做一个道士
于人都是一种区别
穿上袈裟
里面要空
裹上披风
外面要空
空是使空
做一个和尚
做一个道士
都是要
腾出一个人的地方
作者简介：
耿小会，祖籍河北平泉，出生辽宁北票，童年在四川攀枝花度过，现居安徽淮南。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四书集》《月光菩提》《尘情录》《六合残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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