蕻青《冬至》
冬至
民国26年，公元1937年12月22日，冬至。
5个月前，日本关东军阴谋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将魔掌伸向东北三省，国民党蒋介石采取不抵抗政策，几十万东北军不放一枪，撤进了关内，将大好河山生生断送。日寇铁蹄也紧跟着踏进了关中，烧杀掠夺，天津卫失守后，日本第十师团进攻山东，不愿做亡国奴的爱国将士们进行浴血反击，但国民党内部积弊日深，互相倾轧，达官贵人消极抗日，12月下旬，大帅韩复渠在日军重重压力下，准备放弃济南，济南变得岌岌可危，手无寸铁的百姓走上了逃亡之路，拖家带口的老百姓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鲁西，范筑先将军积极备战，誓与聊城共存亡，与日军展开坚决斗争。
一
东阿，那年天气非常冷，空气好像冻住了，稀疏的树枝刺向天空，人和畜类呼出的气儿冒着白烟。阿胶街穆氏诊所，诊所主人叫穆山，来东阿小城已有二三年的时间了，穆山不是本地人，据他说是来自济南穆家，但口音是青岛那边的，穆山本人，个头不高，戴副圆形眼镜，眼神中透着干练，说话热情，诊所中除穆山外还有一个学徒，平常话很少。
诊所里挂着梁启超、康有为等清末改革家画像，穆山虽是西医，但爱好中国儒家学术，也爱呼朋唤友，游玩名山大川。此刻他正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听诊器，正在给病人听诊，病人是一个十八九岁年轻女孩，女孩旁边站着一个老年人，六十左右光景，衣着朴素，一副管家模样，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这个女孩，面目清秀，乌黑的发丝，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脸色潮红，双眸微闭。老人在旁边絮絮地说“穆先生，怎么样了，百灵这孩子没事吧，经常莫名晕倒，这病都犯了好几次了”，穆山放下听诊器，疑惑地说“心跳正常啊，血压也正常，百灵这病很奇怪啊，她的血型和别人都不一一样，属于非常罕见的一种血型，郑管家，白老先生的怎么说？”
“白老先生倒也没有说啥，也是觉得有些异常，这不一直拿补血类药物来对百灵进补，百灵这孩子命苦啊，她娘走的早......”被唤作郑管家的老人答道。
“郑管家，你还是让百灵先服一下这个药吧，百灵体质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是固本养元的药，服了只有好处，本来我要上济南给百灵再拿新药的，这兵灾一来道路难行，先用着吧，唉”穆山递过来一瓶药，上面是一溜溜的外文字母，一点也看不懂。
老人匆忙走了两步，接了过来，这一走看出来了，老人身有残疾，右腿瘸了“诊费....”老人拿出钱袋，穆山看也没看，“您放到哪儿吧，您知道我这里即使没有诊费也给看”。
百灵眼睫毛动了动，漂亮的大眼睛睁开了，“爹，我没事了”老人高兴地笑了。
穆氏诊所侧对过，是一家学堂，学堂门口此刻围了一圈儿人，只听学堂蔡先生讲话：“几十万人，一枪不放啊，祖宗的大好河山就给了小日本，小日本无恶不作，是喂不饱的饿狼啊，今天是东三省，明天山东，后天是南京，它要吞了全中国啊，中国人要团结起来，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国家兴旺、匹夫有责！”蔡先生，四十多岁，长衫打扮，是县城教书先生，平常走路飞快。
旁边一个年轻人说：“打仗那是国家的事，您平常经常讲岳飞岳武穆，还有袁崇焕大将军，他们都爱国，岳飞不被杀了吗，就是袁崇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啊，最后落了个凌迟，爱国有什么用，不都被冤死了吗？要我看，他们都是傻啊，没人逼着他们去抗金、抗清.......”
“胡说八道”旁边的一个白发老人斥责道“你祖宗怎么教你的？”蔡先生接过话头大声说道“这两人是冤死的，但百姓不会忘记他们，他们是民族英雄，国破安有家为，靖康耻，男为奴，女为妓，甚至是皇宫公主也委身外族，更不要提那些屠城之灾、灭门之祸了，国家，国家，没国哪来的家！相比哪些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国家，分裂国家的人，当汉奸的人，他们才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才被人所唾弃，岳飞岳英雄他们活是有尊严的活，死是有尊严的死......”。
“蔡先生说的对”白发老人喊道“保家卫国而死，重于泰山！”
“聊城范将军正在招募军队，欢迎大家去报名参军，范将军是真正的抗日军人，我们要向他学习，大家抱起团来，枪口对外，共同抗日，老人说，武将不惜死，文官不爱钱，我们的国家胜利就大有希望，就会早一天把日本鬼子撵出中国去.......”。
突然，人群有了骚动，“闪开，闪开，蔡先生、别说了，大家散了，汪县长说了，莫谈国事，该干啥都干啥去”警察局贝三领了一帮人过来了，“蔡先生，您不要让我们为难，爷，您少说两句，明面上的事，上头不让聚众煽动，以防被奸人所利用”。说着，上来扯了扯蔡先生袖子。
此刻，穆山正从诊所中探出头来，迎面正碰上鬼子秋，只知道他姓秋，“鬼子秋”是他外号，大家叫的时间长了，倒把他真名给忘了，他在县里开着一家客栈和饭馆，只见这鬼子秋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一把就把穆医生给抓住了“你给我站住”，抽出右手，上去就是二个大嘴巴子。
穆山一歪头，整了整衣领：“你凭啥打人？”“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咋咋呼呼做为民请命做善事的，你看病不收诊费，谁信？谈什么爱国，真他妈虚伪，贝爷，过来，我报官，这有个骗子，你给我把他抓起来”。
贝三小颠着跑过来，“咋了，秋爷？”“看到他我就来气，我秋爷打人需要理由吗？老子有证，老子是特务队那边的人”，贝三拍了拍穆山说，“穆先生您还不快走”。穆先生说：“别介啊，你们不爱国，不允许我们爱国吗？”
放了穆医生，鬼子秋踱着步走到蔡先生跟前，指了指蔡先生：“蔡大先生，我不给你治气，我知道你和范司令是同学，我不惹起，不过我说你啊，操那份闲心干啥？现在这朝代，你管谁当家坐天下呢，谁当家也还不是用人，想当年，大清入关，还用的我们汉人呢，你听说了吗？日本人百十号人就占了天津卫，乖乖隆个冬，真他妈吓人，秋爷我的产业在这里，我哪儿也不走，我就想看看这日本人几只眼。”又指了指穆山“你看啥，看我削你”。
“哎，我的胳膊，哎，谁来了？杆儿爷，杆儿爷您松手”鬼子秋的胳膊给拧成了麻花，杆儿来了，杆儿一米八的个子，浓眉大眼，走路虎虎生威。
“鬼子秋，滚蛋，少他妈在这捣乱”杆儿说。
鬼子秋说：“行，你楞不要命，我怕你”。杆儿松了手，鬼子秋吐了一口唾沫“杆儿，你等着，等我砸了你的胶庄，你爹也不好使”。
“什么东西”杆儿骂了一句。白发老人说，散了吧，都散了吧，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抓紧找范司令报名去啊，杆儿看了一眼蔡先生，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蔡先生望着杆儿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二
东阿胶庄
晚上，胶庄，内堂，十几个人，白天郑管家，杆儿都在里面，上手坐着白家掌柜的，六十多岁，双目暗淡，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京城百草堂白家分出来的这一支，在东阿建号也有些年份了，托白家历代祖先的福，中间风风雨雨也过来不少，白家不是盖的，东阿阿胶也不是盖的，但看来兵灾，这一次是逃不过去了。今天突然把大家叫到一起，是想给大家有个交代，济南那边也来信了，胶庄要停业，南迁”。
底下人都惊恐地互相看着，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也不要慌张，这次是暂时躲避一下风头，日本人要来了，这些年来，我们只做胶，只治病救人，别的不参与，这世道，杀来杀去，说句杀头的话，只要是中国人，我都救过，中国人不能再杀来杀去了，要抱团啊，不抱团就会被欺负。但这次是面对小日本子，小日本字孬啊，这是要亡我中国啊，我们这行当药堂主事的都说了，不侍候日本人，坚决不伺候”。
大家都在静静听着，内堂里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大家把工钱领走吧，工钱都发双份，胶庄上板封上，瘸四，给大家发发吧，还有，看院子家什有用着的，能拿走的拿走吧”白老先生无奈挥了挥手，郑管家开始给大家发工钱，伙计们呜咽起来。
百灵站在瘸四身后，眼圈发红，瞄着杆儿，双手交叉揉搓着。
“冬至胶也熬了，也给祖宗有个交代了，每年韩大帅都要办个熬胶仪式，今年也省了，今年熬的胶少，是我亲自熬的，杆儿和瘸四知道，我们冬至的胶好啊，驴皮好，水好，时令好，熬得这胶好啊，挂旗胶，贡胶，宫里点名要的阿胶，我们东阿这方水啊，就适合熬胶，我们走了，封上，药拿走了，别让人惦记”白老先生站起来，眼噙泪水，向大家抱了抱拳。
杆儿一直直挺挺站着，不说话。
待到众人散去，白老先生留下杆儿和瘸四，“聊城来人了，家眷今晚后半夜就启程，你俩个人有个准备，一时转不走的药材和胶得有人看着，我安排你二人在这里，等安顿好了就给们信儿。”瘸四点了点头，杆儿还是两眼看天。
“杆儿，你别惦记那杨小红了，让你上了次济南，你给我拐了个头牌，她现在在哪儿？”白老先生问。
“在鬼子秋的客栈了，您不让她进门，我要不救她，她在济南就让鬼子祸害了，是她死活要跟我来东阿”，杆儿嘟囔着。
“还美得你，死活跟着你？我见过这杨小红，你治不了她，和百灵成吧，百灵是我看着长大的，哪点配不上你？”。
“我把百灵看成亲妹妹”杆儿不情愿地说。
瘸四说道：“白老爷，我过去看一下百灵去，等会还得上穆大夫诊所去趟”。瘸四走了出去。
“杆儿，你个孽障，你给我跪下，你早死了心吧，红颜祸水，你个驴日的没有白二太爷那个本事”白老先生骂道。
“白老爷，秋爷来了”到了门口的瘸四喊道。鬼子秋来了，只见他拱了拱手，“白老爷，您这是？”“没什么事，教训逆子，请问秋爷？”白老先生回道。
鬼子秋大马金刀地坐了下了：“冬至了，汪县长要阿胶，今年熬了吗？”
“您没有活在天底下？今年冬至没有熬胶，瘸四，上好的阿胶给汪县长包几斤”。
“明白、好说，那钱等明后天，得让汪县长派人给您送来”
..........
杆儿瞪了鬼子秋一眼，鬼子秋一梗脖子：“呦，杆爷，刚才没有看到您，我说，您那位在我小店，您预付的钱快花光了，要不让她陪我一下？这娘们骚的，那小腰，啧啧”
杆儿的眼神能杀人“你动一下，信不信，我能把你阉了”。
望着鬼子秋狼狈离去的背影，杆儿拿刀比划着“看前方黑洞洞，定时那贼巢穴，待俺杀过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白老先生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活土匪”。
“冬至熬的好胶留下，不带走了”白老先生下了决心，也许关键时候能救这活土匪一条命。
........
清早，穆山来到了胶庄门口，这胶庄人呢？上北，上南，还是上西？上南吧。
瘸四走到穆山面前，“穆先生，白老先生走了，我和杆少爷留下了看家，百灵我没有让她走，爷俩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况且百灵也离不了您的药”，穆山点了点头，“瘸四爷，外国人有话说，生命在于运动，你让百灵多活动一下，有些事你不用亲自跟着，让她多活动一下，百灵会好的，你放心，孩子越娇贵越不行。”
瘸四点了点头。穆山回到了诊所，正看到蔡先生站在诊所门口。
诊所里，蔡先生说：“穆先生，您挨打了，别和那鬼子秋一样，那货不算人”，穆山笑了笑：“哪能呢？韩信都能受胯下之辱，这真不算个事”。
蔡先生看着穆山问：“伙计呢？”
穆山愣了一愣，“我打发他出去弄点药去了，兵荒马乱的，药恐怕管制的更严了，不弄点药，病人咋治啊，一般都是我出去跑药的，聊城、德州，没有办法，这世道”。
蔡先生说了句“不容易啊”，就扭头看穆山桌上，穆山桌上摆了很多草纸，纸上画了不少曲曲弯弯的线路，旁边有一本关于脉络的医书，桌子玻璃下还压着一副人体脉络图，穆山笑了笑，说“我经常临摹画图，中国这脉络太重要了，你看，这经脉就好像山河，经脉通了，人体全通了，我是学西医的，越来越觉出中医中药的好处，西医治表，中医固本，就好比这阿胶，阿胶是补血圣药，能促进血液循环，再生，脉络通了，一通百通，我要的就是中西医结合！”
蔡先生点了点头。
“白老先生走的了吗？”穆山提起手中的画笔。
“要走，就走的了，毕竟现在还是中国的土地”蔡先生又笑了笑。
穆山放下比，揉了揉太阳穴“范司令征兵的事，怎么样了？”
“热血青年还是不少，有直接报名参军的，保家卫国嘛，中国人向来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蔡先生说道。
三
鬼子秋饭馆，上面高挂牌匾：“运来驴肉馆儿”，确切的说，一楼是饭馆，二楼是客栈，没有想到这鬼子秋还有两下子，虽然人痞里痞气，倒也是拾掇的古色古香，干干净净。
一早，鬼子秋让厨子收拾两个菜，弄了个驴肉拼盘。让厨子上楼上叫下来杨小红。
杨小红轻移莲步，下得楼来，只见她峨眉紧蹙，一双俏目射向鬼子秋，鬼子秋说，“哎，奶奶，您别这样看我，您先坐下，您是什么人，你和杆儿什么关系，我门清，我老实，您少拿剪子吓唬我”。
杨小红扑哧笑了起来。
鬼子秋可不敢大意：“我知道你依仗什么，不就是杆少爷吗？老白家目前在东阿失势了，日本人要来了，白老爷一溜烟跑了，我还给你另说着，这白老爷跑得了跑不了还是另回事。杆儿是愣头青不要命，他也得怕这个”，鬼子秋从屁股底下拽出一杆盒子炮。
杨小红笑意更浓了，眼神犀利的像把刀“秋爷，您不是国军特务队的人吗？日本人来了您不怕？您的本儿不灵了吧？”
“得，我告诉你，我还真不怕日本人，我还不怕告诉您，我也有日本人的本儿，今天一早藤田来东阿了，这藤田是谁？您知道吗？鲁西南、西北的大特务，知道他先见得谁吗？汪县长，吓死你，怎么样，跟着我混吧.....”鬼子秋得意了。
杨小红轻轻给鬼子秋斟上酒，俏脸凑到鬼子秋跟前，“秋爷，您不怕，我给杆儿爷说？您不怕让范司令他们知道？你敢不敢让我走？”
鬼子秋“吱”的一声喝干，手就不老实了，开始往杨小红身上乱摸，被杨小红一把打开，嘴里继续“我还真不敢放了您走，我知道杆儿爷在乎您，您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好吃好喝，不听话我就把你交给藤田，您知道藤田来干什么的？哎，您别使劲打我，真他妈的疼！”
杨小红扭过身，要往楼上走：“秋爷，您干吗给我说这些？您不老实，我等着杆儿爷来收拾你”。
鬼子秋站了起来，“奶奶，我老实，我手贱，我再手贱，您割了我..........，嗨，这不是喜欢您嘛..........，好，我不说了，我他妈刚知道，东阿早就有日本人了，这次藤田来，一个画的什么图，图刚刚完事，还有，操他姥姥。日本的什么亲王，日本天皇的弟弟，点名要阿胶，真他妈笑话，好阿胶，济南有的是啊，非要那地道的阿字号。还得要冬至熬得的，东阿产的阿胶，弄不到，就要我脑袋，我敢欺骗中国皇帝，敢欺骗日本皇帝吗？”
.................
藤田一身长衫打扮，笑容可恭，这也是个年轻人，此刻正在汪县长办公室，面前摆着从白老爷那里弄得几斤阿胶，闻了闻，又翘着腿，托着茶盅，品了一下，“汪县长，这是好胶，但绝不是冬至的熬的药，我还分辨的出来，您别糊弄我，这点事都干不好，能干成啥事？给你个省让你治治？”汪县长站着，胖脸上流着汗。
“藤..........滕先生，您别损我，冬至今年，听说白家没有熬胶啊，再说，熬的好胶，姓白的也会带走了”
“汪县长，胶，冬至他们肯定会熬的，他们有这个传统，不要紧张，走，你们东阿水好，我们钓鱼去.”藤田笑嘻嘻地说。
后院有一泓池塘，今年冬天冷的早，有些结冰，汪县长紧张的看着四周，旁边没人，藤田下了饵，说：“我喜欢钓鱼，钓鱼太美妙了，表面上水波不惊，我把香饵放足了，这钩磨得细细的，尖尖的，鱼贪啊，一口吞下去，它想吐出来，难了，还不乖乖受我摆布，受我大日本帝国摆布？汪先生，你从我这里拿了有多少条小黄鱼了，你们城防地图又透露了多少给我们？汪先生想吐也吐不出来了吧？”
蓦地，水波一动，鱼儿咬钩了，在紧绷的鱼线上挣扎着，藤田从钩上将鱼儿摘下，放进篓里，“唰”地一声，又将鱼线又甩进池塘，他继续笑着说：“好在就在今天，我接到消息，我大日本帝国勇士，马上就要把你们聊城的城防情况全搞清楚了，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要为这位未谋面勇士庆功，让范筑先将军在大日本帝国面前，颤抖吧，哈哈”。
“藤田先生，您要我怎么做？”汪正才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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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汪县长派出追击胶庄白老先生的追兵被击溃了，汪县长让范司令给办了，以叛国罪抓了起来，等待他的是严惩，胶庄白老先生的家眷一行得救后，一队卫兵将他们送去了延安，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阿胶这一瑰宝，被人民保护了起来。
消息传来，蔡先生脸上露出笑意。他找到了杆儿，告诉他，白老先生安全了。告诉他，据可靠消息，有个藤田的日本人潜入了东阿，和鬼子秋混在一起，还没有落网，与聊城防御地形图有关，也与东阿胶庄有关。
现在，鬼子秋坐不住了，因为藤田正在他的客栈，藤田已经知道药没有被白老先生带走，要他想法必须把杆儿爷和瘸四抓起来，立刻拷问药的下落，“我这里不是警察局啊，您等我想辙”鬼子秋辩解道，至于城防图，藤田倒不是很担心，他相信，正在通过秘密渠道送往日军本部，藤田随着汪正才的暴露，城防图肯定不会再走这条线了。
警察局，鬼子秋正给贝三上课，“贝三，你以为你屁股干净。追击白老先生的事，你也有份，范司令细查下来能饶过你，能有你的好果子吃？汪正才为日本人卖命，不管你知道不知道，妈妈的，都是要砍头的。你听我的话，我给你条明路，好处还少不了”。
“可我确实不知道，汪正才安排我干啥，我就干啥，我怎么知道他给狗日的小日本卖命”贝三哭丧着脸。
瘸四是在找百灵的路上被贝三抓的，百灵一早上穆先生那里瞧病去，穆先生捎信来，小伙计将药拿回来了。百灵看父亲不在家，就自己去了，瘸四回家后，看不到百灵，左等右等没回来，就直接上了穆先生那里，穆先生正在收拾诊所，他说“百灵早就回去了”，旁边的小伙计点了点头。
瘸四在胶庄和诊所来回跑了几趟，百灵的一点影子也没有见到，百灵失踪了，瘸四跪了下来，感觉天塌了。
...................
“杆儿，你个活土匪，你在哪里？这个没有良心的杆儿”。杨小红被鬼子秋软禁，正望眼欲穿地盼望杆儿来接她，来救她时，杆儿已经一脚踏进了监狱大门，杆儿是为了救瘸四，自己走进了监狱。
贝三不敢看杆儿爷那双直视的眼镜，“为什么？为什么要给鬼子秋卖命？”
“杆儿爷，我不像您，我不吃喝嫖赌，我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差，我是穷警察，我得保住我的差事啊，我得吃饭，得养老婆孩子，还有老娘，但我没钱啊，那几毛大洋，够养家的吗？现在谁给利儿过不去？但拍拍胸脯，我贝三没给日本人当狗，没有坏自己的良心”贝三说。
“你坏了良心，”杆儿向前走了两步，哗啦将一个钱袋子扔给贝三，“放了四叔，这钱是你的，知不知道你在给日本人卖命，知不知道鬼子秋是给日本人卖命？”
贝三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鬼子秋不是军统的人吗？怎么又成了给日本人卖命？”
杆儿点了点头：“鬼子秋是日本人一条狗”。
贝三将钱袋子一推，“杆儿爷，谢谢您呐，给我个做人的机会，您不知道，日本鬼子在东北杀了我姐全家，我这就把那狗日的日本人抓起来”。杆儿摇了摇头。
五
穆家诊所，穆山看了看收拾整齐的行李，小伙计套了一辆马车，要走，迎面来了贝三，亮出盒子炮，五六个警察一拥而上，将小伙计也抓走了。
.........
监狱里，瘸四问“杆儿，你能给我撂个实话吗？冬至那天熬得药还有吗”，杆儿想了想说“四叔，有，”“在哪儿？”瘸四紧张的问，“在老城，药和方子都在老城地窖子里，您放心吧”。
鬼子秋哈哈大笑，出现了，后面紧跟着藤田。
“走吧，杆儿爷”鬼子秋右手盒子炮指着杆儿。
“不用他去，那地窖我知道，他去了万一捣蛋，就换不回我的闺女了”瘸四抢着说。
“那暂且留着他，万一找不到，哼哼，就要了你俩的命，看好他们。”鬼子秋朝旁边的两个警察摆了摆手。
“四叔.........”杆儿摇了摇头，悲凉地看着瘸四，瘸四却笑了。
老城地窖口，散发出浓郁药香味的阿胶，被取了出来，藤田贪婪地吸着。鬼子秋竖起手指，高，太君高！
瘸四招呼了一下藤田和鬼子秋：“先生，底下还有”，鬼子秋和藤田放下警惕，相视一笑，将身子探向地窖口，突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只见断肢起飞，一片血肉模糊，一切淹没在尘埃之中。
..............
监狱，隔壁号房里，贝三将穆山的行李拆开，逐一查找，终于发现端倪，他将人体脉络图拆开，露出了城防图，他向蔡先生招了招手，低声说“找到了”。穆山被堵住嘴，眼神凶狠。
蔡先生悲哀地开着他，这时，号门开了，杆儿爷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杨小红。
杆儿慢慢把毛巾从穆山嘴里抽了出来，只见他“蠢货，两个蠢货”骂个不停，他骂的是藤田和鬼子秋。“穆先生，不，山本先生，我最后问你一句，百灵在哪里？”
“那个漂亮姑娘，现在正送往东北的路上，这个姑娘是个宝啊，血型非常特殊，是个极好的'马路大’，千里挑一，哈哈”山本狂妄地笑着“不，我已忍不住自己在给她做试验了，她吃的药就是我配的，她是我的试验品，啊，美丽的姑娘，你们找到她，现在估计也成了.........废人了，哈哈”。
“畜生”杨小红狠狠地踢向他的脑袋，一下子就把山本踢晕了。
杆儿慢慢地说：“正是四叔知道了百灵的下落，就想到了复仇，他和我共同埋藏的药，知道里面有烈性炸药，我父亲说了，宁可把药毁了，也不能留给日本人”，
他看了一眼山本，抽出刀子，慢慢走向他“百灵、四叔，现在轮到我给您们报仇了”................
六
东阿古城向西的路上。
杆儿拉着杨小红的手，问“小红，你怎么知道穆山是日本人的？你立了大功！”
“得了吧，是蔡先生，蔡先生早就看出这穆山不是个简单的医生，还是蔡先生派人把我从鬼子秋那里救出来的，我把鬼子秋说得东阿早就有日本人，要画什么图给蔡先生说了，蔡先生安排贝三抓的穆山，蔡先生早就怀疑他了，蔡先生才厉害”杨小红锤了他后背一下，“你个活土匪，放在鬼子秋那里你也放心”
“看来以前我真是低估了蔡先生，小红，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在鬼子秋那里，他们认为我心有顾忌，才对我放心”杆儿突然停住脚，好像想到了什么，神秘地问到“蔡先生，是不是共产党？”。
“像是，他确实是个大好人，还有，贝三说谢谢你，是你和蔡先生让他做了一回有尊严的中国人。杆儿，你真不介意我的过去吗？”杨小红问。
“不在乎，京城百草堂白二太爷不也娶了个头牌吗？关键是杆儿爷镇得住，爷稀罕”。
“美得你，打鬼子怕吗？”“不怕，有你和我在一起就不怕，打他个驴日的日本鬼子！把他们都干回老家去！”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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