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康的实践——论精神病和神经症临床的逻辑
拉康的实践——论精神病和神经症临床的逻辑
作者:吴张彰
相信自己是国王的国王,是疯子
——拉康
本文是笔者近来之思考,远非一个恒定的结论,更非“真理”,而是道路。
先给出结论:拉康的实践中,
神经症的分析旨在:质询;
精神病的分析旨在:(帮助)建构。
假想一个临床小片段:
分析者: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了“水仙花”。
分析家:噢?
分析者:嗯,为啥我会梦到这个呢?水仙花可能代表一种自恋吧,我可能有点自恋……
分析家:那为啥是“水仙花”呢?
分析者:因为自恋的单词就是“水仙花”,英文narcissism……
分析家:那你为啥梦里用英文?
……
质询,也就是打问号。
梦本身并不是一个质询,相反,梦是一种认同。我们必须放弃弗洛伊德的公式:梦是愿望的满足。当然不是,梦没有满足什么。相反,梦是欲望的实现(réalisé),实现,也就是呈现。为什么呢?因为弗洛伊德的二分法:显梦vs隐梦,是不正确的。我们不应该假想在梦的背后有某个隐意,相反,梦本身就是这个意义。分析者在梦到了“水仙花”,这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因为“水仙花”作为一个格式塔直接呈现在了梦中,水仙花不再是水+仙+花,或者水仙+花,或者水+仙花,它就是shuixianhua。拉康说的“独句”(monophrase)。这个能指,不再可以拆解,不再可以解析,它不再向另一个能指指代主体,梦里没有主体,梦就是主体。
弗洛伊德,他也没有错,《梦的解析》不是,应该是《梦的(文本)的解析》。梦就是一种呈现,但是梦的文本不是。梦≠梦的文本。隐梦就是梦的文本。梦能够构成文本,因为梦需要被说出来,向谁说出来?向一个(假设)能听懂梦的说出来。这个人——分析家——为什么能听懂?因为他听不懂,他在提问。
质询,指向梦的文本,嗯,精神分析是需要质询梦的。弗洛伊德的著作并不叫《梦的答案》。分析者向一个质询梦的人说梦,说梦构成了质询,说梦——质询梦——说梦……
分析者很快确定了文本背后的意义,水仙花=自恋。抛回实在的能指shuixianhua上盖上了一层符号面纱。可怜的朋友,您不知道分析家在第五层?盖上的面纱上千疮百孔,水仙花=自恋,这个符号等式,本身就代表着它的缺口(manque)。S1(水仙花)/S2(自恋)——代表着主体——英文!
分析的终点,shuixianhua,它回归了自身的意义,它不再换喻,就像苏格拉底的名言:我就是傻逼。“我是傻逼”不代表我不是苏格拉底,也不代表我很蠢,更不代表我不受人喜爱,也不代表人们会忘记我。“我是傻逼”拒绝一切解释,不接受一切解释,这是能指链的终点。于是“我是傻逼”不再具有含义,它成了一片空地,一个空心的盒子,成了主体本身。主体以偏执狂的方式坚持着“我是傻逼”,于是它终于不再是傻逼,不再被无意识的把戏所欺骗。因为无意识就是大他者的话语(discours),话语(discours)已经毁灭,大他者不存在了,分析家再无立足之地,只能被当成垃圾被抛掉,也是转移的终结。
这里是精神病(偏执狂)分析的开端:
病人:我是特朗普的儿子。
分析家:但是大家都说你不是。
病人:他们都疯了,我就是。
分析家:你为啥这么说?
病人:因为他们都不懂,他们的反驳都是错的!
分析家:哦,你确实是他的儿子,那你要怎么做?
一个妄想的核心,也是一个能指链的断点,一个从实在中冒出来的能指,一个shuixianhua一般梦境中出现的能指。它拒绝了任何意义,任何联想,大他者的法则不起作用,恼羞成怒的大他者疯了,他们只能来迫害。偏执狂并没有疯掉,他们知道面纱根本就没有反面,他们是最为清醒的。切不可将疯狂归咎于感知者(percipiens),疯狂的是感知(perceptum)。
一切对妄想的批判都是徒劳,因为这些批判的矛头都指不到妄想的核心,如同隔靴搔痒,当然,它的核心根本就不在能指链当中。只是一个偶然的能指,击中了无头的主体,Acephale(无头)变成了phallus,如同truie(猪)成了我,小丑竟是我!
认可妄想,或许有希望让它重新链接上大他者的话语(discours),以某种奇特的方式缝合起符号的缺口。毕竟,如果不当上帝的女人,人类可就没救了。上帝的女人(能指)向人类(另一个能指)代表了施瑞伯。这就是一个隐喻,施瑞伯可没有疯掉。乔伊斯例外,分析对他来说,是个废品,那里是精神分析的极限。
把欲望坚持到底!欲望万岁!
作者简介:
四川大学精神分析专业硕士 巴黎第八大学精神分析专业硕士
成都精神分析中心成员 EPS(精神分析行知学派)成员、编译组成员
联系方式:1305793352@qq.com
吴张彰系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