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东栅平桥”，原来叫“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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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市“东栅平桥”，原来叫“亭桥”

作者：张明儿

新市古镇许多传统的桥名和弄堂名的称呼，往往会与书上的名字不同，像“新市平桥”就是一个例子。东栅健康路中段处，有一座建造年代已久的花岗岩梁桥（交通上已经不用），整座桥形仍保留史志记载的描述样式，人们习惯称它为“东栅平桥”。但史志记载，这座桥应该称为“春风桥”，又因此桥有亭，所以俗称“亭桥”。公元1516年明朝正德年间，由新市人陈霆写下的《仙潭志》上记载清楚：“清风桥，永灵东庙之西，今呼亭桥，与明月桥近”。这里比较清楚记载了此桥的名字与座落地点，但由于当年陈霆先生也无法辨别此桥的建造年代，可见其建造时间疑为宋、元之间。

这座桥全长约八米，河际跨度约四米，而桥与桥亭的总宽也在八米左右。那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叫“东栅平桥”的？《仙潭志》成书一百七十年之后，有人写下一本新市史志——《仙潭文献》，写于公元1691年的清朝康熙盛世年间，此书对“东栅平桥”来历作了更进一步的解释：“清风桥，东街中截。桥上有亭，为牙行、候客之所，故俗呼亭桥，而又误为平桥”。从这里得知，“平桥”乃是“亭桥”之误。为什么造成这样的口误，分析原因，不外乎有以下两方面：

一、此桥确系是一座石梁平桥。这座桥是连接着“阮家道地”到“东庙前街”东西方向的道路，它横跨一条市河，单孔，平石板搭建，完全是明朝以前的桥梁风格，石质选用花岗岩，桥上建有亭房建筑，座北朝南。桥梁是四条长型巨石，目前宽厚的桥墩为武康石堆砌（清以前应为木结构），桥柱为四长条石，桥梁正中有“清风桥”字样，“嘉庆十九年十一月重建”字样，即公元1814年建造，迄今已有205年。

根据国内桥梁历史资料分析，宋代以前民间梁桥多为木桥，而至宋代，民间才开始陆续出现众多的石梁桥。这座“平桥”系“亭”与“桥”的复合式，资料提供，宋以前木梁桥多为筑亭的复合建筑，以桥亭作为桥的重力平衡。从该桥的结构、桥石选用材质及建筑风格看，新市“东栅平桥”很有可能始建于唐，当时为木桥，俗称“亭桥”。之后，在宋或宋以后改木桥为石桥。作为石桥，有平桥与拱桥之分，所以，在这样情况下，新市“东栅平桥”的称呼便应运而生。

二、新市方言作用。新市人比较习惯读“平”，而不习惯读“亭”，这两个字，在新市方言里似有接近，但也不完全相同。“平”与“亭”两字差异在声母上的舌根与舌尖，但落下来的韵脚都在“ing”上，日常人们说话会习惯使用舌根声母的“p”上，而不习惯用“t”。所以，有可能自然会把“亭桥”说成“平桥”，以讹传讹，最后约定俗成“平桥”的称呼。

新市“东栅平桥”，是一座重要历史文献式桥梁，它在新市古镇的商贸发展历史上，是非常重要的一例史证；它又是中国文学史上赵紫宸父女俩生平回忆中不会被忽略的故乡物证，所以，它又是古镇历史文化价值的一例重要史证。

《仙潭文献》中提到此桥：“桥上有亭，为牙行、候客之所”。这里说到上面的桥亭，就是专作“牙行”与“候客”两项之用。“牙行”是我国古代民间货物交易时中间商的经纪行为，它的主要职能是为买卖双方洽谈交易、评定货物价格及质量，监督商品数量标准。“牙行”的出现，说明市场渐入繁荣时期，市场呼吁公平、合理、真实，防止市场欺诈行为，并对买卖双方负责。所以，当年朝廷非常重视“牙行”，经营“牙行”职业，必须经朝廷批准方可行使。可见，当年的新市古镇出现的“牙行”现象，最早可能在唐朝后期及吴越国时期。

至于平桥的桥亭“候客”作用就是照顾行人歇息、等待客人之用，它应该是“凉亭”的基本功能。江南的桥亭很多，有的建在桥正中间，形成穿越的格局；有的则建在桥的一侧，不影响桥体平直的通达；有的则建在桥堍的一侧，民间俗成“凉亭”。“东栅平桥”上的桥亭候客，到目前为止还存在这一功能，一些行人，通常可以在这里歇脚，休息一会再继续赶路。特别是寒暑之时，在这里歇脚的有附近菜农、来新市喝早茶的老人、来新市购物的大妈。等等。

中国文学史上，著名中国基督教研究大家赵紫宸先生与他的女儿——中国新文化运动的拓荒者、诗人、早期著名翻译家赵萝蕤女士，两位都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们的故居就是在新市“东栅平桥”东堍附近。在赵萝蕤女士写的一本《读书生活散札》书中，有大量文字涉及到对家乡新市古镇的描述。其中说到新市“东栅平桥”则有一段乡情殷殷的回忆文字：右手河上通街的是平桥，平桥上有个戴王庙，那么，起初看到桥上建筑就是戴王庙了，她的祖父、父亲、表兄弟都在里面寄过名。虽然不知道寄名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来，这桥是大有来头的。有一个专供行人走路的桥面，当时却摆了一个猪头肉摊，想是非常热闹的。

奇怪的是，赵萝蕤女士说到过此桥上的“戴王庙”历史，史志上并无任何记载。连镇人费梧先生在1902年完成的《新市镇再续志》上也没这方面的文字载入，但上世纪末，笔者亲眼所见，这一桥亭的后壁窗户，确实有庙宇常见的窗体款式，估计“东栅平桥”上的“戴王庙”历史不长，规模极小，民间有人把渐已荒废的桥亭，改为一座简易式的香火庙宇，塑立菩萨，题上庙名，以便镇上东栅周边百姓日常祭祀之用，故有“戴王庙”之说。

“东栅平桥”看似一座普通石桥，虽经近期政府对其修缮，但当你靠近观察，还是掩不住一桥沧桑。俯首看那桥石，那坚硬发亮的花岗石质，满脸是疮痍，像是在告诉来自久远的年代，它的故事浸淫着古镇的文化，充满着曾经的吴越唐宋繁华、明清鼎盛与百年内的民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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