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
(三十三)
大红出嫁
罗宝琴
在他的强权管制下,大红成了笼鸟池鱼,猢狲入布袋,没了自由。孙国民一连写给大红好几封信,都让大红妈锁了起来,这样一来,两人真成了天各一方的孤鸿寡鹄。平淡如水的岁月,悄然无声而又坚定不移地向前行进,过了年,又是一个万物萌动的春天。当火车经过一棵树小站时,全村男女老少,凡是能够出动的,都挤到铁路边上,看着威风凛凛的火车,鸣着长笛,巨龙般地奔腾在沉寂的高原大地上,人们兴奋地议论着,开心地谋划着,无论大人孩子,男人女人,就连七八十岁豁了牙,拄着拐的老人,心中都潮起一个坐一次火车,出一趟远门的梦想。初夏的天气灰蒙蒙的,东洼里渐醒的蛤蟆开始在日起日落时,张开大嘴,喧嚣聒噪。吃过晚饭,大红坐在院子当中,微蹙着眉心,想着心思。天,还不算黑,电灯,还没亮起来,窗户是半掩着的,坐在离窗户不远处的大红,完全能够听清楚他大和他妈在屋子里的说话声。“张家口坝下的这个茬茬不赖,虽说后生岁数有点大拉,但那地方好呀,又种苹果又种梨儿,还种大黄杏儿,不像咱们这个鬼地斯,春天的大黄风能捉死人,冬天的白毛风能冻死人。”大红听见她大这样说,不觉心里一个极灵儿,她挪了挪身子,凑了凑耳朵,仔细听着。接着,她听见她妈对她大说:“你说好就好,这回全听你的。”她大说:“这就对了,你明天折摞折摞,也告给大红拾掇拾掇,她二姑和媒人就这一半天领上那个后生来呀。”她妈说:“说下哇,是好事,可就是不知道大红愿不愿意了?”她大说:“愿不愿意能由了她?她和那个王八蛋孙国民造出那么大的名声,三里五村的哪还有好后生找她了?”“唉!”她妈的一声叹息,淹没在由东洼传来的蛙鸣声中。大红轻轻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进了家,她走进自己的屋子,脱了鞋,上了炕,拽过一条薄被盖在自己身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没有开灯,黑暗中,她感到眼泪不住地在往外涌,枕巾湿透了,她抽出来扔到一边,枕头湿了一大片,她索性丢开枕头,把头搐在炕上。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她被自己的恶梦惊醒了,她梦见父亲提着孙国民血淋淋的人头,强令她吃下去。这是一个怎样的梦呵?这个血淋淋的梦又预示着未来怎样的命运呵?过去的日子里,她是那样全身贯注地爱着孙国民,可孙国民却不能像父母期待的那样,给予她一个正大光明的名份。他一直强调,让自己给他时间,解决问题,可这问题又是什么呢?莫非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他父母的反对吗?事到如今,她愿意给他时间,等待他解决问题,不管这个问题是什么,只要能嫁给他,哪怕龙潭虎穴她都敢闯,可问题是她大和她妈不允许她这样做。尤其是他大逼迫她与孙国民分手,现眼下,又要逼迫她相亲,嫁人。嫁人是万万不能的,除了孙国民,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嫁。想着想着,眼泪又来了,哭着哭着又睡着了,睡不了一会儿,又醒了,醒了又接着想,她想孙国民,想和孙国民过去的点点滴滴。一连几天,大红就怕听见狗咬,只要狗一咬,她就赶忙抬起头向门口张望,她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她焦虑而无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抵抗父母即将为她安排的婚事。“汪汪汪…。”狗咬了,大门开了,两女一男从外面走了进来,大红认出其中一个女的,就是她坝下的二姑。“哎呀,他二姑来啦,快进家,快进家。”刘玉海两口子十分热情地把一行三人让进了家。二姑领来的后生叫来厚,来厚很高,棕铜色的方脸上长着一个好看的鼻子,眼睛不算很大,但挺长,嘴唇厚厚的像个男人。刘玉海两口子盯看着来厚,觉得比较满意,心下夸他二姑挺会办事。坐定以后,二姑问:“咱家大红呢?怎么不叫大红来?”这才想起大红还没露面了,大红妈赶紧跑到西屋去喊大红,大红死活不肯过来,她妈千般央告,万般肯求,只差没有跪下磕头了。“人家这么远来了,你总不能让捏白来吧?妈知道你不愿意,但谁也不逼你。你现在过咯蠕上一头,也算让你大和你妈下了这个台阶,行不行?”大红实在拗不过她妈,只好十万个不情愿地过来,进了门,她只冲着二姑说了声:“二姑来了?”便谁也不看,坐在炕沿边上,低头耍着扫炕条帚。东墙上的大镜子从地面一直通到仰层,整个屋里的所有情境几乎都从大镜子中反照回来,大红从镜子中感觉到那个叫来厚的人一直在盯着她看。相看完的第二天,二姑就领着来厚和媒人走了,临走时留下话说来厚看对大红了,现在就看大红的了,如果大红也看对来厚,那人家就要张罗订婚了。“订就订哇,我说了算。”刘玉海根本没征求大红的意见,直接敲了板钉了钉。当妈的必定还是心疼女子,刘玉海老婆几次三番地开导大红,远比近说,希望女子从心里接受这门亲事。兽医刘旭这几天有点忙,一棵树南面几个村子的几户人家的牲畜,不知怎么地赶在一搭搭都生了病。有一家是猪得了口蹄疫,有一家是羊得了癫疯病,有一家是鸡拉黄痢。为了早一点转完这几个村子,刘旭骑着摩托车从清早就向南面的村子进发了。临近瑞午节的天气,不冷不热,阳光和煦,微风习习,刘旭骑在摩托车上,放眼山川,哼起个小调。人生如画,生活本身是一副画,在涉世未深时,每个人都是阅读观画的读者,而经过了风雨,辩别了事物,又都变成书中的主角,在各自演译着精彩。刘旭是个自律的人,自律的有些死板,他不抽烟不喝酒,他容人让人,从没和人拌过嘴,更没和人打过架。他清高但不自大,他比周围的同乡都有文化,但他从来不拿文化去小瞧任何人,他把文化转化成一种见识和包容,让身边那些没文化的粗野山人感受到他深厚和慈爱,人们因而敬重他。幸福更是一种感觉,幸福是一缕花香,当花开放在心灵深处,只需清风轻轻吹动,便能散发出悠悠的,让人陶醉的芳香。幸福对于刘旭来说,就是爱妻儿,爱乡亲,以及热爱生长在高原上的每一匹牲畜和每一只家禽,他是个知足的人,所以他的日子平淡而充实。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老婆娥子妈贤惠,小子贵贵阳光向上,女子娥子善良懂事,除此之外,他在村里拥有真正的威望,这一点,任何人都比不上他。铁路线像巨蟒似地曲折向前,蜿蜒的铁轨在阳光下折射出清冷的金属光。就在远处传来列车汽笛声的时候,刘旭放慢摩托车车速,本能地向铁路的方向望去…就在他的一瞥间,他看见一个人,飞也似地翻过高高的铁丝网,纵身扑在铁轨上,然后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列车的经过。呵呀,刘旭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他大脑中快速地闪过一个意念:这人是要卧轨自杀呀!突如其来的一幕,容不得刘旭做任何考虑,当他判断自己还有时间施救以后,他便扔掉摩托车,飞身跃过铁丝网,雄风一样扑向那个准备卧轨自杀的人。山悲地恸,一棵树村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不流泪不哭泣的,三村五里的凡是被刘旭帮助过的人无不深愐他的恩情,痛悼他的仁德。刘旭死了,一棵树村痛失了一位为人讲究,轻财重义,医术高超的男人加兽医了,娥子全家失去了顶粱柱,娥子从此没了父亲。大红更是追悔莫及,她没想到,自己求死不成,反倒害死了她敬重的刘旭叔。因后,大红的情况越发糟糕,幸而来厚常常来看望她,开导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大岁数没有娶媳妇儿的原因吗?”来厚在念高中的时候,就爱上了同桌的女同学改改,高考那年,两人双双落榜了。改改只想表达自己学习不够用功的愧疚,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一句:“一失足成千古恨!”严格地说,改改没有完全理解这话的含义,不是很正确地写下了这句话,但是,就是她不经意地一个错误地造句,却被卑鄙恶毒的小人偷看了去,一时间,竟然传出了改改未婚生子的流言蜚语,改改陷入了人为的诋毁中,诋毁的漩涡淹没了改改,改改选择了上吊自杀…改改死后,来厚的心也跟了去。这么些年,他的心就像那冰封的土层,再不接纳任何感情的种子着床生长。“如果你因为爱着那个人,舍不得那个人,不想嫁给别人而选择自杀,那你太懦弱无能了,现在已经是什么年代了?谁都无权阻止你的幸福,干预你的人生选择;如果你因为别人的非议和抵毁而选择自杀,那你太没自信了,看不起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作贱你自己,你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口眼中呢?如果你真的死了,只能称了小人之心,恶人之意,善良正直的人是不允许你这样做的。”一个夏天,来厚经常来与大红促膝长谈,每一次他都像兄长一样开导大红,大红慢慢地接受了来厚。世界上,就有无巧不成书的事情,就在来厚娶走大红的第二天,孙国民带着他的父母远从河套来到一棵树提亲来了。
(待续)
无忧(本名罗宝琴)。内蒙古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语文老师,喜欢写作,热爱文学。先后有散文,小说在网络上发表。“文学百苑·改稿荐稿”群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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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通知
即日起,平台开始发放稿费,具体措施:点击量以七日计,500点为基准,发放10元稿费;1000点30元,1500点40元,2000点60元(作假者剔除),中间点数不计,参赛作品除外。特别优秀作品直接选入《文学百花苑》杂志,免费赠送样刊。此为试行草案,在新规定未出台之前按此标准执行。
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4月1日开赛 今日开始接收参赛稿件
为活跃文坛气氛,发掘文坛新秀,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杂志社决定举行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4月1日起正式启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最终评奖办法:综合点击量占百分之九十,评委占百分之十。90+10=最终点数),原始综合点数在500点以下者,不纳入最终评奖范围。
6、本次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三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六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五十名,每人奖金50元。
7、本次大赛杜绝恶意刷帖,一旦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并发帖公布其不当行为。
8、收稿时间:即日起(4月1日开赛)到2021年2月28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9、获奖者颁发证书,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专栏,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10、2021年4月上旬在河南郑州市举行颁奖典礼(暂定),每位与会者在河南科技报选登一篇文学作品。届时将邀请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与会者表演自制节目及互动。邀请河南电视台制作新闻和专题报道,穿插部分获奖者发言。
主办: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
后期事务:文学百花苑全国征文大奖赛组委会
2020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