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爹瞎娘 (短篇小说) | 王同尧

作者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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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爹瞎娘

王同尧

猴明从娘肚子里一生出来，首先看到是瞎眼的娘，稍后是瞎眼的爹，虽说在襁褓里傻乎乎地笑着，似乎看到什么都与他无关，但随着慢慢长大，是与非，美与丑逐渐分明，光阴磨砺中见证了爹娘的仁慈与伟大。

猴明5岁时，就跟随瞎子爹四处游荡闯江湖，爹挎着个算命匣子，他用一根竹竿牵着爹，今天到小集镇里，明天到河阜码头，跟随爹要去的地方，颠颠晃晃地朝前迈着，到了目的地，一屁股随地而坐，爹拿出一张牛皮纸铺在地上，上面写有算命、抽签、说八字。

这是爹跟他师傅学的一套迷信活，目的是为了赚钱养活全家人，家里还有妺妹和娘，等着父亲赚钱回去养活，那个年代，许多人很迷信算命抽签，父亲头脑聪颖，面容慈祥，便融入了盲人的商机中，似乎算命这个来钱的行当，就是为瞎子谋出路准备的。

每到一地，求签算命的人还真不少，都说他算的准。

父亲思维敏捷，根据客人的心理，顺势而为，往往说的客人眉开眼笑，心情舒畅，因而客源还不错。

猴明坐在父亲身边，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四处晃悠，有人走到面前，用手摸摸他圆乎乎的脸，看他笑了，客人说是给带来了福运，就顺手抽出一支签，爹摸了摸签说：好签，一签不离6和8，事事顺心年年发！抽签人喜不禁又抽出一支，爹摸了摸又说：二签抽的喜盈盈，多子多福多孙孙，抽签人喜悦地掏出钱，笑容满面地走了。

有人来算命，爹问清来人的生辰八字，婚姻状况，后在手心手背仔细摸索着，片刻，并神密地涚起来：说某人前几年得过一场病，生活中总是有些不如意，不走运还背时，打牌总在输钱，做生意老赔本，家里老人与儿媳长期不和，小孩学习成绩不理想等等，说的客人连连点头，说算的准，然后爹话锋一转：这都不是大问题，只要在家朝东南方焚香烧纸一周，求观音菩萨保佑，家里一切事情慢慢会好起来……片刻，爹掐指一算，对客人神秘地说：为避免一场灾难，近2个月出门别骑车坐车，就走路，千万要记住！客人给了钱，走时还感谢不尽。

来客者各有所求，有算生儿生女的，有算病情好坏的，有算婚姻八字的，有算家庭和谐美满的，有算无病无灾的等诸多问题，还有部分人完全是为了精神需要，出几个钱图个心情愉悦，办事吉利的！

猴明上初中后，他爹结束了流离失所的飘荡生活，回到家里，听到别人养牛养羊都赚了钱，他急着也跟着养起了羊，由于眼睛看不见，又缺乏养殖经验，喂养过程中承受了难以想像的艰辛与痛苦，在7只小羊养到第二年，羊就开始生病，他来回找兽医，步履蹒跚，早出晚归，结果还是死了3只，娘为这跟爹吵来吵去：当初我说喂猪，你非要喂羊，几个在外游荡算命的钱，都被你败光了，以后咋办？

怕什么，谁能料到它们会生病，不是没有死光吗？等羊生了小羊羔，还是有希望的。着什么急么……爹拿起一捆草朝羊圈走去。

养羊对正常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盲人来讲似乎是件难以办到的事，早上要出去找地方放羊，放牧中要紧紧盯住羊群，不然就会被野曽猎杀，被强盗偷食，傍晚要将羊牵引回家，赶进羊圈，看似这些简单频繁的操作，对爹来讲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劳累辛苦，但他依然执着追求，相信自己不会比正常人差。

后来，在爹的精心喂养下，几头母羊都生下羊崽，一家人喜出望外，可就在夏天的一个中午，气温高达42度，被关在羊圈里的羊，因没有遮阳顶棚，热得烦躁不安，乱叫乱窜，娘端来水给它们喝，将水往它们身上淋，可还是不行，不一会又开始乱蹦乱跳，那只公羊存娘去提水，顶开了羊圈门，结果数只大羊小羊一窝蜂全跑了，到了晚上还没回来，爹急得到处找，村前村后都找遍了，也不见踪影，在他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时，一位乡亲告诉他：说是二伢子将羊朝你家赶去了，二伢子知道是你家的羊，他是从一个水塘里将这些羊救出来的，那些羊都跑到快干枯的水塘，都被污泥捍在水塘里了，小羊羔是他一只只洗净污泥后抱出来的，你快回去看看吧！

爹感动得转身往回走，二伢子好后生呀，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不沾亲带故的，怎么如此对我们这样好。

当爹赶回家时，二伢子已经走了，娘告诉爹，羊好好的，一只也没少，娘要烧火叫二伢子吃饭，他说还要赶回家看牛去——

猴明上高中时才明白，作为家中的长子，双目失明的爹娘为他付出了多少，他读小学初中时幼稚不懂事，穿的用的总是与同学比，有时稍不如意，就与爹娘吵闹，还说他们没用沒本事，娘气得泪水往肚里流，爹急得想抽他却看不到人，他现在才知道，人家健全的父母怎能与自己的爹娘相比较呢？人家一年的收入，就超过了他家三年的收入，逢年过节，别人家买鱼称肉，他们家只有土豆红薯，别人家庭都穿着新衣过年，他和父母只能穿补丁衣裤，外面鞭炮冲天，他家冷冷清清，他只好追着伙伴们屁股看放烟花炮竹。

想起读初中住读的日子，猴明想起爹娘时常泪流满面，爹时常摸走十多里路，蹲在校门口等他下课放学，然后将一个布袋递给他，布袋里装有2个罐头瓶，瓶里分别装有腊肉腊鱼，有时装的是咸菜豆腐干，当爹又掏出几元钱给他时，他拿过去就走了，一句话都没有，也不问爹累不累，娘好不好？

村里离初中有十多里地，还隔一条大河，上学回家很不方便，安全也让爹娘担心，若是起风下雨就更牵挂了，为了让他安心住读在学校，爹只有经常主动摸到学校，为孩子送点吃的用的。

当猴明每次接过爹送来的东西， 也不想与爹多呆一会，他是怕同学们知道了，笑话他有一个瞎子父亲。以至一接到东西，就叫爹赶快回去，他也不管爹的感受，若知道了他这想法，爹不知有多难受。

只要他星期天回到了家里，娘就将攒下的鸡蛋卖了，给他到学校的费用，娘每年都要喂养一大群鸡，生下的鸡蛋一个也舍不得吃，全部都卖了，为了他读书和住校的生活费用，每当娘摸摸绊绊地喂鸡时，猴明并没觉察到娘的用心良苦，劳累艰辛。

在那个冬天，有个星期天，一早就只听北风呼叫，大雪纷飞，温度骤然下降，屋外寒风刺骨，到了下午，雪越下越大，猴明急着要赶回学校，不然就会耽误星期一的课程，他娘对他不放心，非得送他到学校，猴明十分不解地说：这大的风雪，你眼睛又看不见，来回这难走的路，你能行吗？弄不好反而成为了我的负担，你就在家呆着吧！

娘听到儿子这样一番话，呆呆地望着他，不知是自卑还是愧疚，眼眶里的泪水直往下流……

类式的事情在爹娘身上不断重复，沒完沒了，只要是为了儿女，莫说是眼睛不好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甚至连命都可以搭上，这就是他们的父母，一对瞎子爹娘，是多么的无私而伟大啊。

当猴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后，看到爹娘在乡亲们面前那骄傲自豪的表情时，他才意识到爹娘是多么的高兴，又是多么不容易，为了将他和妹妹培养成才，一对盲人双亲需要有多大心胸和勇气，那种埋在心里的苦与痛，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要比正常人坚强努力多少倍啊——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又十多年过去了，猴明与妹妹大学毕业后，都分配在城里工作，各自先后都成了家，看不见的爹娘还窝居在那个偏僻的村子，几间陈旧的祖屋。如今他俩已是白发苍苍，腿脚蹒跚，慢性病缠身，虽说他和妹妹每年都回来看望，给钱带粮的，但二老依然靠自己的力量支撑养活养活自己，羊是养不动了，但还是喂养着鸡和猪，依然过过着粗茶淡饭，简陋朴实的生活。爹娘经常说：我们老了不需要多少钱，吃穿不了多少，你们不要给钱我们，有时间回来看一眼就行了。

近年来，猴明和妹妹处于工作生活压力，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曾几次回家劝二老到城里跟儿女一起过，二老怎么也不同意，那天，猴明望着倔犟的爹，有些火了：城里各方面条件比老家都好，你们跟我们住一起，有人照顾，有人安置，兔得我们来回跑，两头操心牵挂，几百公里的路，还要过渡口才回得了家，求求你们行吗！

在娘的劝慰下，爹也松了口，娘就跟着妹妹过，爹就跟着猴明过，看上去好像去享子女的福了。可好景不长，爹不到一个月就回到了老家，在城里，儿媳可不待见这个瞎公爹，处处为难他，说他脏，说他瞎，丢了她的人，说他一身农村的坏毛病，指桑骂槐地成天骂。猴明在家，儿媳就换一幅嘴脸，对他假心假意，猴明不在家时，他被儿媳羞辱鄙视得泪流满面，即使是那样受气难受，也始终不让儿子知道，不然会影响儿子小家庭的幸福，他知道，这姑娘嫁给儿子猴明，本就看儿子和家里穷，一分钱彩礼也没要，反倒是她娘家父母给买的婚房。哎，还是回农村老窝吧，只有那里才是自己的安身之地。

娘在妹妹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人成天憋在家里，人生地不熟，说话的人也没有，走也走不出去，家务活又干不来，感到格外别扭孤独，没过多久也回老家了。

几年后，一个冬天的半夜，爹上茅房一下栽倒了，等娘发现已经晚了，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虽说他那双眼从未见过光明，但死后闭得很紧很紧……

娘失去了依靠，失去了一生相爱相守的老伴，成天泪水不断，身体越来越差，后来不吃不喝卧床不起，送她到医院，她死都不愿意去，她对着猴民和女儿说：你爹说过，不要在我们身上花冤枉钱了，人老了不值得，医院不是我们去的地方，检查一下就几千，住几天院就几万呀，我们的命是苦命，生下你们这一龙一凤儿女俩，没留下半点残疾，菩萨已经发善心了，我和你爹很知足了。娘没有遗憾，在死之前能看到你们守在我跟前就很幸福了……

娘走时很安祥，瘦黄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猴明和妹妹跪在娘面前，大声嚎哭，流不完的眼泪在悲痛的脸上尽情地释放着……

作者简介

王同尧，笔名尧舜。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共党员，政工师。创作语录：宏扬社会正气，寻撰大自然美丽。进入文学创作以来，先后在各级报刊杂志，网络平台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千篇(首)，被网络文学誉为"三栖"快手作家，被多家平台聘为特约作家等职，其中多篇作品在全国文学大赛中获一、二、三等奖。著有小说集《女人河》散文集《我在春天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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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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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2月28日停止接收稿件

为活跃文坛气氛，发掘文坛新秀，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杂志社决定举行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4月1日起正式启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e-mail]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最终评奖办法：综合点击量占百分之九十，评委占百分之十。90+10=最终点数），原始综合点数在500点以下者，不纳入最终评奖范围。

6、本次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三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六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五十名，每人奖金50元。

7、本次大赛杜绝恶意刷帖，一旦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并发帖公布其不当行为。

8、收稿时间：即日起（4月1日开赛）到2021年2月28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9、获奖者颁发证书，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专栏，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10、2021年4月上旬在河南郑州市举行颁奖典礼（暂定），每位与会者在河南科技报选登一篇文学作品。届时将邀请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与会者表演自制节目及互动。邀请河南电视台制作新闻和专题报道，穿插部分获奖者发言。

主办：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

后期事务：文学百花苑全国征文大奖赛组委会

2021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