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是谁 | 中

四．船长，我的船长

人总是披着伪善的外衣，只要面临生死考验，他们就是自私、卑劣和冷酷的懦夫，重新变成茹毛饮血的野兽，陷入自相残杀的混乱。谢尔盖先生，这是你教给我的道理。

谢尔盖先生，不仅是我的养父，还是我的导师。关于罪与罚的根源，还有人性的恶念，都是他传授给我的。在他的木偶店里，谢尔盖先生为我讲解那些历史上的连环杀手，还有各种令人咂舌的血案。他在我的心中，种下了人性本恶的种子。我记得他曾说过，伊万，你注定要做一名小丑，你有那样的眼神，也有那样的玩性。作为一名小丑，就要追求艺术一样的犯罪，要精益求精地探寻人心深处的恶念，然后将其穿针引线，形成极致的混乱。

小丑，就是颠覆秩序，破坏规则，质问灵魂的存在和化身。然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享乐。

只有混乱，才最好玩。

按照计划，尤里负责筹备炸药和制作炸弹，并保管备用引爆器。安东会将炸弹放置在囚犯们的船舱里，而阿廖沙会潜入另一艘客船布置炸弹。至于我，我将入侵两艘船的联络系统，借助船内的闭路电视和无线电，向他们宣读游戏规则。约定好各自行事。好戏即将登场。

次日，入夜后九点半。乘客们陆陆续续地上船。

我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打开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轻盈地点击着，很快，两艘客舱里的画面呈现在我的眼前。

客舱里挤满了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乖巧地摆弄着手中的娃娃。一对鬓发银白的老人相互依偎着，翻看手中的一本小说集。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对着电话倾诉着。另一个客舱里，穿着橙色囚衣的犯人们三五成群地坐着，并无异样。

两艘被选中的船，如同待宰的羔羊，静默地停泊在荒原一样的港口里。

五．抉择和试炼

“亲爱的市民们，我有一个精心准备的礼物要给你们……”我的嗓音经过变声处理，透着沙哑和诡异。

如我所料，听完我的宣读，两艘船顿时哗然，有人惊恐万状，有人不置可否，有人以为这是个蹩脚的玩笑，直到我告诉他们引爆器的位置，两位船长找到了纸盒和布置好的炸药，瞬间面如死灰。

我舒服地坐在扶手椅里，欣赏着他们绝望的表情。

普通市民们自发组织了投票，来决定是否要牺牲整船囚犯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存活。犯人们激烈地争吵着，甚至开始拳打脚踢。投票结束，选择炸船的人数超过了袖手旁观的人数，然而没有人出来触碰那枚引爆器，没有人想让自己的手沾染上鲜血。然而囚犯的船上，一个肌肉结实的壮汉站了出来，一把从船长手中抢过引爆器，丢进窗外湍急的水流中。

十二点整。两艘船纹丝不动。

我耸耸肩，既然如此，就让你们一起上路吧。我取出尤里留给我的两枚备用引爆器，微微闪烁的红灯，正如两船即将陨落的生命。

舔舔嘴唇，我按下了引爆键。

放下手中的引爆器，走到窗前，我望着不远处的港口，稍后的焰火一定很绚烂。

我在心中默念着，等待着。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港口里的两艘船却安然无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火光熊熊，没有灰飞烟灭。

没有爆炸，我们竟然失败了。

六．犹大

桌上的一次性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尤里焦急的声音传出：“伊万，快点离开家，我们暴露了！”

“什么？”

“阿廖沙背叛了我们。他破坏了爆炸装置和备用引爆器，还报了警。快走，白桦林见！”

原来是他。我将双拳重重地锤在桌子上。现在家里已经不安全了，我匆忙收拾了行装，准备赶到河边与尤里会合。

深夜的伏尔加河畔，呼啸着凛冽的寒风。靠近河流的滩涂上，月光惨白而孤寂。

我惊诧地看到，沙地上横倒着两个人，从体型和衣服来看，应该是安东兄弟。安东脸上血肉模糊，仰卧在一片沙砾上，他胸口中弹，血液染透了衣襟。俯倒在他一旁的阿廖沙，背上插着一把匕首，全身僵直。尤里跪坐着，手臂和小腿上有着新鲜的伤口，全身都是血迹。

我急冲冲地跑到他身边，“尤里，你怎么受伤了？”

“我和他们两兄弟对质，问阿廖沙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他们竟然劝我向警方投诚。”尤里脸色微变，气喘吁吁地说，“然后我们就动手了。”

我为他简单处理了伤口，走到安东和阿廖沙旁边，已是两具冰凉的尸体。

仔细端详着阿廖沙的尸体，他清秀的脸庞变得异常狰狞，想到他背叛了我们，我恶狠狠地踹了一脚。

“伊万，你知道吗，当时我面对着阿廖沙，他居然想说服我，引你来这里把你杀掉。还好我先开了一枪，制住了安东，然后将刀刺进他的心口。”

尤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但和平时相比，更有一丝瓮声瓮气。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电光石火的一瞬。

既然尤里说他与阿廖沙当面对质，那么阿廖沙怎么会背部中刀？刀尖明明是从背后刺进心口的。心念一转，我迅速地转过身，再错开一步。

另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贴面而过，我看到尤里目露凶光的脸。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