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边‖文/彭乐

在岸边

南国的春天总令人昏昏欲睡，即使木棉在窗边燃烧，也无法惊醒这个正坠入春困的少女，纵使这扇破败的窗外生出的花草爬上桌台，她也不打算抬头看一眼。

又是一个无聊的周末，一个看不见那个傻子的早晨。

脑中不断回想着假如遇见他该抛出何种话语，如果能够把一句话讲完整是最好的，只怕是准备了一万句到头来却连一句话也无法完整说出，这真是令人懊恼...... 要不直接表白？

少女摇摇晃晃抬起头，麻木的双手支起还没清醒的脑袋，迅速否定了自己刚刚那可怕的想法，一边在嘴里不断重复“太可怕了”。要不找个时间试一下，也就一句话，四个字而已，说出“我喜欢你”听起来比写出一篇高分的语文作文简单多了。无论如何，只有成功和不成功两种可能而已，各占百分之五十，比蒙一道英语选择题还容易，为什么不试试，说到这里，少女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数学鬼才。

一想到这，她的魂魄又差点飘离了那具凡人躯壳，趁今天的风还没被太阳溶解，出去走一走说不定能遇到他，如果真遇到了就算是在远处看一眼也是足够在晚上做个好梦了。

对于少女来说，住在老城区的最大好处就是永远都不愁没有地方可以去，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新的去处，也许是小路的尽头，也许是高墙的两侧，总有地方可以游荡，哪会像那些住在郊区的高档小区里的人一样，出了门只有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毫无生气的路。

从老城区破败的小路走向这座城市颓老的中心只要不过一百步，再笔直地往前走就看到了那条划开整座城市的东江，在那东江的岸边，是一块高地，一道宽广的石梯通向绿树环绕的最高点，那个耸立着石柱，可以触摸到江风的地方，尽管初春的风中时常夹扎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预测这里的天气就像猜测老城区的小路究竟通向何方一样，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这里的人永远也无法知道为什么刚要出太阳的天，怎么吹了一阵风就会阴云密布下起小雨。

少女没有在意扑在她脸上的雨水，她只是在雨中从头到脚都感觉轻飘飘的，眼前的滨江广场空无一人，只有两旁在细雨中摇曳的榕树，在这里还能够遇见那家伙吗？随便啦，反正也不期待能遇见他，毕竟活在这个地方就足够令人感到惊喜了，表白？什么表白？自己一个人独享这里不挺好的吗？少女在湿漉漉的地上踩了刹车，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朦胧的视线里，就在眼前的高地的石柱下，看着那个飘忽的人型，心脏简直要飞出嗓子眼了，那东西现在正在喉咙里边扑通扑通地跳动，她想转头就跑，可是......随便啦！就像抛硬币一样，无论正反都只有两个结果，为了向他表白攒了三年的人品应该不会太差。

少女抬着稳健，沉着的步伐踏上石梯，她上半身止不住地发抖，只是因为这里的风太大了点，嗯，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初春时节果然要多套件衣服......那家伙怎么朝我走过来了，怎么还那么快啊。

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声，呼，吸，呼，

“今天好...好像有点冷呵。”

“确，确实，你你你不是在冬天都只穿一件衣服的吗？”少女脑海中的声音告诉自己：“完了，自己打出了一手烂牌。”

“我，觉得我不冷，我只只只是控制不住在发抖而已，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你，太逊了”少女乐呵呵地说道，只是有点语无伦次，“太废了你，你抖得比我还厉害。”她此时只想用五指捂住自己的脸，捂住脑海里“太尬了”这三个字。

“要不我把你带回你家，你好像没带伞。”

“我像是需要伞的样子吗......好吧，借你伞用一下。”

“行......”

一个激动到慌乱的人听得出另一个声音中充斥着喜悦的慌张吗？至少从两人接下来一路的沉默来看，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