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对于你,只剩下怀念‖文/咸黑刀鱼

后来对于你,只剩下怀念

五年了。

距离上次见到你,也是最后一次,已经整整五年了。我更喜欢称呼你为“你”而不是“您”,就像是我每次向别人提起你时,更愿意说你是一位老朋友,而不是我的长辈。这几年来,我一直都不愿意将我们的故事写出来,因为我一直都认为回忆是写给别人看的,真正的感受只有自己清楚。可是现在,我已经想不起你的样子了,我只能选择用文字记录下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我不愿忘记却已慢慢忘记的回忆。

五年前,我十五岁,也是我们相遇的第十年。

“擦擦眼泪,进去吧。”病房门口前,爸爸哽咽地说。

推开房门,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喘不上气。我蹑手蹑脚走到病床前,双手抬开椅子坐下,看着面前这个瘦骨嶙峋,浑身插满管子的病人,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我已完全不认得他了。直到他慢慢睁开眼睛,费力地将头偏向一边,望着我说“来了。”依旧是熟悉的声音。他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我顺势低头趴在他的怀里,忍不住小声抽泣。

他摸着我的头发,说“囡囡,过两天是不是就去新学校报道了?”

我抬起头看着你,哽咽着说“你这次一定还会陪我去的,对吧?”我努力挤出微笑,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难过。

人们好像总是对已有定论的事情还抱有一丝期盼,期望着不用借助任何外力便可改变事态的发展发向。

一周后,高中开学军训第三天,下午。

“你爸爸打电话来给你请了两天假,回去好好调整调整。”

“是……过世了吗?”很好笑吧,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的我比想象中平静很多,我没有哭,也没有表情。以至于后来跟老师聊起这件事,他都说:“我真担心那天回家路上你会出什么事。”

“这是假条,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联系。”

拿好假条,带好水杯,平静地走回宿舍,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想期待却又不敢期待,所谓希望,不过是无力拯救自己的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情绪集中爆发出来,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蹲在公交站泣不成声。

回到家,看见爸爸剃了光头,我明白,这次你是真的走了,料理完后事,人烟散尽,我坐在房间里彻夜未眠,是啊,我们有过许多次离别,却仅有一次相遇,而这一次足以让我用终生怀念。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老房子的门前,你坐在青石板上,见到我慌乱地藏烟的样子实在可爱,这十年以来,我听到的关于你最多的评价便是:“非亲非故的,他对他那个孙女是真上心!”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你这里并不存在,“女孩子就是用来疼的,我们不疼谁疼?”小一点带我下河捉虾,大一点教我制作风筝,编柳枝,造木枪,写对联… …总之,你愿意陪我去做一切别人觉得稀奇古怪的事情,让我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童年。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勇气去打开你留给我的那个盒子,我不愿意承认你已经走了的事实,而是选择一次又一次麻木自己,封存过去的记忆。自我救赎的最好办法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逃避,真是可笑!

来世,请让我重新认识你,老房子门前,青石板上,我的亲爷爷,我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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