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山吹

山吹,是一种颜色,纯正的黄。有些诗经的味道,楚辞的味道,明清小品的味道,其实都不是。
  
这么奇怪,用这样一个词,来表述、定义一种色彩。此间的称谓,显然是雅的,雅得脱俗,雅得不能亵渎,甚至说出这两个字时,要口气清新,不得半点浑浊。这份雅致,与众不同。
  
风,吹着吹着,就黄了,而且是一片金黄。这种黄是成熟,它让人想到一串枇杷,或者一块麦地。
  
本来,一件瓷器,亲切、温婉、生动的黄,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曾想,我若有一只清代山吹色云龙纹盘,平日里会挑一些与它可搭配之色,比如,在盘中摆放清新欲滴,水意盈盈,艳红的草莓或樱桃,黄与红的搭配,是这么绝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情也会不知不觉跟着快慰许多。
  
就这样,口中叨念着“山吹”,还是无缘无故想起那串枇杷,挂在老城人家的小院围墙上,它已经熟透,被鸟啄,一只只金黄,或者说是一个个山吹色。风一吹,更黄了……又想到那块麦地,北方山梁上的某块成熟麦地,麦子成熟了,天地静寂,一片金黄。
  
山吹是成稳的颜色,有金黄的粒子。
  
一只刚破壳的小雏鸭,毛茸茸鲜艳的黄,恰巧是山吹色。一团一团在地面四处乱滚,并且小嘴里不停地发出啾啾之声,乡村显得静谧而安详。
  
萱草花是山吹色。萱草花在皖南山中,我看到它一丛丛长在山坡上,在路边几个小孩子插在白玻璃酒瓶中摆卖,我当时不知道它是萱草,回来查资料后,才知道它的名字,还有那给人视觉慰藉的纯粹山吹色。
  
金丝桃的花色也是山吹色。小区花圃的矮灌木里间植着金丝桃,五月开艳丽的黄花,艳黄艳黄的,黄得周正,还有一丝淡香。那样的黄,是让人怦然心动的。
  
记得那年深秋在徽州古村看漫山秋色。站在石阶上,看山坡下,一棵粗大的银杏树,如蝶的黄金树叶,静静纷落。那些铺天盖地,随风纷落的叶子,就落在树下粉墙黛瓦马头墙的老房子上,形成树与房子,互相映衬,相互掩映的一片金黄的扑朔迷离。山坳里,黄叶纷落中的朴素门窗,成了古村里的童话小屋。这时候,这样的金黄颜色,用“山吹”这个词,就契合,熨帖了。
  
雅,是一种让人喜欢的情调。山吹色有着与生俱来的让人不忍触摸的纯美色泽,雅的情调。表达一份金黄,也表达着对凡间植物的一份挚爱。
  
风,吹过山岗,吹过南坡,就舒朗了,天地舒朗,草木舒朗,心情舒朗。这种舒朗的背面,是一片华贵温朗好看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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