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七

往年这个时候,我家楼下的几条街上都又到堵车的时候了,因为年已经过完,大部分人都不得不带着不舍或悻悻,去上班。

但今年不同,人烟稀少的超过往年的大年初一,几乎不见一辆车,一个人。

不知道习惯热闹的人会是什么感受,对我,倒是曾经的向往,因为我一向偏爱静态的娱乐,比如看点什么,或写点什么,因此曾为了避免在特别需要静,却偏又出现特别吵嚷的情况,还特别准备了套耳塞呢。

总之,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绝对享受静的人。

可现在的事实证明,未必!

证据是此刻,这超过预想的静真的出现之后,我却完全不能开始自己原本的——反正哪里也不能去,索性专心写手头这篇小说——的计划了。

我的心思怎么也无法离开疫情通报和相关的介绍,别说写东西了,连看小说、看电影、听音乐等等最轻松的事,都不能让我脱离,既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一会都想去查查手机。

但手机里也没有什么好消息,而且全是重复的,另外网络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刷剧的人多了,所以尽管是用自家的wifi,也还是不如以往。

而这么心神不宁,什么也干不成的感觉肯定不好,到了昨天,我决定用必须发一节的决心,来强迫自己回到正轨。

然后,我确实仿佛专心了一天,也确实做到了暗自的要求,但结果是发完的几小时后,我又删去了,因为到那一刻我已经意识到,这一节写的一大部分不仅完全偏离了小说,也偏离了我原本的主旨——不能愤怒,也不能指控。

所以,想而又想,我又删掉了这勉强写的一节,然后也终于决定,要把让我这两天额外不舒服的,突然扎到心头的那根刺,先拔出来。

这根刺是这样产生的,前天晚上,微信闲聊,结果看到说有个单亲父亲被隔离,出来后孩子竟被活活饿死在家了?

那一刻我简直都不能相信,尽管我算是所谓共情力低,或者说比较冷漠,没什么善心的类型了,也还是一下子特别不舒服起来。

当然,我没忘发挥人类的一大自卫本领——逃避,我对自己说:这没准儿不是真的,毕竟这也中国特色,真实的惨看不到,但胡编的惨,却又能满天飞。

但到了昨天,新闻出来了,证明这是真的,只是活活饿死的不是婴儿,而是一个十几岁的脑瘫儿。

不过这并没有让我更舒服一点,即使接下来看新闻最后讲的——已经组成调查组,对这件事进行调查——的表态,也没有让我好过一点点。

因为我不觉得那些被要求照顾,却大概逃避责任的人有什么错,或者至少我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指责他们,因为我现在就在家自我隔离的躲着,我下楼乘电梯扔个垃圾都要做好久的心理挣扎,而我还不在疫区,至少不是中国的疫区,我周边好像也没有发病的人呢!

当然,这可以解释成我额外胆小,但所有人都被要求在家自我隔离,很多地方出门不戴口罩都是罪了,似乎也能证明这个肺炎传染性有多强,传染上有多麻烦了吧?

那如果他父亲因为疑似被隔离,也就意味着这个孩子也有被感染的风险,因此这个任务就不仅仅意味着有没爱心和责任感的问题,而是拿着自己与全家、包括同事、周围邻居的健康与性命去冒险的问题了。

当然,高尚的人可以要求这个照顾的人也隔离于家人。

但这又该要求谁去付出这个代价呢?

我觉得除了自愿的,大概也只有对——对疫情一瞒再瞒,但却有劲儿去搞什么团拜,去吓唬那些更早提醒武汉有传染病的8个人——的官员们,才可能敢这么要求了吧?

可是,这件事里被指派的,是那些人吗?

我不知道。

所以我没有勇气现在就去指责他们。

但无人指责,也好像就让这根刺始终拔不出来似的?!

而这,也真的是太不舒服了,我也不想一直这样,毕竟我还活着,毕竟我是喜欢活的美好的个性。

所以最后,我决定用我习惯的方法——写出来——去试一下。

那个饿死的孩子:

希望你在天堂安好,希望你宽恕我们,宽恕这残酷的忽视,因为这无情的背后,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太坏了,还有可能是因为愚蠢,因为有着比你病更严重的同样的病,我们是寻求脑瘫的脑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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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尽管这是近乎抒愤懑的一篇,但我最后还是想说I love you,我爱你们。

我爱你们,I love you,愿你们所有人都健康快乐!愿阳光与爱永远与你们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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