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秦力 | 背着锅盔去上学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在家乡,如果读过高中,没有一个人,哪怕一个人,没有被“锅盔”养活过,那是我们求学路上的“干粮”,是母亲殷切的希望和爱!
提笔就写不下去了,怎么表达呢?眼里满是各色的锅盔模样,整个儿用编织袋装好搭在车子后面带来的、切成大块带来的、切成小片带来的;原味的、咸的、葱花的、酥油的、麻辣的,还有母亲一不小心烙焦了的,似乎都能看到母亲在厨房不断埋怨自己的样子……那时候学校也有灶,但多少都要花钱。我们上高中那会,供一个高中生真的不容易,如果不幸像我,排行老二,前面一个上大学,后面一个上初中,那父亲可能一年四季都不在家,出去打工赚钱了。就这,根本都不够三个学生的日常开支。所以一分钱都要省。
上学期间,我们总是吃完母亲备的食物后,才去灶上吃饭。每个人的母亲,都费尽心机地在锅盔上做文章,因为这是孩子们的主粮,一年四季能放最久的粮食。她们一定觉得给我们备粮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所以,她们算好时间,发好面,赶在我们上学的前几个小时烙好,放凉,指望着带到学校能多吃哪怕一顿。
锅盔带到学校,周一周二是夹菜或夹辣子吃,因为这两天还新鲜软乎,可以用手掰开。再过一天,就硬了,只能使劲咬着吃。当然,如果天气炎热,菜和锅盔很可能在周三的时候就坏了。但是菜可以倒掉,锅盔却不能,用刀子把发霉的部分削掉,继续吃。冬天是最好的,一周都不会坏,只会硬,可以吃整整一周!
我怨恨过自己天天吃锅盔,怨恨天天冲炒面,不喜欢冬天带着母亲和好的调货汁子泡凉面吃;我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住在下雨漏雨、刮风漏风,老鼠还和我们抢锅盔吃的破宿舍里上学念书。可每周,等我回家,母亲已经将烙锅盔的面发好了,隔天,我又带着锅盔去学校了。她们不知道,正是她们这样一周周地备着,爱着,才让我们毫无退路地前进,一路向前……
高中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我煎熬着,母亲也煎熬着,可我眼里只有自己!
伯父家的哥哥复读三年,终于考上大学,伯母看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喜极而泣,嘴里反复叨念着:“我烙的锅盔能从凤翔打个来回啊……'’我考上的那一刻,坐在院子里的母亲只是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拍了两下,她没有说锅盔,她只说:“这下好了!”
是的,是好了!当我们回过头来,重新审视我们的高中时代,父母!像座山一样站在我们身后,给我们力量和温暖,可那时,我们都不曾察觉。当我们越过高考这个门槛之后,我们知道了,一些事情是可以通过努力得到的;大学毕业之后,我们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为人父母之后,我们知道了,托父母的福,我们可以为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教育环境。而现在,我们想做的,就是报答父母这么多年的默默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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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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