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信平丨回望儿时读书路
回望儿时读书路
作者:郑信平
前段时间,看到网上一则消息,大意是说一个上海的大学生,到广西去支教,可能年轻气盛,经验不足,在和调皮学生的沟通上,缺乏与时俱进的方式方法,采用了简单直接的手段,被家长告了,反馈到所在的大学,结果保研指标被取消。真是冤枉到极点了。
设若此大学生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管你调皮到天上去,捣蛋到打遍所有的同学,只要不在我的班上(上课时)出事,出大事,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支教完了就回去,好好读我的研究生去,反正我已支教了,已镀了一层金。但我看若有这个想法,这个大学生就不会选择去支教了,或者不会选择这种全天候的支教,而是寒假暑假的那种溜一圈法,要镀金的方法很多嘛。其内心肯定是想将所学传授给那些学生的,奈何愿望与现实有很大的出入。
作为家长,我理解“在家里我都舍不得打,你老师凭什么打我孩子”的爱子之心。作为曾经的老师,也懂得恨铁不成钢,千遍万遍苦口婆心之后的失望与暴躁心理。
故此,我常常在想,设若我是小学或初中老师,肯定是被校长三天两头谈话的,说不定早就被劝离教师岗位了。因我性子急,且控制情绪的能力不是很稳定,若稍微没有控制住,则全面爆发的可能性是远大于50%的。
况且,我自己就是这么被老师、被老爸扁着学习,也这么着长大的。现在,我也试着在子女身上继续我的老爸、我的老师们的教育方法。我也相信,这是正确的教育方法。
戒尺,相信大多数的人都知道,这是自有私塾教育以来的必要辅助之工具,我认为今天可理解为:戒者,校规班规也;尺,乃度量意。我们常常看到影视剧里老先生摇头晃脑地“之乎者也”,下面的学生调皮捣蛋,被抓到了,或者背书背不出,就要伸出手掌来,任凭老师拿着戒尺打手掌心。那动作,是温柔的,做作的成分多,这是艺术化的表现手法。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真是由衷地羡慕他们啊。
其实,现在的教育,正在悄悄改变着,与传统模式越来越远了。现在的小孩,正在被艺术化温柔化,个人中心凸显。总之,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托在掌心怕冻着热着。这是好事?还是有待商量之事?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
回想我自己的读书时光,与现在相比,真是生不逢时,早生了二三十年。因为调皮,我一直都是在“磨难”中过活,从没享受到“不能打不能骂”的待遇。有时连最基本的正常上课都不能如愿,必须挑好(完)两担的沙土,垫了学校里面的小路之后,才被允许坐下听课,因为中午跑到水库里游泳戏水了。
现在,想起那时,发现自己好像活在旧社会,是被爸妈老师这些黄世仁们压迫的白毛女,这不许做,那不能干。若一不小心玩开了,忘乎所以了,超出范围,越过限度,就理所当然地会成为爸妈的练手对象、老师的敲打目标。总之,感觉是真真切切大大地压抑了天性,害得玩也玩不转,耍也耍不开。
每天上学放学,单程要走三里的路,一大帮的同村小孩,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有,三三两两。人多好办事,那是对大人们说的,对于小孩子,则是人多好闹事,会惹事。
还没出村就开始,比赛谁投掷的石子大又远,路边人家瓦屋顶的听听当当石子滚落声,啪呸玻璃碎裂声,时不时地能听到。由此下午放学回家,生事的基本都能得到父母的“奖赏”。
夏天,大太阳,热死人,但于我们小孩,则是最美妙的时光。晒得黑不溜秋的大小男孩,脱得赤条条,扑通扑通,从大水库的引水深沟边往清水里鱼贯跳下。白亮的背心印、短裤印、拖鞋印,在黑亮的泥鳅般身段上,十分显眼。水里畅游的我们,在岸边的人看来,好似春天水漫时,游进稻田里吃青稻苗的大草鱼,又花又白的。
游者畅游舒心,不想下水的观者看得开心,时不时地提出或潜水或追逐的把戏要求,全然没有等一会儿如何进教室的考虑。
老师都是本村本地人,对于我们中午大太阳会干啥,一清二楚。于是,对每一个进教室的,都抓过一条胳膊,手指一抓,白痕条条,证据确凿,一边呆着去吧。武力已是不能解决的啦,因为还有下次的必定。扫帚把篾条劈头盖脸打,直至打断,用指甲捏着耳垂往下拉,或者拧着眼皮往上提,都是成年老套的小玩意了,不起作用。
当时学校里要是有茅家岭集中营的老虎凳、铁丝立式笼,我看老师们肯定会用上要用上。可惜,那时的老师是代课老师赤脚老师的多,他们到上饶的次数数得着,也没到过茅家岭,不知道有这么些好玩意,只有告诉各自的老爸老妈了。
而那时的大人们没有现如今的出外打工潮,赌博之风也不兴,田地的活也就只有那么些,上山砍柴也是季节性的。于是,棍棒教育小孩就成了各家大人尤其是老爸们的娱乐方式之一了,特别是老师的家(庭走)访告状之后,且有各家相互攀比的现象呢,至少在我看来。谁都不想自家的小孩不听话,是老师怒、同学嫌、邻居恶的坏小孩,是人见人躲的瘟疫之神。
那时老师管的范围真的宽,小孩如果干了坏事,没找到父母,到学校告诉老师,效果似乎还更好呢。老师处罚后再告诉家长,干坏事者能得到双份的待遇享受,家长也巴不得老师出面处罚,更有效果。
有次,不知是我作业没做,还是戏水洗澡的缘故,或者是丢石子打破了人家屋面瓦片,还是拔了人家刚下种的什么东西,总之,我先是被老师狠打手掌心,放学留校直至天黑,才被放回家。而回家后被老爸的二次加工,这个程序就复杂了,且印象深刻至今。
我爸是钳工老师傅,手拿扳手锤子等重物惯了,出手轻重很是拿捏不准。这次,家里的扫帚都打得没法子扫地了,起先帮腔的老妈,看到我实在是被打得可怜,就动手拉住老爸,而我也乘机跑出。打在劲头上,哪能跑得了,于是在村里池塘边上被老爸逮住了,被顺手一提,丢到池塘里去了,好在我从小会戏水,不然玩完。
婶婶大娘们都骂我老爸,这么大了,要是淹死了,你不气死去么。(意思是丢池塘里淹淹是可以的,但养这么大,万一淹死了,岂不亏大了么。)可能家里儿子多,老爸满不在乎的,或者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怒气过分导致。于是骂骂咧咧的折转身,回家去了。而我,害怕加担心,趁机爬上岸,一溜烟跑往后山去。跑时一直担心老爸的追赶,接连跑过了三四个山头,才稍缓下脚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茫茫夜色里,大山中,平时害怕的什么神啊鬼的神秘东西,豺狗野猪暴力之物,比起老爸的怒气来,全都是小儿科,此时一股脑的都没了踪影。
不久,我慢慢步上正轨,能做完该做的作业,不再爱干那些破坏之事。慢慢地,尤其是在自己的读书成绩有起色时,才领悟到老师的管得宽,老爸的管得严、打得凶,是有道理的,且是必须的。
感恩对我管的宽的老师们,感谢有个严厉的好父亲。
(2021年1月8日夜)
文/郑信平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郑信平,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
《金秋文学》™ 授权发布、转载请注明来源及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