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让孩子们“吃些土”，从一个过度洁净的世界拯救我们的孩子
一直以来，每当我们提到微生物，尤其是在婴儿周围的微生物，我们都把它当做一种潜在的威胁，我们关心的只是如何摆脱他们，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我们大多数人都经历了医学进步带来的好处，减少了我们一生中遭受感染的数量和程度。这些进步包括抗生素和抗菌药物的出现、接种疫苗、加氯消毒水、巴氏灭菌、消毒、无菌食品、甚至是频繁的洗手。过去的100多年里我们一直追求的就是尽可能的摆脱微生物——“对于微生物我们见一个杀一个”。这一策略确实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好处，如今，由于微生物感染导致的死亡在发达国家已经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然而仅仅在100年以前，在两年时间内全世界就有7500万人由于感染H1N1流感病毒而死亡，也被称为“西班牙流感”。乍一看，我们在对抗微生物的战争中确实真正得到了回报。1915年美国人的平均寿命是52岁，大约比今天短近30岁。无论是好是坏，与100年前相比，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增长了约四倍，这在我们的历史长河中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快速增长。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我们中了头彩。但代价是什么呢?
随着抗生素、疫苗和灭菌技术的出现，传染病的发病率急剧下降。然而，在发达国家，一些慢性非传染性疾病的发病率却呈现出爆炸式增长。一直以来，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新闻，因为在工业化国家这很常见。而我们免疫系统的改变可能在这些疾病的发展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包括糖尿病、过敏、哮喘、炎症性肠病、自身免疫性疾病、自闭症、肥胖甚至是某些类型的癌症。一些疾病的发病率每十年翻一番，而且开始呈现出越来越早的发病趋势，经常在童年期就发病。它们是我们的新时期的传染病，是现代的“鼠疫”。（相比之下，在发展中国家这些疾病的发病率还比较低，传染性疾病和童年早期死亡仍然是主要问题。）我们大多数人通常都患有至少一种这样的慢性疾病，由于其普遍性，研究人员开始集中关注它们的致病因素。尽管所有这些疾病都有一定遗传基础，但是它们的普遍性和快速增长已经不能仅仅依靠遗传学来解释。在两代人之间，我们的基因不会改变我们太多，但是我们生存的环境却可以。
大约25年前，一位来自伦敦的流行病学家发表的一篇小的科学论文引起了广泛关注。David Strachan博士提出，儿童时期接触到的感染越少，日后发展出过敏性疾病的机会就会越大，因为它会影响免疫系统正常的发育。这在后来也被成为“卫生假说”。从那以后，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关注许多其它疾病的发生发展是否也可以用卫生假说来解释，而不仅仅只是过敏。现在大量非常确凿的证据支持了David Strachan博士的假说。但目前仍不清楚的是到底哪些因素导致了接触微生物的机会减少。David Strachan博士在研究过敏时提出，家庭规模的减少、家庭设施的改善以及个人清洁程度的高标准严要求等等导致了接触微生物的机会越来越少。虽然这些都是真实的，但还有许多其它现代生活方式的变化对我们接触微生物的机会产生了更强大的影响。
这些变化的其中之一可以归因于抗生素的使用、过度使用和滥用，这些抗生素可以不加选择地杀死几乎所有细菌。当然，抗生素无疑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之一，它的出现是现代医学的一个转折点。在抗生素的出现之前，90%的儿童可能会死于细菌性脑膜炎；现在，如果治疗较早，大多数情况下可以完全恢复。当时，一个简单的耳部感染可能会蔓延至大脑，造成大范围的损伤甚至死亡，大多数现代手术甚至不可能予以考虑。如今，抗生素的使用已经变得越来越普遍。仅在2000年和2010年之间，在世界范围内，抗生素的使用就有36%的增长，这一现象似乎遵循俄罗斯、巴西、印度和中国等国家的经济增长轨迹。关于这些数字，令人非常不安的一件事是在流感期间抗生素的使用会达到顶峰，即使他们并不能有效地对抗流感病毒感染（抗生素主要是为了杀死细菌，而不是病毒）。
抗生素也被广泛应用于农业。给予牛、猪以及其它牲畜低剂量的抗生素可以显著增加动物的体重，随后，肉的产量也迅速增加。现在，这种做法在欧洲已经被禁止，但在北美仍然是合法的。人类抗生素的过度使用，特别是在孩子中，似乎无意中模仿了发生在农场动物中的情形——体重增加。最近一项在65000名美国儿童中进行的调查显示，超过70%的人在两岁以前使用过抗生素，到5岁时，那些孩子平均使用抗生素11个疗程。令人不安的是，在两岁以前使用四个或以上疗程抗生素的孩子肥胖的风险高出10%。在另一项研究中，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的流行病学家发现，在美国各州中，使用抗生素较多的肥胖发生率也较高。
虽然这些研究并不能证明是抗生素直接导致了肥胖，但是不同研究之间的一致性，以及那些在牲畜饲养中观察到的现象，无不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也引起了科学家们更进一步的关注。他们的发现是惊人的。研究人员简单地把肥胖小鼠的肠道细菌转移到无菌小鼠中就可以使这些小鼠肥胖。我们听说过许多导致肥胖的因素：遗传因素、高脂饮食、高碳水化合物饮食、缺乏运动等等。但是细菌真的可以导致肥胖吗？这引发了广泛的怀疑，甚至包括那些倾向于认为细菌是我们世界的中心的狂热的微生物学爱好者。然而，这一结果一直在一些不同类型的实验中得到重复并获得非常令人信服的证据：在生命早期某些细菌的存在与否决定了你日后的体重。更令人头疼的是，进一步的研究表明，改变居住在我们身体内的细菌菌群不仅导致我们体重增加和肥胖，也会导致许多其它慢性疾病的发生。
让我们以哮喘和过敏症为例，我们都见证着这两种疾病在孩子中迅速增加。大约30年前，在学校看到孩子使用哮喘吸入器是相当罕见的。如今，13%的加拿大儿童，10%的美国儿童和21%的澳大利亚儿童患有哮喘。而花生过敏呢？曾经非常罕见甚至难以置信，但现在却是如此频繁和严重，甚至在学校和飞机上都不让提供花生。与肥胖研究的结果一样，儿童时期使用抗生素与日后哮喘和过敏症的风险增加有关。
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个实验室对此很感兴趣，做了一个简单的实验。与在人类中已经观察到的结果类似，给予幼鼠抗生素处理使它们更容易患上哮喘，但是接下来他们观察到的现象让我们敬畏。如果在小鼠断奶后再给予相同的抗生素处理，却没有影响它们对哮喘的易感性。因此，在生命早期似乎是一个关键的时期，这时期抗生素的使用会对哮喘的发生产生影响。研究人员在实验中所使用的抗生素是万古霉素，口服万古霉素只会杀死肠道细菌，而不会被吸收进入血液、肺或其它器官。这一发现暗示，抗生素导致的肠道菌群的改变对机体的影响不仅仅在肠道，也会增加哮喘的严重程度，一种肺部相关的疾病。这个实验以及来自其他几个不同实验室的研究都得出相同的结论：在生命早期改变生活在我们体内的微生物会对我们日后的生活造成有害健康的影响。这一发现告诉我们生命的早期是如此的脆弱和如此的重要，因此去识别那些干扰儿童时期居住在我们体内的微生物的环境因素是非常关键的。
研究人员继续努力在人类在研究这一现象。问题很简单：患有哮喘的婴儿与没有哮喘的婴儿相比在生命早期他们的肠道微生物是否存在差异。研究人员对婴儿粪便样本中的肠道微生物进行了测序分析，结果令人惊讶。在日后具有较高哮喘风险的婴儿在三个月大时缺少四种类型的细菌，而这些细菌都存在于日后具有较低哮喘风险的婴儿的粪便样本中。然而到一岁时，这种差异基本消失。所有这些研究结果都表明，在生命的关键时期肠道微生物的变化会对免疫造成长期的影响，进而导致哮喘甚至其它疾病的发生。此外，研究还发现差异不仅仅局限于在粪便中发现的细菌类型，也包括它们所产生的一些代谢产物。有趣的是，这些差异的代谢产物仅有一个是在肠道中产生，也就是乙酸，而许多其它细菌产物均在婴儿的尿液中检测到，表明细菌的代谢产物进入了我们的身体各处。
研究人员仍在试图找出这四种细菌如何导致哮喘，研究人员将这四种细菌命名为FLVR，一项研究表明FLVR直接参与调节哮喘的发生，而不仅仅只是表现出相关性。研究人员给第一组无菌小鼠移植没有FLVR细菌的婴儿粪便，而第二组无菌小鼠则移植相同的婴儿粪便并补充FLVR细菌。结果发现，当小鼠成年时，移植了FLVR细菌的小鼠有更少的肺部炎症和哮喘的其它标记物。
虽然这还远不能作为预防人类哮喘发生的方法，但是这位我们对抗哮喘的流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首先，假设这一研究结果同样适用于其它人群，我们将能够对罹患哮喘风险较高的婴儿进行早期识别。更令人兴奋的是，我们可以通过给那些哮喘高危的婴儿使用某些特定的微生物或微生物产品来预防哮喘的发生。
以上内容摘录翻译自由B. Brett Finlay和Marie-Claire Attieta 著作的《让他们吃些土——从一个过度洁净的世界拯救您的孩子》（“Let Them Eat Dirt- Saving Your Child from an Oversanitized World”）一书。
想要健康的孩子吗？让他们吃点泥土！
我们都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但你知道让孩子多接触泥土可能对他们的身体和长期健康更加有利吗?
为孩子提供一个健康、清洁的环境似乎是至关重要的，但在孩子过度卫生可能弊大于利。当前人们谈菌色变，使用各种消毒洗手液、抗菌香皂、抗菌厨房喷雾剂、杀菌消毒湿巾、辐照食品以及抗菌药品等实际上可能导致社会饱受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困扰。
孩子们喜欢享受淤泥和尘土，拥有回归自然的天性。现在看来，这种天性可能更有利于长期的健康。出于本能，任何一个好奇的婴儿都会通过嘴去探索世界。这种本能的行为被证明对免疫系统的正常发育是非常关键的。
在“卫生假说”理论中，研究人员正在研究在发达社会中过度卫生对人类健康的长期影响。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发现我们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干净，但是某些免疫系统疾病的发病率却越来越高，特别是炎症性肠病、1型糖尿病、哮喘、甚至是多发性硬化症。
正如肌肉需要训练变得更加强大一样，免疫系统也需要训练才能有效地工作。不经过训练，一旦发生事情，免疫系统就可能过度工作，不是去攻击病原体，而是攻击身体本身。当孩子吸入各种土壤微生物甚至蠕虫时，这些因素能够有效地刺激他们的免疫系统，然后帮助免疫系统有效地识别潜在的病原体。如果没有这种训练和刺激，免疫系统的功能则可能出现差错。
We’re making immediate treatment the priority rather than long-term prevention
我们正在做的只是立即治疗而不是长期预防
过度卫生从许多不同的层面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我们先来看看一下这些我们的祖先并不知道的现代卫生流程:
巴氏灭菌和超高温灭菌：灭菌的目的是消除病原体，但是它们会杀死所有的细菌，包括那些能够定植在肠道并对免疫系统提供必要的刺激的有益细菌。
辐照食品：跟灭菌一样，其目的也是消除病原体，但辐照同样也杀死有益细菌，同时会引入自由基。
家用抗菌消毒产品：为了减轻消费者对家里存在的细菌的担心，这些家用清洁剂和洗手香皂帮他们实现了愿望，不过人们也将为此而付出代价。尽管他们杀死了那些可能让我们生病的有害细菌，但他们也杀死了那些帮助提高我们免疫力的有益细菌。最终的结果是我们的免疫系统缺乏区分有益菌和致病菌的经验而降低其总体功能。
广谱抗生素：现在医生仍然使用抗生素治疗一些轻微的疾病，甚至在感染之前就使用抗生素。这些抗生素杀死病原体，也杀死了有益的细菌。
研究卫生假说的Subra Kugathasan博士这样说：
“When we visit the doctor to suppress a lot of things like colds, rather than, in effect, letting nature run its course, we’re making immediate treatment the priority rather than long-term prevention.”
“当我们因为生病而去看医生时，我们其实就是选择了立即治疗优先，而不是长期的预防。其实有的时候，我们可以顺其自然，让其自然痊愈。”
一些研究也表明，甚至是一些在发达国家十分罕见的肠道蠕虫也可以帮助免疫系统的发育和成熟。肠道蠕虫能够明显改善肠易激综合症和克罗恩病患者的身体状况。
让孩子们去享受淤泥和泥土，甚至吃点泥土可以帮助抵消一些原本过度洁净的社会的影响。同时，通过一些发酵食品、生牛乳以及没有消毒剂和抗菌剂的家庭环境能够帮助孩子们获得一些有益的微生物，进而刺激和训练他们的免疫系统，以免在日后的生活中出错。
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