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赤(陕西省)
我的外祖父、母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大姨嫁了一位刑侦科长。母亲是老二。三姨1961年毕业于西安化工学校,然后去北京中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搞科研工作。我就是三姨中专毕业那年出生的。听母亲说三姨去北京时劝她把我送给外祖父、母,做“顶门人”。父亲当时也同意,但却不同意改我姓张为姓“薛”(母姓)。三姨则坚持改我的姓氏,说是要我为母亲和她,以及外祖父母争气,我就这样任凭命运把我的根扎在陕西渭北原上的农村。当我报名上村办小学时,外祖父教我在书本上写“薛晓赤”。有一年,父亲回我们农村的家,说是要检查我的作业,我奉命把书包交给他,当他发现我的书本上写着“薛晓赤”时,生气地把我的作业本摔在地上,吼道:“小叛徒!难道你不是我的儿子吗?!”这场面把我吓得许多年都胆颤心惊。为了消除心理负担,我曾改随父亲姓“张”。在北京工作的三姨休假回老家时发现了,就拉着我的手去学校找班主任更改我姓“薛”。父亲再次发现我姓薛时,态度出我意料的有所改善,他建议我叫“张薛赤”。我又听了父亲的话。可是班上有的同学却在课外议论我有两个父亲……,因此后来我自作主张坚持姓“薛”,又做了“父姓叛徒”!临近高中毕业,外祖父、母先后去世,我则诀别校园回乡当农民。母亲最后一次帮我料理完外祖父、母的后事之后,给我娶了媳妇才返城去父亲身边。婚后第二年,尽管家里增添了一个女儿,可是我仍然常犯抑郁症。为了缓解抑郁症,我爱上了读书写作。每当农闲时有得意的文章写出来,就用薛氏署名投寄给相应的刊物争取发表。2002年11月25日,我去西安人民广播电台领了“本色”征文奖后,乘车回兴平市市城已是傍晚时分。因这时已经没有去塬上农村的班车,我便投宿城里的父母亲家。父亲听说广播电台给我发了征文奖,非常高兴。我便趁父亲高兴之时,从提包里取出奖品给父亲看,然后拿出荣誉证书欲给父亲看,但却考虑怕我的“薛”氏姓名会让父亲刺目伤心,便犹豫了一下,把荣誉证书放在桌子上的电视机旁,转身去厨房找东西吃。当我吃了饭馍出来时,发现父亲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向母亲夸我这几年的写作成绩。我走到放电视机的桌旁,再次拿起荣誉证书,并再次考虑是否让父亲看?却听父亲说:“我已经看了,荣誉证书上有你的姓名和获奖作品题目。”他主动表示对我随母姓的理解,让我愧疚难言。我想对父亲说出又不能说出我随母姓是个错误!因为我不能愧对三姨母以及外祖父、母的在天之灵,只能将错就错。1999年,我当选为陕西省兴平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时,打电话把喜讯告知中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姨母薛瑞兰,他高兴地在电话上说:“哎呀,不错,你真争气啊!”这是姨母最后一次表扬我。之后不久,她就病故了。2005年7月,我填写了《咸阳市“四个一批”人才登记表》,多复印了一份拿去让城里的退休干部父亲看时,特别向父亲说明,我在人才表中的主要社会关系栏目里只填了父亲“张志芳”的名字。父亲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了半晌才说:“今天你总算自学成才了!要是你三姨在世,看了一定高兴。爸也高兴,无论你在表上填写啥姓,也是爸的争气儿子嘛。收好收好,市上会给你颁发人才证的。以后只要你好好努力,还会办好多证”。这是父亲最后一次说给我的话。一个星期以后,父亲心肌梗塞突然去世。我接到弟弟的电话后赶到父亲的灵堂,疚心的泪水涌流不止……今天,在父亲逝世十周年来临之日,我写下《我的姓氏故事》,借文承载我对故去亲人的怀念之情,尤其是父亲。每次想起父亲,我总是禁不住疚心落泪。人生其实就是这样,命运总会让你承受些情感重负。如果你无法推缷情感责任,那就悲悲喜喜地慢慢承受着吧……!
作者简介
薛晓赤,男,1961年生,陕西省兴平市南市镇北市村农民作家,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兴平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已在《辽宁青年》、《中华散文》、《新疆日报》等报刊发表散文、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二百多篇(首),有数篇散文被《散文选刊》、《读者》等报刊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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