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珍 | 拾麦穗的小姑娘
【往期回读】
拾麦穗的小姑娘
陈秀珍
作者陈秀珍女士,1963年出生,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从事会计工作,退休后喜欢写点小文,多篇文章散见于《扬州晚报》《扬州时报》《江都日报》《仪征日报》《扬州诗文》《白沙》等。
人工收割小麦,割后的麦田里会撒下不少麦穗。四十多年前,当一担又一担的麦把被挑走,我们一群野马脱缰的孩子,拎上大雀眼篮子,你追我敢,冒着火球般的大太阳,奔跑在戳脚的麦田里,捡拾着那些被镰刀和挑麦把人有意无意遗漏的麦穗。我欢快得像只黄鹂鸟,听着布谷鸟响亮清脆的“麦黄草枯、麦黄草枯”歌声,欢韶地不放过麦田的每一处坑坑洼洼。篮子一会儿就拾到平口,再一会儿就涨到篮系。归来的路上,一双光脚板走在乡间土路上,深一脚浅一脚,满怀收获的喜悦。
趁天气晴好,把捡回的麦把铺在门口场上,晒脆的麦穗用梿枷“啪啪,啪啪”一阵猛打,金黄色的麦粒与麦壳分离落在场地。妈妈头顶骄阳,木叉擞草,木掀扬麦,过筛除杂,将晒干的麦子用簸箕扒拉,灌进口袋。
爸爸把小麦扛上街换面,面换家来,妈妈先涨几锅酥头令给我们吃,一是青黄不及充饥解决温饱,二是犒劳犒劳孩子们拾麦穗辛苦。一股股新麦香味,馋得人“口水直下三千尺”哟!走进云烟氤氲的厨房,一种细细的幽幽的新麦草、新麦面香味,撩拨着鼻翼,沿着喉间缓缓地漾进肺腑里,每一根血管每一粒细胞都清朗舒爽。
妈妈苦口婆心,使我从小懂得,虽不是自已亲手耕地、播种、撒肥、除草,但我也知道不能让每粒汗水泡出来的粮食被轻易丢掉,更不能让粒粒金黄饱满的麦籽落在田野。童年背着书包上学,课文中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自是背得滚瓜烂熟,尤其是我们农村生长的孩子深知粮食是来之不易的,长大后更能理解其中的艰辛。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一穗小麦我不会弯腰捡拾。甚至于整个暄泡泡的大馒头,或成桌满盘子菜,被随手丢弃都不会心疼。一回忆起,赤脚弯腰,拎着篮子,俯身田间,在炙热下拾麦穗小姑娘的身影,为了能吃块酥头令,心感隐隐作痛。
如今,农业都用机械化,割麦打场也不用手工了,收割机直接边割边脱出麦粒,秸杆还田,机械化耕种,节省时间,进城打工,多赚点钱,日子越过越好。
曾经拾麦穗的小姑娘,时下已成小老太。面对满眼黄灿灿的小麦,我默默地把这麦香藏到经年的褶皱里,把这美味刻在时光的记忆中,虔诚地领受季节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