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坎古村,显现阴阳一统的徽州八卦村

很早就听说呈坎是一个充满意蕴的地方,它不像黄山那样天下闻名,也不如宏村、西递般喧闹,它是一个宁静而又充满历史和生活气息的古老村落。我去过徽州很多次,一直很想去呈坎看看,但每次都是与呈坎擦肩而过。

呈坎原名龙溪,始建于三国时期,距今已有1800多年的历史。据说,当时罗氏先祖为避战乱,从江西迁移到此,按照《易经》中的八卦风水理论,垒筑堤坝,开凿河道,引汰川河水穿村而过,并取名为“呈坎”。

呈坎又被称为“八卦村”,是因为这座村落建造时依照了《易经》中“阳呈、阴坎,二气统一,天人合一”的风水布局。呈坎村巧借山水形势,坐西朝东,汰川河呈S形穿过呈坎,犹如太极图中的阴阳线。

村落中迷宫般的街巷呈网状分割、星罗棋布,形成二圳五街九十九巷,蜿蜒如迷宫。四条主街构成村落的南北主经线,数十条巷子垂直于南北主街,形成呈坎村的纬线,经纬线把村落划分成数十个方块。

在呈坎有句谚语“十有九迷路,留在呈坎富。”如果对村里的道路不熟,很容易迷路,我按照导游指示牌行走于村中,生怕迷失方向。不过回想起来,当时在这些小巷中,即使迷路了,也算是迷失在我所喜欢的景色中,又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呈坎村口有一大片的池塘,池塘中有数座石桥相连,这个池塘是呈坎的“水口”。每到夏季,水口里会是荷叶飘摇荷花绽放的景致,这让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

迈步踏上小桥,塘边的绿柳映照着白墙,塘中的荷叶倒映着碧水,连空气都是润湿清新的。站在池塘边,欣赏这青山和村庄构成的画卷,顿时对呈坎的美有了一丝理解,这里的生态展现出的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气息。

立于小桥的石拱之上四下观望,这个有着1800多年历史的村子呈现在眼前。它是一个典型的徽派村落,房子大都为粉墙黛瓦,石灰墙面在岁月磨砺中已渐斑驳,墙上爬满青藤,高高的马头墙形成了独特的天际线。

步入呈坎,那白墙青瓦、马头墙,精美的雕刻和让人无限遐思的徽州古民居,仿佛走进了梦中的故乡。漫步街巷中,各种民居、祠堂或者其他建筑目不暇接,偶尔一声犬吠、几曲鸡鸣,或数只小鸭跺着方步穿街而走,为古老的呈坎点缀一丝新的灵动。

呈坎是一座底蕴十足的古村落,它的内涵不是几小时的驻留就能体会到的,要真正读懂这一本古老而厚重的书,需要相当的时间和功夫。作为众多普通游客中的一员,我觉得还是保持着第一印象的“惊艳”为好。

呈坎是徽州保存最完整的古村落,村内有宋、元、明、清时期的古建筑130多座,近百条纵横交错的街巷,以及沿着街巷蜿蜒曲折的水圳。从村落的布局和建造规模上,可以看出当年罗氏家族为了达到“百世不迁族”的目的,可谓是煞费苦心。

天然八卦与人文八卦相结合的呈坎,千百年来占尽了风水,兴旺了人丁。据史料记载,罗氏家族有110多人入朝为官,其中有南宋吏部尚书罗汝楫,编写《新安志》的史学家罗愿,明代户部右侍郎罗应鹤,扬州八怪之一的罗聘,明代徽墨大师罗小华。

从古至今,易经中的风水学在中华文化里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呈坎的诞生和发展,与它独特的地理和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宋朝理学家朱熹曾赞誉:“呈坎双贤里,江南第一村”。如今,呈坎人常常把这句美言挂在了嘴边。

在呈坎,徽州特色的民居、祠堂、牌坊,一样都不少。建村伊始,罗家的先人就注重公共设施建设,丁字路口十字路口还存有上更楼、下更楼、钟英楼等报更楼,自明代起,打更、防匪、防灾,供行人避雨,节日悬挂吉庆照明灯火。

徽州民居甲天下,呈坎民居甲徽州。村内闲步,发现西递和宏村以徽商住宅居多,而呈坎则以官家私宅见长。呈坎的精华多集中在钟英街,这里有五房厅、燕翼堂、罗纯夫宅、纯爱堂、汪应川故居、洪宅、谷懿堂、罗来林宅等国宝级的文物民居。

燕翼堂,始建于明代初期,为钟灵毓秀的徽派富家样式。人字顶的山脊墙寓意着人丁兴旺,房屋三面水圳流淌,水圳既可供府内人丁饮用、洗刷,也可在雨天排涝。屋后未修水渠,这是取自徽州风水说:水不背流。

徽州人及重风水,讲究四水归明堂、肥水不流外人田,因此雨水可以顺着屋顶内侧斜坡流入天井中。步入天井抬头望去,一方澄明,可见瓦当、檩条、窗扇,整个空间好似外星际留给地球人的通道,神秘又明白,静寂又哗然,简单又万象。

村内豪门巨贾、文人富户家的大门门罩砖雕精妙入神,门扇外面一层方形石砖,里面是木头,两者用铁钉固定,门后墙壁上有铁栓,两根碗口粗门栓侍立待命,这样一番捯饬的大门,具有防火、防盗、防土匪的作用。

贞靖罗东舒祠,外貌恢宏壮观却朴实无华。精湛的建筑融“古、雅、美、大”于一体,是徽派建筑的典范,被誉为“国之瑰宝”、“江南第一祠”。罗东舒祠始建于明嘉靖年间,是罗氏子孙为祭祀宋末元初隐士罗东舒而建的家庙。

据说,祠堂按孔庙格局建造,整个建筑包括照壁、棂星门、左右碑亭、仪门两庑、拜台、享堂、后寝。享堂中有四根两人合抱粗的金丝楠木柱子,银杏木的冬瓜梁,横梁为降香黄檀木,因此大殿内淡淡的木香绵延不绝。

董其昌手书的“彝伦攸叙”巨匾高悬享堂上。彝是指祭祖的器具,在古代帝王用鼎,平民用彝。伦是指人伦五常,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仁、义、礼、智、信。攸寓意久长,叙意为延续。在古代社会,族权统治的精髓主要体现在这块匾额上。

后寝是两层建筑,底层房梁的雕刻彩绘叹为观止,其横梁彩绘用了明黄帝王色,斗拱刻有“鲤鱼吐水”,鲤鱼头却是龙头,今日看来似有僭越之罪。上层为宝纶阁用于珍藏历代皇帝赐予罗氏的诰命、诏书等恩旨,似乎这些恩旨给这座僭越的建筑上了一层忠君的保险。

长春社建于北宋时期,是徽州唯一的村人社屋,它村民祭祀土地神、五谷神的场所,春天祭神祈求一年风调雨顺,秋天酬神表达丰收后对神灵的感激。社屋的规模宏大,形制规范,由门屋、正堂、寝殿及左右庑廊组成,建筑工艺考究,庄重肃穆。

环秀桥是一座始建于元代的石桥,明代重修,为花岗岩构筑、梁式桥面、两墩三孔。古桥历经数年百年沧桑,依然秀雅如初,桥的西端建有一座木结构敞廊,上覆青瓦,两侧置有靠椅,人们可以坐于桥上,观赏两岸风光。

环秀桥是溪东街和前后街的主要通道,关于环秀桥,有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元时,村中有一对青年夫妇,丈夫离乡经商,后成为富商,却因心力交瘁,客死他乡,其妻秉承夫志,捐资建造了这座横跨汰川河的便民石桥,并以丈夫的名字命名为环秀桥。

环秀桥不远处的河坝上有“公禁河鱼”的清代石刻,这是罗氏第二十二世祖罗廷梅所刻。罗氏族人在很早就有保护自然的意识,专门立下规矩禁止在河里捕鱼,保持生态平衡,保持古村落和自然环境的和谐。

隆兴桥位于被喻为呈坎第二水口的村南,它是罗氏第十九世祖罗弥达在明代弘治年间建造的,取名隆兴桥,实则暗寓自己的生意兴隆发达。隆兴桥皖南最大的单孔桥,桥身之所以建的高大,据说是为了接龙脉,非此不能将山脉与村庄相连,非此不能压住阵脚。

窄巷间飘来一阵酒香,这是设于古宅中的粮家洲酒坊。粮家洲酒坊是1893年清末酿酒大师黄成兴创始的品牌酒,现在已传承了6代,在徽州的许多古镇都开有分店。这种酒从原料到工艺都采用传统古法酿造。

毛豆腐是徽州的传统名菜,发源于歙县、屯溪、休宁一带。呈坎罗氏毛豆腐属于安徽非物质文化遗产,它是采用古法制作流程,采用蔑片架空自然发酵,成品外型独特,毛长棕黄,口感鲜嫩。有徽州民谚说:“吃上罗氏毛豆腐,打个巴掌都不吐”的传说。

“游呈坎一生无坎。”这是人们对呈坎的一种独爱之情,也是对自己的一种美好祝愿。呈坎,这座位于徽州的小山村,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吸引力,吸引人们对它的好奇和探寻。游呈坎一步踏入八百年前,读呈坎一日尽览古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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