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文学】沈东海之死
沈东海之死
文/晏金福
1966年5月初的一天上午,突然接到“四清”工作队大队的通知:凡是会水的队员立即到大队部集合,有队员落水。
当时我们正在寿县搞“四清”。我们合肥师范学院包了整个寿县,而我们中文系则包了整个保义公社。我所在的上郢生产队离大队部所在地保义公社有20里论。我和另一位同学接到通知就立即上路。我们心急火燎地赶到保义集,也不用去大队部了,因为集东的河两岸早已挤满了人。我们刚到,很快就了解到,是我们晚一届的学生叫沈东海的,早晨到公社买米回来,掉到河里了。他们的工作组在河东,集在河西。当时我们全是自己小组开伙做饭。从河西到河东有两处可以过河,一处是一座正规的桥,另一处在桥上游大约200米的地方,是一座独木桥。沈东海小组所在的村庄刚好在独木桥东边不远处,所以为了抄近路,大家大都走这座独木桥。可能是头天夜里下了雨,独木桥比较滑,所以,沈东海回来时就掉下去了。大队部在河边设了临时救助站。准备了酒和开水。我们到时,河里已经有很多人。我们到后,先脱去棉衣,只留裤头、背心,然后每人喝了一大口酒,就跳进河里。5月初的天气,河水还是刺骨的凉,而且刚下过雨,水流很急。我下水后,立即潜入水底,向下游摸去。我的水性不错,而且救同学心切,我尽量憋住气,延长在水下的时间。第一个猛子出水时已在20米开外。用不了几个猛子,我已经到了那座正规的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两座桥之间搜索。这第一趟我没有丝毫收获。上岸后,我快步跑向上游。没想到,虽然艳阳当头,可是在岸上跑起来,比水里还冷。到达出发点,我已经“得---得---得”上牙直扣下牙了。顾不了这些了。我喝了一口酒,又下了水。酒,不能不喝,不喝,就受不了;又不敢多喝,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没喝过,很怕喝多了,下去,就上不来了。简单说,第二趟仍然没有收获。当第三次爬上岸后,我实在是精疲力竭了,只好失望地穿上棉衣,回自己的工作地点。
沈东海的遗体是三天后才捞到的,就在那座正规桥的桥墩上。因为他的遗体悬在中间,上面看不到,水底摸不到。是农民用抓钩钩上来的。
毕竟都是中文系的,当时就有人说,他之所以溺亡,是因为名字起得不吉利。“沈”在古汉语里是“沉”的通假字,“沈东海”岂不就是“沉东海”?其实仔细推敲,这是站不住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姓“沈”的,名字里只要沾上“江、河、湖、海、洋、泽”的,岂不全都危险了。
沈东海是我们在寿县牺牲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同学。其实,只要再过一个月,我们就回校参加文化大革命了,真没想到他在“四清”即将结束时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让灵魂永远留在了这块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转眼就快50年了,东海,你在那儿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