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又闻枣花香
又闻枣花香
文/邱德龙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咱们这里的枣树到处都可见到，每到中秋节以后青中透红的甜枣都会把枣树的枝头压弯，摘点脆甜可口的大铃枣招待亲朋来宾那可是上等的果品。自日历翻到本世纪以来，农村枣树的存量逐年锐减，如今想在庄子上找棵枣树那可是很稀罕的事，说句笑话，拿出万元现金易，找到几棵枣树难。
农村有句谚语叫桃三杏四梨五年，小枣栽了就还钱，这话一点儿不假。这不， 去年春上妹妹送来的两棵小枣树苗，今年居然开出了淡黄色的花朵来了，一簇簇，一串串，清香扑鼻，满院芬芳引来了勤恳工作，嗅觉灵敏的众多蜜蜂，嗡嗡叫的围着枣花忙碌的吮吸着花浆。
大 枣可是个好东西，生食是脆甜可口，回味无穷的水果，干品是活血生津，滋补养气的上等佳品。按季节分有南枣北枣; 按果实形状分有大枣小枣; 按形态分有干枣鲜枣; 按地区分有.晋中壶枣、黄河滩枣、新郑大枣、和田大红、河北冬枣、山东金丝; 还有什么赞黄金丝鸡心蜜、灌阳长大柿顶红等等等等，品种繁多。咱这里无意对枣的品类和营养成份进行探讨和评价，单就围绕枣树发生的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奉献给读者。
别看现在看到枣树开花结果很新鲜，很好奇，很好玩，年青人见了又是拍照又是留影。过去在我们老家一带可不是个稀罕物，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凡是过日子的家庭哪家宅前屋后沒有几棵枣树。什么个头大的大马牙，粒长肉厚的大木枣，粒圓甜脆的铃铛枣，品种多了去了。记得我们家的老宅上就有十几棵大铃枣树，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宅基地纳入大田土地统一承包时才被砍掉。
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在一起玩的较好的小伙伴经常邀约到路西家后的老宅子上去玩，因为那儿宅子大，就住着小奶一个人。至于为什么叫她小奶，我也说不清楚，只听说她娘家在诃南，因连年遭灾从小逃难过来后嫁给了我族中的大老爷，别人都这么叫，我们也这么叫她小奶了。她的子女都有出息在外地工作，让跟去享福，她是舍不下倾尽了毕生心血置下的家产大宅，说什么也不去，儿子无奈只好在老宅子上盖了一个小院给她住，院前栽上梧桐树，屋后可就是祖上留下的枣树了，看树的长势足有百年以上，棵棵粗壮高大，拣小的说也有7~8米高。树多自然招来各种小鸟在此筑巢居住，像什么花喜鹊、野斑鸠、练碴子、小架架、黑老虫、黄鹂鸟等，黄鹂鸟长着一身的黄羽毛，粉红色的小尖咀巴，搭配着一顶黑黄色的头冠漂亮极了。黄鹂鸟不但长的漂亮，还是一个天才的音乐家，鸣叫起来乐感极強，声音婉转悠扬，悅耳动听。黑老虫这种鸟黑羽黑咀黑尾黑腿黑爪，反正全身黑，没有杂色。别看它黑，可时间观念却很強，每天都随着一年四季黎明前的笫一缕曙光出现时开始鸣叫，非常准确。
野鸟也是一种聪明的精灵，它们大多会选择树冠细小枝条的枝杈内做窝，，这样既牢固又安全，但对于我们的小伙伴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考验。好在小伙伴中不乏爬树上高的顶尖好手，再难上的树也能上去，那怕是只有桿面仗粗细的树枝，在鸟巢的诱惑下，也会想方设法攀着摇摇欲坠的树杈把鸟窝拿下。如果鸟窝内有小雏鸟那可是如获至宝，拿回家中精心饲养。但小雏鸟可不都是那么好喂大的，像黑老虫、.练碴子气性大，任凭你喂什么东西就是不吃，绝食直到锇死。斑鸠可就不同了，特好喂，给啥吃啥，平时我们都到湖里逮些蚂蚱、老草朴、皮几等营养丰富的活虫喂给它吃。遇到阴雨天就把小麦或高梁先用水浸泡一下，把泡过的粮食连水一起含在自已咀里与小斑鸠口对口的喂食，这时小斑鸠就会主动的连粮食带水一起吞下肚去。很好玩，很开心。
阴天下雨，尤其是下起来沒完没了的连阴雨天气，大人们是最头疼的，可对于我们来说可是最开心的时刻，这样我们就可以光着脚板毫无顾忌的淌水活稀泥玩个痛快了。地皮莱也是在这样的连阴雨天气里生长速度最旺盛的时候，你今天看见只有拇指甲大小，一夜过去在去看大的都会长到巴掌心大了，软软的，肉都都的，喜死人了。每到这时我们都会在父母面前自告奋勇的去捡拾地皮菜，母亲觉得小孩眼尖手头快也乐意让去，省得在家里瞎转悠惹人烦。我们便会提个小篮子或拿个小筐子高高兴兴的跑到路西家后的大枣树下捡拾地皮。
地皮又名地木耳、地衣，是一种真菌和藻类的结合体，生长在长期潮湿阴凉的地面或树下的小草丛中。睛天干缩如鱼鳞片，黑黑的小片贴在地面，通常不会被人注意。但几天的连阴雨之后地皮会慢慢伸展并快速生长，灰黑绿色状如鲜木耳，内含丰富的营养物质，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据说含有一种能抑制人大脑中的活性，对防治老年痴呆症有一定功效。此外，还含有能预防三高发生的功效，是一种名符其实的保健食品。
来到枣树下你可以发现地上草棵里到处都是，简直多的让你无法停下手来，当然我们还是专挑那些大片的拣，好拾顺手。捡地皮可是个细活，必须轻轻的一片片捡拾起来，快了容易沾上草屑，难以清理。我们这些年龄小的伙伴眼尖手快不到半天功夫就能检满一小篮子。回到家就能得到母亲一块糖果和鸡蛋炒地皮的奖励，这一餐就会美美的饱吃一顿，那个痛快劲就如三伏天吃上了一根大冰捧，美滋滋的。
秋收将近，枣儿成熟了。望着挂满枝头一个个闪着亮光的甜枣，白的、红的、白中透红的枣儿真是佳果诱人，馋涎欲滴啊！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我们几个往枣林中跑的最勤的时候，有事沒事每天至少要跑去不下五趟，看看有沒有自动或被风吹落的枣儿。落下的枣大多是熟透的红枣或半青半红即将熟透的上等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来在衣服上擦二下就往咀里塞，那个心里美的就如同吃了大餐。
上学放学那是必经之地，想方设法也要绕着弯儿往枣树林那边转一趟，因为这个时候小奶大多要吃饭或做饭，不在屋后看管，趁机我们就会有一人迅速地爬到树上，抓住一个挂满枣儿的小枝使劲地摇晃，把那些大而红的甜枣晃下来，其余几个就迅速地拾起放在书包里，不一会功夫就会弄个半书包，我们论个数平均分配，任何人也不许多吃，这是我们约定成俗的规则。
事情不是每次都这么顺利的。记得有一次放学馋虫又上来了，于是我们几个藏在远处，先派一人前去打探情况，待一切安全就快速跑到树下，正准备遵循前例上树晃枣，冷不防小侉奶突然出现，这一下可把我们吓的夠呛。刚想跑，小奶开口了，别跑，你们几个小骨腿子天天来，你当我不知道，我在屋里看的真真的。上树多危险，万一掉下来出了事怎么办？奶奶给预备好了，也洗净了，拿去分着吃。这时，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无地自容。这才注意到原来屋后墙留个小窗户，专门用来瞭望的，我们每天的行动全在奶奶的监视之下。奶奶打枣是用一根长竹竿打几下就行了。奶奶说以后想吃枣，找奶奶拿这个竹竿打几下就夠吃了，记住没有？我们低着头答应，记住了。
此后多日我们都能看到奶奶在树下拣拾被风吹下来的红枣。突然有一日上学没看到奶奶的身影，放学也没有见到，于是我们就蹑手摄脚地走到院子里，沒见奶奶，我们就齐声喊一声，奶奶你在屋里吗？奶奶答道:在屋里。明显声音无力。我们进屋一看，奶奶有点感冒发热，奶奶别动，我们给你找医生去，奶奶说不用有药，给我倒点水就行了。这时我们才认真地打量着奶奶，老了，奶奶老了。从这天起我们几个分工，每天上学放学必须有一人提前到奶奶屋里照看奶奶。
现在奶奶和她的大枣树都不在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她那空落落的老宅子，还有几棵老杨树！每次回家给父母上坟我都要先到小奶的坟前默默地伫立一时，心里默念: 奶奶你安息吧，你的儿孙很争气，给祖上争光了！
2016年9月22日草于游集邱楼
（作者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