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记忆】乡村记忆——鱼行
乡村记忆——鱼行
文/游传化
鱼行也称鱼市,就是专供买卖鱼虾的交易场所。
以前我们这里还是一片湖水,后来湖水渐退,北方移民涌入,这些移民百姓大都以捕鱼为生,每天捕来的大量新鲜鱼虾需要交易,于是河边湖畔、沟渠岸上出现规模大小不一的鱼市。鱼市可以说是农村最早出现的行市。
后来农村逐渐有了集市,为了方便交易,集中经营,专业鱼行便出现了。鱼行形成较早,大多都位于集镇的中心位置,一般距菜市不远。
鱼行和其它行市不同。因为鱼虾是鲜货,要求阴凉遮阳,所以鱼行大都由行老板出资用竹木搭建的一排草棚,或用白布拉扯的布棚,其它行市是没有这个设施的。
管理鱼行的人一般只需两至三人,一人或两人身穿蓝色大褂,脚登防水鞋,手持盘秤负责称鱼和算账,另一人怀揣钱包负责记账和收款,这便是鱼行人。行人就是管理行市的人,也被称为“行纪”俗称“行老板”。就是提供经营场地和称量器具,促成买卖双方达成交易,并从中收取一定比例费用(也称行佣)的人。他们也和牛行的行人一样大都是在当地有些势力的人。鱼行也有约定俗成的行规和特殊的交易方式。
过去赶集卖鱼的人大都挑着一副担子,前头是鱼筐,后面是一只大木桶。卖鱼人进市落挑以后,先要把扁担(行话叫梁子)竖放在木桶里,扁担这么一“立”,就是向行老板暗示这厢有“礼”了,请多关照,这时行老板就会意了,知道这是“内行的鱼贩子”(一般外行的扁担是不会这样放的)。鱼贩子行话叫“跑鲜的”、“拎水的”或“剜子菜”。因为长期和鱼行打交道所以行老板都要照顾他们几分。行内称自撒鱼自卖鱼的“自卖头”为“拎网的”或“园子菜”,这些人大多不懂行规和行话。
过去进入鱼行交易是不许买卖双方带秤的,也就是说不能自由交易,整个交易过程都是由行人帮助完成,就连价格也是由行老板说了算,他们一般会根据上集各种鱼的交易价格结合当天的上市量,来确定当天的交易价格,买方只需和行人谈价,卖方是不做声的,好像一切都听从行人的安排似的。民间有句俗话说“吃鱼的吃鱼,补钩的补钩”,指的就是鱼行的不公平交易。例如行老板的亲戚或熟人来买鱼,无需直接和行老板打招呼,一个眼神或手势就会意了,他们也不会讨价还价,直接到鱼摊上指着几条看上的鱼,这时行人会麻利地把鱼放在秤盘上,秤杆一抬一落不说重量直至告诉收账的,收款十块。其实这几条鱼的价格按当天的行情应值十五块的,如果是“自撒自卖”的“自卖头”遇到这事就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倘若遇到的是懂行“跑鲜的”鱼贩子,鱼行人一定会用不同的方式给补上的,假如这时来了一位生人买主也和那位熟人买同样多的鱼,鱼行人也会迅速一抬秤杆并顺手另外拿一条鱼扔在买方的篮子里,大声喊道:收款十五块,饶鱼一条。买方一听饶一条鱼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呢。其实他买鱼的价值只值十块钱,这就把刚才熟人买鱼亏的五块钱给补上了,这就是所谓的“吃鱼的吃鱼,补钩的补钩”。因此我们这里民间流传一首比较形象的民谣:
鱼行人,真会懵,
熟人到了不吭声。
值十吊,五吊扔,
后面生人来填坑。
都是行人说了算,
买卖只当耳旁风。
哄买哄卖全靠秤,
买卖都得交行佣。
过去鱼行人和懂行的鱼贩子一般都使用“暗语”交易,也叫“搬坎子”。例如,一是水、二是雅,三是木,四是风,五是土,六是天,七是新,八是筛,九是火,十为老水。鱼统称“顶浪子”,虾为“元宝”,鲤鱼为“三十六鳞”,黑鱼为“火头”,鲶鱼为“嗨嘴子”,黄鳝为“长鱼”,甲鱼为“团鱼”……不但要有熟知“坎子”的能力,而且还要有一手快算账的绝活,个个都称得上是“神算手”。他们一边称鱼,一边报账,有时逢集人多应接不暇。只要秤砣一落,便可立刻报出金额来,并且故意拖着长音:“收——账!白水——穇子!雅子钱(两块钱)!”
因为鱼虾是新鲜货不能久放,尤其是夏天更要当天交易完毕,所以这也要求鱼行人要有很强的社交能力和人际关系,到了中午要把当天所有上市的鱼虾全部处理掉,他们会把销售手段发挥到极致,把卖剩的鱼虾沿街每户“拚”一些,直到“拚”完为止。民间调侃这一销售方法为“数门鼻子”。这就是鱼行人的“硬拚”能力。
随着社会的文明进步,这个古老的传统行业也在发生着变化。现在大部分集镇鱼行依旧存在,但不再是由鱼行操纵的霸王交易了,已经开始由买卖双方自由议价,公平交易,按照市场规则来进行了。
(本文作者游传化(尤传化),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会员、中国红杏诗社理事、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俗学会理事、安徽省散文家协会理事、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宿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民谣)申报人、灵璧红杏诗书画院秘书长、灵璧县第二次全国地名普查资料审核小组顾问、政协灵璧县第十届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