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山东你会想到什么?大葱蘸酱,蓝翔挖掘机,还是孔子故里?山东的曹县你可能没听过,但它绝对是个能称得上“神奇”的地方。十年前,曹县是个穷的连媒婆都懒得去的“光棍村”。就连土生土长的曹县人,年轻时也想离开曹县去大城市闯荡。被调到曹县工作的人,第一次看到这番萧瑟景象,当即吟出一首诗:“霜草苍苍虫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绝。”日本观众被画外音说愣了:我们怎么会和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扯上关系?是衣服、食品还是什么在能在街边随手买到的小东西?镜头跟着老板来到加工厂室内,所有人都惊呆了,答案竟然是棺材。日本人非常重视处理“身后事”的棺材,他们对于一口好棺材有强迫症般的执念。街头采访中,很多日本人不相信中国可以制造质量过关的棺材。但事与愿违,为什么开头说“几乎每个日本人都买过”呢,因为曹县向日本出口的棺材占日本市场的90%,十个日本人中就有九个人会用到曹县的棺材。曹县的棺材是得到了日本人的认可的,曾经有位日本老人向曹县的棺材鞠躬道:“感谢让我们的灵魂得到安息。”以前因为穷的叮当响,男孩发愁找媳妇儿,女孩发愁嫁不出去的曹县,现在却因为向日本出口棺材,摇身一变,很多人成了大老板,别墅、进口车在街上随处可见。更夸张的是,有人给女儿招亲的公告上,直接甩出8家淘宝店铺,市值有700来万。条件只有一个,你得来曹县生活,这就是曹县人的底气。但在这个原本破落的小村子里,又有“能人”靠自己不认命和智慧,做出了精致的汉服。作品不仅征服了一票年轻人,还被收藏进了博物馆。在街上随便拉个汉服爱好者,穿的衣服就可能是曹县生产的。在要么改变,要么消失的路口前,曹县选择改变,它从“一无所有”的鬼城实现了站到顶端的逆袭。有人开玩笑说:好家伙,小小一个曹县,老人和年轻人的钱都被你圈走了。但这是只见到人家光辉灿烂的一面呀,曾经那个野草长得比人高,夜路上只有村口超市的节能灯一闪一闪的日子,曹县本地人还历历在目。
村里都见不着活人了,茅草长的特别长,只能隐隐听见虫儿的叫声。大部分人为谋口饭吃,外出打工,不少土坯房子没人住,土墙塌了也没人修;尚且留在村子里的老人早早睡觉,大多数人家刚入夜就灭了灯;风吹过和人差不多高的茅草,发出“呜呜”的响声,如泣如诉;十年前,曹县下的大集镇,人均只有8分地,全镇32个行政村,省级贫困村有2个,市级贫困村有14个,真可以算是“洼地中的洼地”。周边乡里都不愿意给这里的年轻人说亲,曹县一度是远近闻名的“光棍村”。曹县地处山东、河南交界处,没山没水没资源,唯一不缺的,就是“泡桐树”。因为盛产桐木,曹县自古和木材加工、雕刻脱不开关系。
虽然木匠的氛围浓厚,但缺少现代人的审美,曹县的木匠也和时代渐行渐远。
程兆信老人就是村里远近闻名的木匠。
曹县的道路闭塞,周围没有大城市可以依靠,留在村子里只能种种庄稼。
老一辈人“安土重迁”的思想比较重,留在家乡,有口饭吃就知足了;但年轻人谁不想趁着有膀子力气,出去闯荡?日本进入了严重的老龄化阶段,棺木供不应求,他们看上了曹县廉价的劳动力,很早就和曹县有了合作。四代木匠世家的李如启看到了其中的机会:给别人代工,迟早会被人取代,不如改变现状,自己开工厂,向日本出口棺木。
日本人对棺木要求极为苛刻,他们觉得棺木关乎自己的体面。像传统棺材那样的根本达不到日本人的标准。
李如启和精于雕刻的妻子开始研究其中的门道,布不能有污点,不能有折痕,钉子该有多长,怎样减小开合的噪声......
日本节目用“温暖的”来形容棺材,看来文化确实和我们不一样......除了工艺上的麻烦,还有个大问题:中国人普遍觉得棺材晦气。无奈之下,李如启只能说:“这是出口到日本的工艺品。”有个小故事,曹县有个女孩子谈了恋爱,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对方家长一听她家里是做棺材的,立马把小情侣拆散了。刚开始,李如启确实遇到很大的阻力,不过凭借着过关的品质和价格优势,曹县的棺材逐渐在日本立稳了脚跟。他们还研究日本的节气习俗,甚至在节日前后还会推出特制款。经过不断的积累经验,曹县做的棺材得到了日本人的认可。曹县出口到日本的棺材逐渐占领了日本市场的百分之九十,曾经有位日本老人对着李如启和李子震父子俩深深鞠躬:“感谢让我们的灵魂得到安息。”李如启的工厂现在每天发三个集装箱的日式棺木到日本,每年纳税都要1000多万,他和妻子开了分厂,女儿也参加到其中。这下曹县可算“逆袭”了,人们不再藏着掖着,做棺材成了曹县的骄傲,他们不仅要做棺材,棉被、寿衣也都被他们纳进了产业链。在一档日本节目中,有老板带着员工大喊:“希望日本的大家,都来买我们做的的棺材!”棺材铺的老板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个丈夫,嫁妆是8家网店,据说估值有700万。征婚启事在网上火了之后,棺材铺老板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但求婚者都是奔着嫁妆来的,棺材铺老板不得已,最后还是决定:随缘吧。向日本出口棺材的同时,曹县注意到全国流行起了汉服热,有的村民便开始靠制作寿衣的经验,效仿汉服。曹县刚转型时没有那么高手艺,只能做些“他们想象中的汉服”,或者去仿制一些流行的款,做“山”货。样子虽然不高端,但价格却是“真香”,只有几十到一百多元。汉服圈子有“鄙视链”,“山”货处在圈子最底层,人们不愿意为“山”货买账;被抄作业的设计者也起诉“山”货,大集镇面临着不小的罚单。曹县意识到只做低端汉服没有出路,不仅收益不好,慢慢也没了口碑。于是他们开始尝试改变自己,去学校门口,去年轻人那里调研;有钱的自己请设计师,没钱的在网上联系设计师,买下一件衣服的版权。因为实现了“山转正”,渐渐地人们才对菏泽曹县的汉服有了改观。
返乡创业的博士胡春青,开拓了自己的汉服品牌。他和做过美术老师的妻子一心搞原创,靠一件168元的斗篷,卖出了5000多件,成为当时的爆款。
到了现在,淘宝搜索汉服产地基本都是在菏泽了,曹县的汉服占了全国三分之一的市场,人群中随便拉出一个穿汉服的俊男美女,Ta身上可能就穿着曹县的衣服。戚永属于对汉服有考究的人,除了做生意,他爱看历史,爱看古装剧。他家做的红色织金蟒袍,图案拼接处称,误差不超过0.1mm。而这件玄青色的麒麟补服,戚永说,它100%复原孔府旧藏。曹县因为棺材和汉服彻底逆袭了“光棍村”的设定,曾经的“鬼城”现在人们争着抢着回家创业,以前是出去见世面,现在老人会告诉小辈们“回家多学点东西”。曹县还多次上过央视新闻,拍摄过《俺爹俺娘》的摄影师焦波在村子里驻扎了一年多时间,专门给它拍纪录片。以前的曹县只知道给别人“打零工”,被动的接受环境安排给它的身份,差点成为一座没有人烟的鬼城。如果没有改变,现在曹县可能已经变成只剩老人和小孩的“空心村”。曹县改变自身后,掌握了主动权,出口的棺材占了日本的百分之九十,生产的汉服占据全国三分之一。曹县现在有底气开出700万的嫁妆,每年挣几十上百万的人不在少数。改变开始时,无疑是困难的。少不了因为自身经验缺失带来的的自我怀疑,更少不了身边人不理解,异样的眼光。顺其自然当然是更容易的选择,甚至直到被环境扼杀致死后,还能自我安慰,“我有强大的古代传统逻辑做支撑。不是我不努力,是‘自然’要我灭亡。”“改变”是条未知,且失败后容易被人从道德高地上指责的路。但像曹县这样明确知道“我需要更好的生活”这类人,早就踏上这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