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元百拴【元拴吉】
(我的哥哥)
哥哥百拴离世已经38年了,多少次夜里梦见他,我都会泪流满面……每到他的忌日前后,这种思念之情愈加强烈,往事也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我们同胞兄弟姐妹六个,哥哥是老大,长我九岁,1938年生,属虎。我1947年生,属猪。寅与亥合,我和哥哥也真的是合得来。
哥哥性格开朗,心底善良,对人和气,特别聪明。记得小时候母亲教他打算盘“三遍九、九遍九”,他一学就会。高小毕业后,哥哥考上百泉的一个中学,录取通知书下来,全家人很是高兴。母亲到处借钱,想让他继续学业。但面对当时困难的家庭状况,哥哥自动放弃了。
因为这,母亲愧疚了一辈子。村干部看哥聪明能干、为人实诚,准备培养他。先是扫盲时当过民校教员,农业社里干过林业技术员。1958年大跃进大办钢铁,哥被派到马店耐火材料厂(炼钢铁炉用的耐火砖)。进厂不久,因积极能干,又稍有文化,还会打算盘,很快就被领导选中调厂“财供股”工作。1961年,全国上下贯彻落实党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宏观调控,发展交通,哥又被推荐到林县公路段、分配在合涧道班工作。
从此,哥哥与公路事业结了缘,一直到他病逝。
1963年,安阳地区公路总段在全地区公路系统招聘财会人员,因为我哥在马店耐火材料厂从事过财务工作,有工作经验,报名考试后,以优异成绩被安阳地区公路总段选中。培训半年后,分配到G106线清丰至濮阳段高堡工区和胡村工区任会计(地区总段派出机构),参与修建了当时安阳地区东八县的第一条渣油公路(濮阳县至清丰县23.6公里),结束了安阳地区东部县区没有黑色路面的历史。
后来,胡村工区与濮阳县公路段合并,哥仍是主管会计。
哥哥自幼历经磨难,东奔西走,饱尝了生活的艰辛。
(哥哥的奖状)
立足本职 当好参谋助手
哥在濮阳县公路段工作期间,修建柏油马路才刚刚起步,对公路铺筑经验不足,加之濮阳属平原地质,石灰砂砾路基原材料短缺,成本昂贵,制约工程进度和质量。因他负责财务工作,在高堡和胡村工区工作过,建议段长樊百良(后任交通局局长)组建专班,到国道106线濮阳县至清丰县23.6公里实地考察。
段领导和靳技术员极力赞同哥推荐的渣油路面施工方案,即利用废弃的建筑砖渣瓦砾废料代替石灰石子铺筑公路基层,既节能环保节省资金,又能加快工程进度保证质量。在胡村道班率先试验13.4公里,公路建成后交付使用后,八年没有出现重大质量问题,之后在新(乡)范(县)公路逐步推广应用。
因此,胡村道班曾被省交通厅树立为河南公路系统一面旗帜,成为全省公路养护的榜样!在经费不足的情况下,经费不超支,路况不下降,年年被安阳公路系统评为先进单位,我哥也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1972年,哥哥被破格选拔到地区公路总段财务科任主管会计。
(哥哥的奖状)
履职尽责 默默奉献
当时的安阳地区,行政管辖着安阳、林县、汤阴、淇县、浚县、滑县、濮阳、内黄、清丰、南乐、范县、台前、长垣13个县和安阳、鹤壁2个县级市,公路点多线长,资金往来频繁。哥哥调任地区总段财务科之后,知重负重,深感责任重大!
随着社会飞速发展,交通量日益增大,公路新建、扩建、改建以及山区道路建设,小修、中修、养护、工程费用投入大,面对历史欠帐多和资金严重短缺情况,作为财务主管会计兼科室负责人,他深感压力之大!他努力工作,加班加点,苦思冥想,呕心沥血,思考着如何管好用好每一笔资金,用较少的钱办更多的事,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刀刃上。
经过反复论证,认真考虑,他编制出“公路养护成本核算会计”,先在安阳县财务重点尝试成熟后,报请总段机关领导批准,成功举办了15个县(市)公路基层会计培训班。哥哥亲自授课,为安阳地区各县公路部门培养了百余名会计精英。随后,全省各地市公路财会人员序次来安阳学习取经。他的工作能力和为人得到了时任地区公路总段的申希先段长、李绍段长等领导赏识和认可,哥哥所在科室和他本人年年被评为先进科室和先进工作者。
1975年,我偶尔去安阳一次,住在哥哥那儿。里间是哥的卧室,外边两间是财务科办公室,科里七八个人,人家下班都回家去了,晚上就哥哥一人住在科室。晚饭后,我见他伏在办公桌上,默默地工作着。12点了,我起来小解,他还在工作。我说:“哥呀,天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这样超负荷工作可不行啊!”
“我已经习惯了。”看来他加班是经常的了。哥随后接着说:“同样智商凭努力!同等程度看水平!不同环境靠拼搏!”哥的三句经典肺腑之言,使我终生难忘……凌晨两点多,哥哥才回屋休息。早上7点又有人敲门,各县的会计有问事的,有报账的,有……时来站去我在安阳不到两天,看到了一个以单位为家,全身心扑在了工作上的哥哥!
哥哥一生履职尽责,解困帮难,县区段的会计到总段办事,哥总是全力帮助(他嘴边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县区的同志们在一线干活不容易,财务保障服务必须跟得上)。到了饭点,哥总要真诚留人家到机关食堂吃饭。他每月的29斤粮票早早就没有了,只能到议价粮店买点粗粮自己熬饭凑活。
哥哥的为人在安阳地区13个县和2个县级市,得到领导和同仁的广泛赞誉。
(哥哥的奖状)
孝老典范 手足情深
哥哥受父母的影响,是个很懂孝道的人。我的父亲去世得早,家中还有我的老娘和我的伯父母三位老人。我的伯父中年丧子,他们的老年生活就靠我们兄弟照应,哥每次从外边回来,他都要买点点心一类的食品送给三位老人,并给些零花钱。这一点,哥总比我做得到位。当时,我还没有工作,手里没钱呀!那时就想如果能出去上班多好,挣多挣少钱也能过过手……
于是,我就让哥哥给找我工作。哥哥说不可以,家中三位老人,家里没个人不行,万一老人有个生灾病脑的,需要人照顾。你就安心在家吧,真的困难了哥不会让你过不去的。但我生了念头,一心想去找份工作,老娘也很支持。我就偷偷跑到县交通局找局长,正好碰见一熟人,他说现在公路工程较多,倒也需要人,你可找找局长,我也给你帮帮忙。那时交通局局长是崔焕瑛。见到崔局长后,我便说明来意,当时见局长很是作难,迟疑片刻后说:“我听老X说了,你是总段元会计的弟弟吧,对机会吧,万一工程上用人,就让你来。”接着他反复强调:“天天工,干一天算一天。”我说:“可以。”
两个月后,我上班了。生米做成熟饭,哥再不同意也没法了。客观上讲,哥哥不是不同意我外出工作,他有他的想法,家中三位年迈老人,他时刻惦记在心。但很大程度上,我参加工作是哥的知名度起了很大作用。
说真的,我哥真的很好。小时候,他老是照顾我,有好吃的总是让给我。1965年,我十九岁,有人给我提亲,哥听说后十分高兴,写信说需要什么跟他说。那时候吃饭凭粮票,穿衣要布票,我们本家自己全部把布票借给我,才勉强够女方六件衣服用。就没有我的衣服了。婚礼择日在腊月二十七日(那年没三十),哥当时在濮阳工作,二十五日提前请假回来为我操办婚事。
二十七日我就要去娶媳妇了,没有衣服穿。哥听说后立即和我嫂商量,我的嫂子也很贤惠,立即拿出他们结婚时哥的棉袄棉裤给我,当时就感动了所有在场的人,我更是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他们虽是哥嫂,却尽到了父母的责任!春节后,我爱人买了毛线,我亲手给哥哥织了一双毛袜给了哥哥,略表一点心意,哥哥高兴极了!
还有,我三弟的婚事也是哥一手操办的。当时我们家底薄,住房紧张,三弟在家结婚光住房就成问题。因此,哥就从濮阳给他找个对象,在异地安家度日。三弟现已退休回家。他的四个子女个个优秀,两男两女都大学毕业,取得了监理、试验等工程师资质证书。这一切的一切,大哥功不可没!
(哥哥和嫂嫂)
大事不糊涂 小事不计较
哥哥在地区总段工作期间,除国道、省道外,县乡公路也成为公路发展的主要任务。林县的石板岩公社,东姚的石大沟以及泽下翁峪,还有林三线小店至大店的淅河漫水桥等,都不断去安阳找我哥,他们想通过老乡关系帮忙。我哥也很热情,通过正常的合法渠道为家乡申请工程项目,争取资金。
75年、76年我们大队办企业,需要电器设备,需要紧缺燃料煤炭,需要车辆搬运,找到哥后,哥都设法一一解决。亲戚邻居谁家有啥困难,只要张张嘴,哥能办到的,他都尽力而为。我们村的几台缝纫机,我知道就是他买的。春节期间,亲邻好友来和哥聊天,说到你给家乡办很多好事,家里有啥困难,只要你张张口,大队会照顾的。哥笑了笑说:“那叫讨价还价。”
我们也讨论过这事,但哥哥经常说:“国家的事,集体的事是大事;自己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大事不糊涂,小事莫计较。这是做人底线!”是啊,哥哥在外工作多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兢兢业业,谦虚谨慎,为人正派,胸怀坦荡,一步一个台阶,把自己的一生贡献给了公路事业。
哥哥长期超负荷工作,积劳成疾,1982年查出肺癌,已是晚期。如果哥哥能有时间提前检查治疗,情况可能会好一些;如果哥哥不超负荷工作,不至于患上癌症;如果……只可惜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临终前我去看哥哥,他面色苍白,呼吸困难,胸部疼痛,虚汗直流,他那无奈的眼神让我无法对视……
1982年农历的10月25日,哥哥离开了我们……享年45岁。哥哥去世时,我大侄儿才16岁,侄女11岁,二侄儿7岁。那真的是天塌了!
(嫂嫂的近照)
哥哥的一生我早想写写,但一想起他就泪流满面,心酸得就要休克。因为他走得太早了!因为他对家人太好了!因为他对国家对家乡贡献太大了!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哥哥的子女都参加了工作,并在各自工作岗位做出一定成绩,生活美满幸福;孙子已大学毕业就职于江苏广电,孙女、外孙女正在上海、扬州读大学,家族人才辈出,一代胜过一代……
在这里,我衷心祝愿嫂嫂健康长寿,欢度晚年!祝愿侄儿侄女,全家平安!祝哥在天堂幸福!因为有缘来世还做亲兄弟!
哥哥,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写于庚子年孟冬哥忌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