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联共赏】读杨忠愍公祠联
佳联共赏
第十一期
责任编辑/王海亮 、 韩全兴
图文编辑/ 马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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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全兴
黄金一芥 清节千钧
---读杨忠愍公祠联
中华上下五千年人物,国人尤崇以忠义,其间书生以能文故,而流芳者众,为百世所钦。细思所以,盖因以文弱之质而当天下之难,于内不屈于奸佞,于外不惧于凶顽,但以社稷故、以黎民故、以气节故,何曾虑死?复将正气充沛于文字之间。是以后来者每闻其事,乃慷慨以承志,颂扬而立祠。今怀杨忠愍公风骨,取祠联一二,但明敬意。
杨继盛,字仲芳,号椒山,谥忠愍,今河北容城人。幼罹孤苦,然其骨愈硬,其志愈坚,矢志于学。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中进士,初于南京任职,迁北京后以《请罢马市疏》弹劾仇鸾获罪下狱。出狱贬狄道(今甘肃临洮)典史,后一年四迁,任职诸城、南京、北京。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到任北京仅月余,即上《请诛贼臣疏》力劾权相严嵩,遭陷下狱,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遇害,年四十,归葬故里,后迁定兴,今址尚存。隆庆元年(1567年)昭雪。椒山公两度入狱,受尽酷刑而不屈,真文人铁骨!后人仰其忠,于北京、南京、狄道及故乡保定等地建祠以祀。
一
江春霖题北京杨椒山祠联云:
三疏流传,枷锁当年称义士;
一官归去,锦衣此日愧先生。
江春霖,福建莆田人,字仲默,晚号梅洋山人,光绪二十年进士,为人耿直,曾任江南道监察御史,因不避权贵罢官。传离京前感于杨椒山事,乃题此联。
三疏,即指《杨忠愍公全集》中所录《请罢马市疏》、《请诛贼臣疏》、《请代夫死疏》。其中后者为杨继盛夫人张氏所做,惜为奸相屏而不奏,未达天听,杨继盛遇害当日,夫人自缢以殉。三疏之为大义而不畏死之气节为后世所仰,故曰“流传”。枷锁即指遭陷入狱及被害事,用枷锁二字,尽言杨忠愍公所受之害,然不能锁其心,不能移其志,益显其志。虽为文人,敢称义士!
下比写自身遭遇,虽亦因忠谏罢官,但可归去故里,不披枷锁,尚着锦衣,着实愧对先贤。
此联上写杨椒山,下写己身,两相映衬,既显贤之忠,又彰己之志。巧思于朴拙方正之中,不露痕迹。
二
又桂馥联云:
燕市宅依然,三疏共传公有胆;
钤山堂在否,十年不出彼何心。
桂馥,山东曲阜人,字未谷,号雩门,乾隆五十五年进士,好书法、训诂、考据碑版。
上联与江春霖联取意相同,尽述杨忠愍公大义。燕市宅,即指杨椒山故居,杨椒山幼时孤贫,为官后亦清贫,故曰“宅”。历数百年而宅尤存,何也?其意不言自明。公有胆,在弹劾严嵩下锦衣狱时,受廷杖一百,友人送蚺蛇胆以止痛,杨公笑拒曰:“椒山自有胆,何必蚺蛇哉!”何等豪气,令人血脉贲张。
下联笔锋陡转,以严贼反衬。诘问钤山堂,钤山堂即严嵩书房,严贼于斯十年苦读,修的却如何不是圣贤之心?
上下联联语工稳,意左而旨同,有褒有贬,有扬有抑,以诫来人。
三
又吴可读题北京杨椒山祠联云:
圜舍亦流芳,浩气长存,看此日祠旁大树;
云司今避席,爰书谁定,问当年座上诸公。
吴可读,字柳堂,甘肃兰州人,道光三十年进士,性耿直。曾任河南道监察御史,弹劾成禄获罪,然不颓其志,后终于“尸谏”。
吴柳堂亦曾为言官,故对谏臣由衷钦慕,亦曾任刑部主事,对杨公死罪颇为愤恨。此联是为位于北京刑部监狱旁的椒山祠所题,借今诘古,于凭吊之中赞杨忠愍公浩气长存,斥前朝“云司”之如贼。
上联言古。先抑以圜舍,圜舍即杨公曾被囚之监狱,狱而有公祠,狱亦千古流芳,言外之意,何况人乎?杨公浩气后世长传不泯,祠旁大树即是佐证,斯树挺拔伟岸,非有浩然之气而不能成,虽为譬喻,亦动人心,足见杨公人虽殁,气节万古存,影响久远。
下比以今诘古。掌刑法之官吏称云司;避席,表尊敬;爰书,定案之文书。今之掌刑部者,皆崇杨公大义,于杨公受难之地公干,莫不避席以敬。是以诘问前朝“云司”,何定杨公之罪?心中不平跃然,似怒指喝骂,恨不能杀“诸公”而后快。尽言杨公于后世为官者所钦慕。
四
刘尔炘联云:
在两间为志士仁人,便冠绝群伦,义胆忠肝充四海;
无一念非民生国计,即谪居边塞,流风余韵亦千秋。
刘尔炘,甘肃兰州人,光绪年进士,曾受聘五泉书院讲席。曾重修五泉山,将“灵佑祠”改为“清虚府”,改祀岳武穆、杨忠愍、左文襄。
上联写忠义。两间,指天地之间。杨忠愍公顶天立地,其肝胆冠于同侪,为四海所仰。下联写功业。杨公为官无一念不为国计民生。在被贬狄道后,兴庠序、修水利,开发煤矿诸业以裕生民,人尊其为“杨父”,迁诸城时,“送于百里之外者千余人”。此后,狄道才人辈出,实杨公倡教化之功。
全联虽无抑扬、无映衬、无譬喻,然平实叙来,亦浩气奔腾,令人读之襟怀坦荡。
我中华之人,尽崇忠义,有祠旌表之,有联彰远之,潜血液、入骨髓,虽万世而不竭,便虎狼环伺,凶恶威逼,有先贤垂范于前,又何惧焉?宜肩道义,也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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