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玉矿遗址4000年前的“玉石之路”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张向阳

4000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开采 玉石 矿的?

敦煌旱峡玉矿遗址作为中国目前发现年代最早的 透闪石 玉矿遗址,其与马鬃山径保尔草场玉矿、寒窑子玉矿遗址的发现,证实了自公元前2000年至公元前后河西走廊西部地区的玉料开采活动。

这三个玉矿遗址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对了解中国西部地区玉料来源、开采玉矿的族群、玉矿采集群体的聚落形态、早晚不同时期玉矿开采者的生产组织和管理模式等都具有重要意义。

上述发现也为深入认识早期“西玉东输”及“玉石之路”的形成,探讨中国西北地区古代文化与中原地区和周边地区的关系提供了新的重要资料。

河西走廊玉矿遗址是我国目前所见年代最早的一批集采矿、选料、防御等于一体的采矿聚落址,直观呈现了自西城驿文化(距今约4100年至3500年)、 齐家文化 (距今4200年至3600年)时期至骟马文化(距今约3500年至3000年)晚期、西汉早期近2000年间 甘肃 西部地区透闪石玉料开采、利用的景象。

这些大量优质透闪石玉料的存在,为我们重新认识内陆早期文化中玉器玉料的来源、西玉东输的路线及其形成时间等提供了新的证据。

根据科学检测分析显示,新石器时代山西下靳遗址的玉器玉料来自于敦煌旱峡玉矿,径保尔草场玉矿是徐州狮子山玉器玉料矿源之一。

一系列证据表明,甘肃地区的透闪石玉料很早就进入到甘肃以东及周边区域,在多元一体的中华文明形成过程中发挥了独特作用。

【敦煌旱峡玉矿遗址F3地面出土山料】

考古文物证明,齐家文化玉石作为大自然孕育的一种特殊物质,被古代先民寄予某种期待和理想,具备了品格、神性和思想,成为形而上的精神符号。

齐家文化的范围主要在西北,这个时期的玉文化与夏朝初期文化形态高度重合。

考古发现,南至珠江流域、北到辽河流域、西至河西走廊、东到东海之滨都有玉璧、玉琮、玉璜一类礼器出现,这体现了玉信仰和神话观念的传播过程,齐家文化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玉文化是东方文明、特别是华夏文明区别于西方文明的重要标志之一,玉料来源研究是玉文化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

比丝绸更早期的跨地区国际贸易对象是玉石,包括由玉石开发所衍生而来的金属矿石。

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日本珠宝学家近山晶就提出中国古代存在一条与 丝绸之路 并行的玉石之路。

即新疆著名的和田玉向中原输送,但 和田玉 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进入内陆,学界尚无定论。

一千七百多年前的西晋时期,在河南汲县战国墓中出土了一批古简,其中整理出一篇《穆天子传》,记载了近三千年前的周穆王驾八骏马车西巡游猎之事。

周穆王从中原出发,途经甘肃、内蒙古和新疆,最终抵达昆仑山西麓。

当时仍是母系社会的部落首领西王母,不仅款待周穆王,还赠他八车宝石,留下一段佳话。

周穆王返途中,又在一些采玉、琢玉的部落处获取不少玉石,满载而归。

有学者推断,周穆王带回的玉石,就是我们现在所讲的“和田玉”。

周穆王这段故事告诉我们,早在3000年前新疆产玉地点已不少,并形成采玉和琢玉的部落,玉已大量流入中国内陆。

为此,郭沫若先生作诗云:“国玉出昆山,西巡竹纪年。中原王母迹,献玉贺平安。”

【敦煌旱峡玉矿遗址矿坑(K2)】

古代典籍《战国策》、《史记》都有“昆山玉路”的记载。

周穆王西巡的路线,也大致说明了当时新疆到中原地区“玉石之路”的路线,这条“玉石之路”对后来“丝绸之路”的发展,起到了先行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这条“玉石之路”一直延伸到新疆以西地区。

这条漫长的玉石贸易之路从新疆出发,经过甘肃、陕西或山西才能运抵河南;

西域的玉石、宝马、瓜果传到中原,后来中原的丝绸也源源不断地运往西域。

“玉石之路”在汉武帝时被重新开发利用,商贩们从中原向西域运去大量的丝绸和药材,归来时又带回大量的玉石和当地特产。

因运输玉石取此道而闻名,汉武帝在甘肃驿站设置“玉门关”。

考古文物证明殷商时期和田玉就已进入中原。

1976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发掘了殷武丁妃妇好墓,该墓出土了755件玉器,经目验鉴定,其中有一些玉器是用和田玉琢成的。

而在更早的二里头文化中也有和田玉的身影,著名古玉器专家、故宫博物院研究员杨伯达先生曾著文写到:

“二里头遗址出土的白玉柄形器,其阳线作工与 石家河文化 玉器相似,理应认同是继承了石家河文化玉器作工的夏代玉器。凡是亲眼目睹过此白玉柄形器的老玉工和玉器研究家均异口同声地认定其玉材为'和田白玉’,笔者理解此'和田白玉’是专指于和田白玉河所出之子料,而不是广义的昆山白玉。如果按照这种看法,下一步必然要承认'和田白玉’至迟于夏代已经被运送了中原地区……”

在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兴隆洼文化遗址(距今约8000年)和辽宁阜新市查海文化遗址(距今约8000年)出土的数十件玉器,大多为和田玉,是迄今为止,中国境内最早的有关和田玉文物。

1989年,杨伯达先生著文提出了“和田玉路”的存在,2014年之后,他又对玉石之路网络进行了重新勾划:

从和田向东的“玉石之路”改称“昆山玉路”,距今6000年前后东北、东南和北方玉文化区分别形成了夷玉、越玉、鬼玉之路,夏、商、周三代又有“贡玉之路”,相互交流而形成玉石之路网络。

而此次发现的敦煌旱峡玉矿遗址,则必然是古代玉石之路网络上的重要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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