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特约作家李树志专栏（3）||爸爸：春节我们在ICU门口陪您一起过年（散文）

  主编：非   鱼

2019年2月4日是除夕，凌晨两点半，星斗漫天，月亮高挂在西边的空中，华北平原的一个小村庄一片寂静。

突、突、突……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小村宁静的夜空。只见一辆三码车驶出了这个小村子，向着北方缓缓驶去。三码车简易的棚子里坐着两个女孩，大的是姐姐王新宇，正在上高一；小的叫王新怡刚刚十二岁，正在上六年级。他们姐妹俩坐着大伯的三码车去北京探望由于车祸而住院的父亲王连龙。姐妹俩这次去医院就是要完成两个心愿，一个是亲眼看一看已经昏迷了半个月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一个是要在病房的楼道里陪着父亲度过除夕，为父亲祈祷，陪着仍昏迷不醒的父亲过年。

车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三个书包，其中两个是姐妹俩上学的书包，里面装着课本、文具和寒假作业。另一个书包里装着十几个奶奶为他们俩蒸的豆包和五六个玉米面的窝头。带着课本是为了在守候父亲的闲叚之余完成寒假作业。带的豆包和窝头是因为听妈妈说，在北京三个人吃一顿饭就得花好几十元。为了省钱姐妹俩特意让奶奶給他俩做了干粮并且还带了自家腌的萝卜条咸菜，为的是多节省一些钱好为父亲治病。虽然三码车有棚子，但是刚刚经历了又一轮降温，气温还是降到了零下八九度。三码车开起来，风还是从各个缝隙中钻进棚子中。姐妹俩屁股底下坐着一个海棉的椅子垫，身上盖着一条棉被，头被棉袄的帽子裹着只漏出两只眼睛。即便如此，从车棚子缝隙中钻进的寒风还是冻得姐妹俩不时的打着寒战。车子以每小时十五公里的度速行驶着，他们必须保证在早晨六点北京交警上班之前到达他妈妈租住的地方。同时也得保证早晨八点之前赶到医院。因为今天是父亲第二次手术前的复查。只有这时才能看上父亲一眼，平时父亲住在ICU病房，家人是不允许探望的。

四个多小时的颠簸，早晨六点半，姐妹俩赶到了租住地，姐姐新宇跳下了车，可小妹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嘴里喊着：我的腿抽筋了。大伯把她背下了车。回到出租屋，妈妈用热水带敷了半小时才缓解了疼痛。七点多，姐妹俩在妈妈的带领下，步行近两公里来到了父亲所住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医学研究中心住院部。

姐妹俩的父亲叫王连龙，河北省廊坊市安次区葛渔城镇蔺场村人。退伍军人，以务农为生，全家六口人，父母均七十多岁，患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妻子患有腰间盘突出，干不了累活，两个女儿正在上学，家中无有其它收入，属于低收入家庭。大女儿上学期间为了给家庭减轻负担，在学校勤工俭学，每天给学校的两家餐厅卖饭，以换得每日免费的三餐。2019年1月12日晚，父亲王连龙驾驶借来的面包车外出办事回家途中遭遇车祸。造成右眼球破裂，颅脑及脊椎多处骨折，双肾衰竭。现已住院近二十天，治疗费花了近四十万元，人仍处于昏迷状态。现在每天的治疗费多时三四万，少时也得一两万。出事后，一双年迈的父母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慈善机构和社会上的爱心人士也伸出了援手，但是，筹借到的善款只有几万元，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为此大女儿背着同学和老师、瞒着爷爷奶奶离开了学校。离开学校时，她恋恋不舍，出校门时，她深深地向她的母校鞠了一躬，默默地说：再见了亲爱的老师，再见了亲爱的同学们，再见了我的校园。她临走时没有告诉老师和同学，她怕给老师和同学们添麻烦。回家后，王新宇每天除了陪奶奶四处借钱外，还要给奶奶做饭洗衣服，其它时间姐妹俩就和奶奶一起鏠毛衣，鏠一件能得到两角钱的加工费。就是来北京的前天晚上姐妹俩一直和奶奶干到十二点才睡觉。姐妹俩说：我们俩要帮家里多挣些钱好救我爸爸。大女儿新宇原打算上完高中考一个体育学院，将来当一名体育老师，为此她努力学习，刻苦锻炼。学习成绩和运动水平在年级里都是名列前茅。父亲的这场车祸彻底碾碎了这个农村少女的大学梦。

上午八点，妈妈和两个女儿准时来到了病室门口等待父亲的出现。护士从病室推出了父亲，姐妹俩一起冲到父亲车前，两个人同时抓住了父亲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嘴里喊着：爸爸，爸爸你醒醒，女儿来看你了。这时姐妹俩已是泣不成声。可能是女儿的呼叫，亦或是父女的心灵感应，父亲的手第一次紧紧地抓住了两个女儿的手。姐妹俩高兴地叫着，妈妈我爸爸的手知道抓我们的手了。也就是这一抓，又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探视完父亲，姐妹俩和妈妈回到了出租屋，今天她们已经完成了第一个心愿。母女三人每人啃了一个从家里带来的冰凉的豆包和咸菜，喝了几口水算是早餐和午餐了。

晚上七点，娘三个舍不得花三元钱坐公交，仍是步行来到了医院，姐妹俩要完成第二个心愿，就是在除夕夜陪爸爸守岁过年。姐妹俩带着书包、干粮还有每人的那块海绵椅子垫。娘三个来到病室外，透着门上的玻璃向病室里眺望，姐妹俩轻声地说着：爸爸，女儿来陪您过年来了，女儿来陪您过年来了！爸爸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女儿在等您回家！爸爸加油！爸爸加油！娘三个就这样一会坐在楼道的地板上歇一会，一会儿又站起来向病室里凝视一番。十二点了，北京市迎新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可这可怜的母女三人却相互依偎着仍坐在病室外的冰冷的楼道地板上，坚守着对丈夫和父亲的承诺。鞭炮声渐渐的稀疏了，北京的夜空又恢复了平静，小女儿似乎有些困了，开始打盹，姐姐说：靠在我的肩上睡一会吧，二子。小妹妹说：姐我不困，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寒假作业写了起来。大女儿也拿出英语课本学了起来。

母女三人的举动感动了医生，医生们给两个孩子送来了水果，护士们给姐妹俩送来了巧克力糖果。病人家属也被姐妹俩的孝心打动了，他们有的送来饺子，有的端来热腾腾的方便面。看着眼前好心人送的这些礼物，娘三个热泪盈眶。小女儿说：咱们要把这些好吃的留给爸爸，说不定明天爸爸就能醒过来，他二十天没吃饭了，他一定饿了。大女儿说：对。除此之外，我们不能忘记这些好心人。二子，记住了，现在为了给咱爸看病有很多人都帮了咱家，我们一定要记住，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帮助有困难的人，咱要把爱心传递下去。小女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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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介

李树志，男，河北省廊坊市安次区葛渔城镇蔺场村人。中共党员，1973年参加工作。曾任教于马柳中学、北旺中学。曾获得区，市优秀教师优秀称号和河北省纪检监察系统先进工作者。1991年调入安次区教育局任副股长，股长，纪检组长，正科级主任科员。1985年在廊坊市文联刊物《小城》上发表短篇小说《媒婆》。1993年在中国纪检监察报发表通讯《廊坊市第九小学校长廉洁从政二三事》，后又在廊坊日报发表报道五篇。

2016年退休。近几年在《今日头条》《心灵有约》等媒体发表散文、诗歌等近百篇。特别是2021年7月，在党的百年华诞之际，创作了长篇叙事诗《百年史诗?中国共产党之歌》，把百年党史汇聚到了一首诗中，此诗成为了党史教育很好的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