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小说连载·夏春晓】刀下留人（五）刘喜录女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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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喜录女人之死

文/夏春晓

王子剑等人对案情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决定首先查清那两个往机井里撂东西的人；其次，要尽快彻底弄清王石头那辆自行车的情况。夜已经深了，当晚他们三个都住在上寨。天亮后，王子剑让黄志早早回南庄，他留下来和方克文一道工作。

洗漱一毕，王子剑约方克文出去走走。他俩信步来到村外，放眼望去，满目生机勃勃。今年，是改革开放的第三个年头，广大农民的积极性越发高涨，家家户户都像照看自己亲生幼儿一样，经营着自家的责任田，地亦不负主人，各种庄稼长势良好，片片麦田绿油油，油菜花开得金黄金黄，沙丘沙洼的枣林，各样杂果枝繁叶茂，就连路旁的野草野花也别有一番韵味。离村头不远处有口吃水井，两个小孩正在打水。女娃大约十二三岁，男娃大约八九岁，两人吃力地摇着辘辘。王子剑大步上前，对女娃说：“小朋友，我来。”两个小孩撤开手，退到一边，惊恐地一言不发。王子剑边绞水边问女娃：“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子？”

女娃怯生生地回答：“英子。”

王子剑又转向男娃：“你呢？”

男娃被吓得躲到姐姐背后，“哇”地一声哭起来。女娃一边护着弟弟，一边回答：“他叫平平。”

王子剑把水绞上来，望着两个抬水的娃娃，顺口问了问：“怎么让你俩抬水，爸爸、妈妈呢？”

女娃先说她妈妈病了，呆了一会才害怕地答道：“爸爸被抓走了。”

王子剑紧追问道：“你爸爸是谁？”

“是，是刘喜录。”

王子剑望着两个孩子抬着水桶，摇摇摆摆而去，心里说不清是啥滋味。这类事情他见得多了。一些犯罪分子，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还给家属子女带来不幸。他恨那些罪犯，又可怜他们的家属。刘喜录若不图财害命，坐牢受法，两个孩子咋会受这份苦呢？提及刘喜录，再联想到自己此番前来，要重新侦破有关他人命案一事。王子剑不由心头一紧，倘若最终侦破结果，的确证明这是一桩错案的话，那么，对刘喜录本人，以及对他整个家庭和子女所造成的苦难，自己当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诚如是，自己良心上恐怕永世也难得安宁。

王子剑心里一阵沉重，才说抬脚离去，突然前边传来娃娃的哭声。他顺着哭声走去，原来是平平跌了一跤，一桶水倒得干干净净，平平的裤腿被浇得湿漉漉的，上边沾满泥巴，英子在一旁抹着眼泪。一位50多岁的老汉边给平平擦泥巴，边训英子：“我给你说过多少回，有事叫大伯一声，你总是不听！”

英子哭着说：“我，我妈不让叫……”

“唉！”老汉一抬脸，王子剑立刻认出他是刘喜录一个巷里的老生产队长。去年，王子剑在上寨调查刘喜录的案子时，跟老队长打过交道。老队长直起腰来，不自然地笑笑，说：“是老王，听说你来几天了，家里事忙，就没顾上去看你。”

王子剑同情地瞅着两个孩子，老队长看出了他的心思，叹口气说：“自从刘喜录受了法，他女人一病不起，真真苦了两个娃娃。唉，只怪娃娃们的命不好，逢了个不争气的老子。”接着他吩咐英子：“你带平平回家，大伯给你挑水去。”他挑起桶担，回过头来对王子剑说：“老王，有啥事尽管言传。”

“好好，谢谢！”

王子剑无心再散步，便和方克文转身回到村口，只见一汉子慌慌张张地迎面跑来，好象才睡醒的样子。只见他头发乱糟糟，眼角糊着眼屎，边跑边扣钮子，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老棺材瓤子，咋不死！”后边跟一个白发老婆婆，手里挥舞着炭锨，摇摇摆摆地连追带喊：“狗剩，你倒亏你先人哩！”

王子剑两道目光直逼那汉子。那汉子猛地收住步，满脸惊惶不安，稍一定神，即折转身拐进一条小巷子。老婆婆也追到巷口，脚底下一绊，差点跌倒。王子剑急上前扶住，问：“老人家，怎么回事？”

老婆婆稳住神，把王子剑上下一打量，抓住他的胳膊，流泪道：“公安局的同志，管教管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吧，他叫狗剩，快三十的人啦，还没成个家。他生就的好吃懒做怕动弹，夏天怕热，冬天怕冷，二八月喊头疼。白天睡大觉，晚上不归家，也不知道干些啥。说他，他还犟嘴。想打他一顿，又撵不上。”老婆婆边说边不住抹眼泪。

劝走老婆婆，王子剑让人把狗剩叫来，狠狠地训了一顿，追问他晚上都干些什么？狗剩见搪塞不过，只好坦白：“我有时候去赌博，有时候去找尤寡妇……”

恰在这个时候，治保主任跑来向王子剑报告：刘喜录女人死了。

王子剑三言两语打发走狗剩，直向刘喜录家奔去。刘喜录的院里挤满了人，男人们阴沉着脸，女人们抹着泪，悄悄议论：“唉，这一家子算完了，家败人亡！”

王子剑进屋一看，英子和平平身着重孝，双双跪在一起，他俩好像早已把眼泪哭干了，这会儿不哭也不叫，只是呆呆地跪着，傻望着棺木。棺木旁边有个戴孝巾的女人，坐在地上边哭边数落：“我那苦命狠心的嫂子啊，你这一死，撇下两个娃娃咋过哩吗？”王子剑知道刘喜录没有弟妹，那么这个女人是他什么人呢？他找到老队长，询问刘喜录女人的死因。老队长气愤地说：“都怪她表妹尤翠花那张烂嘴！听小英子说，今天早上她表姑来对她妈说，公安局重新调查她爸爸的案子，怀疑她爸爸有同案犯。说不定把她妈也要抓去抵命。她妈一听，又怕又急，加上久病在身，体质十分虚弱，一口痰没吐出来，当下就断气了。”

王子剑问：“他表姑是不是灵前哭的那个女人？”

“就是那个尤寡妇，尤翠花！”

（未完待续）

本文编辑：杨荔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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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夏春晓，渭南师专中文系毕业。中共渭南市第一届代表大会代表，政协大荔县委员会第十届、十一届委员。陜西省作协会员:陜西省剧协第三届理事，渭南市第一届文联委员，渭南剧协理事，渭南作协会员。曾任大荔县文化馆创作组组长，《沙苑》主编，现任大荔作协主席。从事专业创作四十余年，共发表、出版、上演、上映各类文学、戏剧、影视作品约四百余万字，先后三十余次获中、省、市（地）级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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