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园里的似水流年|往事
(人民大学紫藤园一角,图片来自网络,感谢网友提供)
紫藤园,是人民大学的一个小园子,在校门北侧,夹在两座学生宿舍楼之间,在学二搂的北侧和西侧,在学一楼的南侧。1980年代,紫藤园的西边对着是一个自行车棚(1985年我上大学时,新生的行李就堆放在这个自行车棚里),自行车棚有台公用电话,可以供学生打电话用。
这座园子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有几条交叉的小道,一个凉亭,一小段用水泥柱架起的廊道。
廊道周边种植的是紫藤,也叫藤萝,一种落叶攀援缠绕性藤本植物,在灰白的石柱石梁间到处蔓游缠绕,暮春开紫色的花,故名紫藤园。
紫藤园建在北国,自是没有江南园林的细腻和曲径通幽的悠长,就像把江南园林的一角,放大,平铺到一块地上,略显寡淡。不过,在习惯了粗犷的北方,这寡淡的园子,倒也不失一种细腻。早上,紫藤园里会有人打太极拳,也有些年老的教工或家属,带着孩子在小径上漫步,虽小,倒也是窄逼校园里难得的一处好去处。
这紫藤园大约是和学二搂学一楼同龄的,尽管有些一眼入底的粗浅,但当年设计和批准建造之人,心底大概存有一种爱美之心,知道大学不仅是学知识,更要培养健全人格,而审美情趣的培养,是需要环境的。在当年动荡之后复校的人大,这是很了不起的眼界和功德。
紫藤园就在我大学宿舍的楼下(我四年一直住学二搂)。大学二年级起,我们搬到了516宿舍,窗户外面的楼下,就是紫藤园,园子里的风光从此一览无余。
春天,在经历了刀削般的北风和燕山雪花之后,干褐皲裂的老藤和似乎早已死去的蔓枝吐出了新芽,在昭告着它们的时间开始了——在民间,紫藤常有枯木逢春之意,以人民大学在文革被解散,到文革后复校,当也是枯木逢春。藤萝的叶子一点点舒展开,从芽豆而小叶,而大叶,渐渐爬满了廊道,原来毫无生气的枝蔓,一切是那么有活力,廊道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藤蔓枝叶,偶尔有阳光穿过缝隙,投射到廊道里,别有一番风光。而园子里的冬青及种的各种花草,也自勃发了生机。
待到暮春,藤蔓上开出了一串串紫色的花,垂挂于枝头,绿叶紫花,随风摇曳,让人心旌荡漾,这是紫藤园最美的时候。
紫花谢去,会结出一个个豆荚似的果实(确实像豆荚)。夏末初秋,紫藤园的紫花也会再一次绽放,不过,这一次,是一年最后奋力的一搏,没了那五月盛开傲然于世的精神。
秋风起,叶子渐渐枯萎,园子里的花草也开始萎顿,紫藤园里的廊道四周,到处飘落着紫藤的干枯的叶子,枝蔓上的叶子越来越少,茎干越来越干褐,最后,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藤蔓,收紧了全身的精气,枯萎着缠绕在廊道的石柱石梁上,任西风肆虐,任雪花敲打,它只是收紧自己,闭目养神,它知道,坚持,熬过去,西风和雪花总会过去,春天总会来到,来年,自己会照样灿放。。。。。。
一年又一年,紫藤园里的紫藤总是那么守时守约,伴随着我的大学时光。不过,我去紫藤园的次数并不多。
我第一次进紫藤园,是1985年9月初,我到人民大学报到那天。晚上和同学去自行车棚找随车行李,没找到,就和同学晃悠着进了灯光昏暗的紫藤园。
我俩乡下愣头青,进了凉亭,刚准备坐下,看气氛不对,哪不对?哎呦妈呀,都是谈恋爱的呀,我俩赶紧穿过廊道,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迎面而来。。。。。。
我俩落荒而逃,脸上臊得发烫,幸好夜色迷漫,灯光昏沉。我这种乡下土包子,只在小说和荧幕上见过,哪亲眼见过这阵仗啊。这也算是我洗脚进城后开的第一眼。不过,这刺激我后来少去紫藤园,别当电灯泡干扰人家啊。
暮春初秋晚上,紫藤园有时会有人在凉亭或廊道弹吉他,有时,夜深人静,也会有男女恋人在园子里吵架的声音,两边楼上就会发起起哄的唿啸和敲饭盆驱赶的噪音,一点都没有情趣,这种事我也干过,这是少年力比多释放时的荒唐。
8*9#年夏&天,我们大学毕业。政治学习后拿了毕业证要离校各奔前程。那最后的晚上,学一学二楼两侧靠紫藤园的窗户,每晚都是从窗口往楼下摔啤酒瓶的声音,伴随着狂笑狂叫,当然,还有撕毁的教科书在紫藤园上空飘舞。。。。。。
那是多少憋屈的青春的力比多最后一次释放。
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紫藤园了,每次返校,也都是匆匆而过,没去看过紫藤园,不知道如今东风楼中的紫藤园,还有没有我们当时学一学二楼时代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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