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贝亚德丽采|讴阳
些时日,忍不住梳理一些如烟往事,动情追抚,也能找回几丝杳去的感觉,并可以之排斥甚嚣尘上的浮华。当年腹俭自知,不谙"咬得菜根,百事可为"的道理,如今忆起,倒有几分煮酒论当年的骄傲。
那时我家院内有棵挺拔伟岸的杨树,叶儿硕大无朋,兄弟姊妹常在树下玩耍,我特别喜欢斜倚着树干闭着眼睛想象许多与青春期有关的少年维持式的心事。
铭感迄今,我最难忘那位横笛的邻家女孩。起初,我全然不知这淑静的邻女能吹奏一手好笛。每当我匍匐案前作书虫状,总觉得对面楼上那讨厌的窗棂掼出的刺耳的笛声太无所顾忌了,直至被聒噪得浑身冒汗,愤然不知书味,只觉竹啸如蝉,心里油然生出"恨"乌及屋的怨气,索性闭窗,苏格拉底式地思索死亡。
以后人生如絮如萍,性情逐渐变坏,无奈有缘与那笛声横眉冷对。有时解脱不了,直想冲上楼去一气把那笛一折两半。果然,有一次,我竟然气咻咻拔步来到她家门口。
急敲门,门开了,站在我面前的却是出水芙蓉一般的静女,手里横着一支短笛,朝我嫣然一笑。我慌忙退避三舍,满腹狐疑地踅回家中,原先的怒气早去了瓜哇国,心间长出许多奇思异想,情感如一池春水直奔一个莫名其妙的主题:静女其姝。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缺不了那可心的笛声了。甚至每每坐在自家门口悄悄等着那悠扬悦耳的乐音送入耳鼓,直至伴我产生从来未有过的亢奋,眼前叠翠铺金纷呈鲜亮。我被难以名状的东西支配着,经常不自觉地在梦中偷觑她的倩影。有时入睡前魂不守舍,索意躺在床上,在天花板上读她那音乐一般的脸蛋,以及面颊上诗一般的刘海,直到那波光粼粼的眼波透出袅袅的氤氲,又收聚拢来成晶莹剔透的莲蕊,在我身旁来回腾挪……这时,我眼前一片雪亮,笛声伴着醇香送来一阵爽气,我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外面正是一个响晴,可惜只好"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唯有那窗口像一张俊俏的脸廓,似梵高的《向日葵》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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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绮年玉貌之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慵忄卷和卑琐,恨不得把曾经袭心的浊念踩入地缝,让美好的圣洁的东西存在于清风银泉的哺育和花光树影的映衬之中,经月流年,披离如菊。
世事难料,总让人劳燕分飞,无由相见。这样的印象延至后来,便在我思想上成了但丁所膜拜的理想爱人早逝的贝亚德丽采,也希望她能引导我涉过人生坎坷步入人间天堂。岂料,人间杂错纠结,记忆深处的那位邻女今日又长成如何?在这鱼龙蔓衍、森罗万象的世间,我已跌入曲家阿世、鬓影钗光、吟唱酬和的尘网中,虽已华发早生,也只能赧颜愧对心中的偶像。
也许她早被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红尘熏染成另类人物,或者被生活熬煎成缀网劳蛛,但我始终不忘她曾经给我的美丽的关照,或许这是一段错误,却未料错得那么纯真执拗。于今忆起,相形于我倜傥的外壳,总不如当年在柳影枝拂的时日静静听笛那么幽远清丽。遗憾的是,心有千千结,斯人独自飞了。
于是,我无时不在寻找一个无人的傍晚,觅一株垂杨,仿佛当年倚树望月的逸兴昵态,与她倾吐各自的遭际,打捞已经沉睡的岁月。然而,我始终不能遁出世念,只有在半夜醒来之时,长恨歌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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