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柯秀芳的散文《洗澡​》

洗澡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喜欢洗澡的人，想必也是头脑灵光的吧。

妈妈（婆婆）说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洗脸要花十几分钟。他先将毛巾浸入盆里，开始洗左边脸，然后又将毛巾拧干，再擦右边脸，这样来回的洗了又洗擦了又擦，耳朵、脖子也不例外，也是洗了又洗擦了又擦，再反复擦洗双手，看上去似乎是几十年没洗了。我妈问爷爷：“爸，洗好了没，一家子都在等你吃饭呢。”

“好了好了，洗好了。”爷爷不紧不慢的回应妈妈。等他倒掉那盆洗脸水，妈妈终于偷偷地吁了口气。

洗脸要花上十几分钟的爷爷，那洗澡呢？肯定不用问了。妈妈说他洗澡前就吩咐奶奶，把他的衣服找来，自己一边哼着那不知名的曲儿，一边打水，进了澡房便是一个多小时。奶奶在堂屋里筛完一担大米，爷爷还在澡房里咿咿呀呀的哼着小曲儿，奶奶急了，冲着澡房那边大吼：“你就好好在里面呆着吧，反正也指望不上你帮我，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回来洗个澡一洗就是半天，我一担米都筛出来了，你晓得不？”

那时候家里只有一个澡盆，奶奶后来立了“规矩”'——爷爷最后一个洗澡。

爷爷是我们村子是能说会道的人，当过保管，能解决村里常见的纠纷，他个子不高，但性情温和，颇受人爱戴。爷爷在弥留之际，也像平常一样，花了好长时间洗了个澡，再安详的离开人世。

“经年不沐浴，尘垢满肌肤。

今朝一澡濯，衰瘦颇有馀。”

我小时候也爱洗澡，姐姐帮我洗澡的时候，（姐姐排行老大，大我11岁）我都会装模作样的说这里痒、那里痒，她会重新帮我洗一遍。

当然也会因磨蹭的时间过长而惹姐姐生气的，她会举着她的大巴掌：“你再不起来，一、二……”随后便是我的哭声、父亲的责备声。

“又干嘛打人家嘛，人家不是在好好洗澡吗？爱洗澡的孩子聪明呢……”父亲接过姐姐手里的毛巾，一边帮我搓背一边说。

“聪明个屁，我都帮她洗那么久了，还不肯起来，这么磨叽的人，长大了做什么事都一样磨叽”。姐姐反驳。

晚上睡觉的时候，姐姐还在强调：“以后洗澡我叫你起来你就起来，不要磨蹭，听到没？”

我乖乖的点头，怕挨骂爱揍。

我从小就爱吃鱼和虾，不爱吃猪肉，因为鱼和虾都是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它们干净，而猪是养在猪圈里的，吃喝拉撒都在一处，所以感觉猪很恶心，连猪肉也不想吃了。这事儿直到现在，母亲仍会笑话我。不过老实说，我一直喜欢水里的鱼、虾、螃蟹……它们的肉质很细腻，口感好，而且又是白色的，营养好，只是我出于我的悲悯之心，不忍将它们摆上餐桌罢了。

据说在我们村有个男放羊娃，数学很差，语文还行。有一次无意中路过一个少妇的屋檐下，听到屋子里阵阵洗澡声，这放羊娃停下脚步，想一探究竟，可那少妇家的窗户太高，攀不着呀，最后他灵机一动，搬来栓羊用的大石头踩上去，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正一边哼着她的小调，一边轻轻洗涤她的周身，那“玉女峰”高耸入云，两峰之间不停的掉下来水滴，“滴答、滴答”……如同仙女下凡般。

放羊娃看得如痴如醉，他的羊群去了哪儿，早已忘记了。就在这时候，他的父亲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像提小猫儿似的捉了回去，黄荆条伺候。

后来在作文课上，放羊娃将那次的所见、所闻、所感，一股脑儿写了出来，他以为会被老师骂的，可没想到得了个98分，那2分是因标点符号用的不对才扣掉的。再后来，放羊娃成了某学校的一名优秀的语文老师。

“鬓云松，红玉莹。早月多情，送过梨花影。半饷斜钗慵未整，晕入轻潮，刚爱微风醒。露华清，人语静。怕被郎窥，移却青鸾镜。罗袜凌波波不定，小扇单衣，可耐星前冷。”

前些日子，我也许是因为有抱头睡觉的习惯，把手枕麻了。在洗澡的时候，我的手举不起来。只好唤老公帮忙，我问他多久没帮我洗澡了？他想了想说，还是在你怀儿子的时候呢！十七年了。我说那时候，你老是说我是熊猫，怕我摔倒了。洗澡的时候还要贴着我的肚子跟儿子说话：“宝贝儿，乖乖的别踢疼妈妈哈……”

我又问老公：“如果以后每天都让你帮我洗澡，你愿意不？”

老公说：“愿意，说不定哪一天，我因帮老婆洗澡而得一篇好小说呢，所谓灵感来源于生活嘛！”

我轻轻揪着他的脸，笑出声来，他也跟着笑出声来……

柯秀芳，湖北阳新县洋港镇人 ，深圳某公司职员，闲暇时间爱看闲书、爱户外活动。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