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易笔谈》9-16
转自:七星客的博客
放弃它们的质,走到一起来,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公平的裁判”、一个“标准的尺度”,寻找一个双方都认可的契合点,一当这个任务完成以后,变成了一个“大零”的没有以天地做依托的天地之数,便也同天一最初设置在自身以外的那个“小零”一样,被天地当作敲门砖,无情地抛弃了。这是一个分野,自此以后,以概念为基本质料的思辩哲学沿着一个线路继续发展直至现在;而返回到“家园”的天地之数,则因为背上了天地这个“土包袱”,被自命清高的哲学家们屏弃在哲学的殿堂之外。而在易学领域,它也被当成是小孩子玩的把戏。正宗的龙子龙孙,被看成了“拖油瓶的”,天底下还有比天地之数更冤枉的吗?什么是哲学?如果把哲学理解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工具”或“武器”,那么,从天地之数的来源和本质中可以看出,天地之数比任何以概念为质料的思辩哲学都毫不逊色;什么是易学?易学就是具有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哲学。有人写什么《中国易学哲学史》,单看书名就不通。难道只有留过洋的才叫博士?只有升到观念王国的才叫哲学?花儿是美的,可是再美的花儿离开了供给它营养的植株,也要枯萎。天地之数的生命力就在于它没有离开“天”与“地”,没有离开生养自己的“家园”,天地之数是万古长青的,只要还有“天”有“地”,就会有天地之数;天地之数是万能的,因为世上的万事万物,有哪一个不在天与地的包容之中呢?一当天地之数经由大衍之数构成卦体并被赋予易道之后,在认识和理解世界问题上,它在简约、精到、明快、直观等方面,则是一切以概念为质料的思辩哲学所望尘莫及。此处需要说明的是:自此所言天地之数,与前言天地之数,已经具有本质上的差别,确切说是在寻求天地之数的本质的时候就已经“倒了过来”,前言天地之数,是以数为质的天地之数,我们可以叫它为“狭义天地之数”;后言天地之数是具有天质和地质的天地之数,准确说是天数和地数的“集和”,相对于狭义天地之数来讲,这可以叫“广义天地之数”,狭义天地之数同广义天地之数有哪些区别呢?简单说前者的质是数,数也就是质,是质和数同一的数,它并不关心什么天与地;后者则不然,它不但关心数,更关心质,因为它内部有两种质,一个是天,另一个是地,质和数不再同一,这时候的质和数便以量的形式来表现,同质的数未必同量,同量的数未必同质,不同质的数或者不同数的质,它们的比较要靠量,依靠量它们之间才有了统一,或者说是有了共同的语言。这当中的区别极其重要,不可不察,因为这时候的天地之数,不但有数,还有质有量,我们可以把它们叫做“素”。素的意思是单纯,单纯到不能再单纯;但不是指它可以单独存在,恰恰相反,离开了整体,任何一个天数或地数,也就失去生机,就象是细胞离开身体那样,而作为素的整体的天地之数,这时候就变成了“朴”,朴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自然”或“天然”。狭义天地之数在观念王国里,是绝对自由的。返回到现实世界的广义天地之数或者说是天数与地数,则要遵循“物”的生存和运行规则,也象其它任何物一样,受到一定的约束。所以,大衍之数也可以叫做受到制约与规范的天地之数。
天地之数还会受到什么制约呢?这就是时间与空间。天地之数不仅不能脱离整体单独存在,也不能脱离时间与空间单独存在,或者说天地之数能够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这正是天地之数万能性质的一种表现。我们说天地之数是一种获得了高度自由的数,那是指它可以不受线形或平面形的约束,能够以放射或弥散的形式在立体空间传播或散布。但是,这种传播或散布,也不是无限度的,这个限度就是能够让天地之数以整体或实体的形式存在。
下面我们就谈谈天地之数是如何在立体空间传播或散布的。现实的空间是三维空间,这是早为科学证明了的。三维空间,在中国古代也称“六合”、“六端”、“六极”、“六虚”等,这些不同的称呼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么“三维”强调的是事物的发散或弥散性质,而“六合”等强调的是事物的终极状态。立体有多种形式,即便是六个面的立体也有正方体和长方体等,但是典型的或标准的立体是球体,球体和正方体的区别在于一个是由平面构成,另一个是由曲面构成。再有就是球面上的任何一点与球心都是等距的。在天地之数自由而平等的情况下,它们形成的状态应当是一个由六个曲面构成的球体。
一方面是“数”在球面上做围绕球心的运动,另一方面又是球本身旋转或滚动,为了掌握和了解数的运行情况,我们不得不对球体六面先做一个区分与定位,这样即便在球体发生了那怕多大变化的情况下,我们也能确知其初始状态并能轻而易举的复原。对球体六面的区分、命名或者说是定位,这个任务就落在天地之数身上。天地之数内部只有两种数,用两种数(符号)去区分六个面,无论如何是区分不开的(这个结论是笔者通过试验得到的,理论上如何证明尚需高明指教),要区分开,只有再引进一个不同于天数和地数的数。我们已经知道,天数以外的数是地数,地数以外的数是天数,要说天数和地数以外的数,那就只有一个零了,零不是天数,也不是地数,有了它的参与,我们就可以区分六面了。比如说,我们用一个地数代表“下”,用零代表“上”,用一个天数代表“前”,用一个地数代表“后”,再用一个天数代表“左”,用一个地数代表“右”,这样用三种符号就把六个面区分开,并且在球体任意旋转或滚动的情况下,都可以复原。
但是,我们还知道,零是一个进入天地之数的数,在天数看来,零包含在地数之内;而在地数看来,零又包含在天数之内。所以,零一方面是个天数地数以外的不天不地的数,另一方面又是个天数地数以内的亦天亦地的数。天数是在包括零的情况下才是二十五个的;地数也是在包括零的情况下才是三十个的。因此,用于定位的零不是绝对的虚无,而是一个天数和一个地数的集合体,这个集合体,包含着天数的因素,也包含着地数的因素;如果它是天数,它就会变成地数;如果它是地数,它也会变成天数。在没有外界影响的情况下,仅仅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它自身就会发生这种变化。不难看出,这个集合体,就是人们说的“太极”或者是“混沌”,总之是一种天地未判的状态。这样,用于定位的数就不是六个,而是七个,其中天数是三个,地数是四个。余下的天地之数还有四十八个,其中天数为二十二个,地数为二十六个。
用于定位的数,是绝对不能擅离职守的,球体旋转,它们要随之旋转,球体滚动,它们也要随之滚动。如果它们不能与球体的运动同步,它们就失去了定位的作用。它们就象是镶嵌在球面上,相对于它们定位的那一面而言,它们可以叫“静数”,因为它们永远不会离开这个面。而没有承担定位任务的数,它们可以“周流六虚,上下无常”,这些数便可以叫作“动数”。
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其中静数七个,动数四十八个。到此为止,数的动静之分可以完成了吧?不可以,原来动静之分也不是绝对的。我们知道用于定位的那个集合体,如果从定位角度看,它们应当归入静数之列,但从它们在原位能够变化这个角度看,它们也可以或应当归入动数之列,因为它们毕竟同其它不变的定位数有所区别。假定把这个集合体归入动数之列,那么动数就变成了五十,其中天数二十三个,地数二十七个,这就是“大衍之数五十”的由来。
知道了大衍之数五十,那么“其用四十有九”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还是那个集合体在作怪,它们虽然是两个数,但在特定时间内却是一个有此无彼或有彼无此的数,就是说,它们都是“在编数”,但却轮流“上岗”,这样到实际用起来,就变成了一个,总的动数也就变成了四十九个。
或谓五十减去的那个一就是太极,这话对不对呢?我们说既对也不对,或者说对了一半。为什么呢?因为那个一确系太极,但却是太极的一半,太极还有另一半,它就在那四十九个数当中,或者说,在四十九个数当中,必定还有一个数,它与减去的那个一共处于一个位置之中。
据上可知,大衍之树就是天地之数,与天地之数不同的是,它是依据动静区分了的天地之数。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其中静数七个,动数五十个。动静合计为五十七个,多出天地之数两个。为什么会多出两个呢?就因为有两个数,算在动数当中也行,算在静数当中也可。这种情况,在现实生活当中并不罕见,比方说,有这样一百个人的单位,按照“给别人理发”和“被别人理发”区分,其中有两人会给别人理发,余外九十八人被别人理发。但是,两个会给别人理发的人自己也需要理发,他们也是被别人理发者,所以在统计被别人理发的人员中,也须包括这两个人。这样统计起来就是给别人理发者为二人,被别人理发者为一百人,合计一百零二人,比单位实际人数多出二人,原因很简单,就因为那两个给别人理发者,他们本身也需要理发,算在被理发者行列,也在情理当中。
卦与爻,对于每一个治易者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但是如果要问卦与爻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回答了。我们把构成卦爻的最基本单位称为卦爻之数。卦爻之数,也就是指卦爻内部包含的数。一个卦有多少个数呢?是否所有的卦都一样?一个爻有多少个数呢?是否所有的爻都一样?本文试图对这个问题作出解释。
对于卦爻之数,传统易学,或者避而不谈,或者有所涉及,也是一片混乱。例如,汉代京房以为:“一、三、五、七、九,阳之数;二、四、六、八、十,阴之数。”(《京房易传》卷下)如果把这理解为卦爻之数,那么阳爻和阴爻各有五种形式,阳爻可以是一个数,也可以是九个数;阴爻可以是两个数,也可以是十个数。在十个自然数中,只要是奇数,它们构成的就是阳爻;只要是偶数,它们构成的就是阴爻。这样一来,则不仅爻与爻的数不等,由这样的爻构成的卦也会多种多样。例如,由六个一构成的卦是乾卦,由六个九构成的卦也是乾卦;由六个二构成的卦是坤卦,由六个十构成的卦也是坤卦。至于这些卦数或爻数为什么不同?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还没有人对此说个明白。
实际上,天地之数就是卦爻之数,卦爻之数也就是天地之数,就数而言,二者没有任何差别。如果说二者有甚么区别的话,那么卦爻之数也可以叫受到制约与规范的天地之数,或者说是有了空间方位性质的天地之数。从天地之数到大衍之数,数有了动静之分,而区分动静的目的,在于使数适应空间的需要,确切说是数在创造自己的生存空间和活动的舞台。
既然天地之数五十五个是绝对数、大限数,是数外无数的数,那么卦数也是五十五个,其中天数二十五个,地数三十个,六十四卦概莫能外。这个数既不能少,也不能多,少了是不完整,多了又是对卦体的破坏。我们已经知道,在天地之数中有一对因时互变的数,因此在特定的时间条件下,卦数就成了五十四个,如果说卦与卦有甚么不同的话,那么有的卦是二十四个天数和三十个地数;有的卦是二十五个天数和二十九个地数,卦数的区别,仅此而已。
知道了卦数,也就容易知道爻数,既然一卦分六爻,那么一个爻也就是九个数。何以这里要平均分配呢?因为作为方位的爻,无所谓大小多少的问题,我们不能说东方比西方大,也不能说南方比北方小,既然方位一律平等,那么体现这种平等的数便也一样多。如果说爻数还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在六个爻中有这样一个爻,由于它是由一对因时互变的数定位,因此从全过程来看它是十个数,但在特定的时间内,它是一个有此无彼或有彼无此的数,所以它也是九个数。一卦六爻乃至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所有的爻都是九个数,这也概莫能外。
一个爻有九个数,由于数分为天数和地数两种,所以爻就有了以下十种组合:
从天地之数到卦爻之数,是天地之数内在发展的必然结果,而卦爻又可以说是天地之数存在的一个基本形式或基本前提。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回顾一下天地之数的形成过程。在前面的分析中,我们反复强调天与地是两种不同的质,对于不同质的数不能进行量的比较。但是我们也不否认,自天一而地十,这是一个序列,作为序列的天一、地二、天三等等,实际上就是第一、第二、第三等等,这种序列中的数是一种与次序或“位”密切关联的数,就象是战士排队报名那样,他不关心报名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瘦是胖,他只关心自己站在什么位置。序列中的数也是这样,它不关心数的质或量,只强调数的先后次序,因此这些数的位置是不能随意颠倒的。如果把这些数按照它们质分别排成两组,即天为一组,地为一组,那么数的序列就变成了两个系列。这种系列中的数与序列中的数的不同点,在于它不仅保留了数的先后次序,而且强调了质上的统一或同一,这种关系也同数所在的位置相联系。当天数集合成二十五个,地数集合成三十个之后,数的位置、次序就不重要了,它们就象是串在一起珠子散落开来,这时候重要的是质和数。而在天数与地数再集合之后,天数与地数的“防线”不仅打破了,而且在位置或次序上的差别也看不到了,数不再受到什么束缚,变成了一种高度自由的东西,于是天数与地数便共同以一种放射或弥散的状态,在立体空间拓展,这样就构成了卦爻,变成了卦爻之数。
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尽管我们前面谈到天地之数是一群不含“杂质”的通体透明的数,是绝对数、大限数、数外无数的数,但这也是在一个很有限的范围内来谈的,这个范围就是拿天地之数同天数和地数进行比较。超出了这个范围,天地之数无疑也是相对的。天地之数不能脱离时间与空间单独存在,正如物质不能脱离时间与空间单独存在一样。所以,时间与空间不仅是天地之数存在的基本形式,也是天地之数存在的一个前提。关于时间与天地之数的关系,以后我们再做探讨。关于空间与天地之数的关系,简单说就是易经用卦和爻的形式,把天地之数重新“组织”起来,变成了一个有形体的东西。这种变化,如同数学中从“数”到“形”的变化。对天地之数而言,也是一个从数到形的变化,自此,天地之数不仅有质有量,而且有了形态。具有形态的天地之数,是天地之数同“数”(一般数学家所理解的数)以及一般易数(一般易学家们所理解的易数)的一个重大区别。从更广的意义上说,这是易经作为哲学,同一般哲学从概念到概念的路数的一个重大区别,是易经从抽象到具象转化的一个重要环节。据此,笔者给爻所下的第二个定义是:爻是具有方位性质的天地之数的一个小的群体,简单地也可以说爻是一个方位(方面、局部、部分等),而卦则是包容了全部天地之数的具有空间性质的一个整体。依靠卦爻这个舞台,天地之数将要上演一幕幕有声有色的活剧。
【学易笔谈】之十一、 “不三不四”——爻的阴阳之判
不三不四与七上八下
人们平时在形容不正派、不正经的人和不正经的行为的时候,往往习惯用不三不四,其实这个词就出自于《周易》,究竟为什么说是不三不四呢?这三和四到底指的是什么?从古书上来看,我们看一看古代小说,最早“不三不四”这个词出现在哪?是施耐庵的《水浒全传》里,第七回说到“这伙人不三不四,又不肯近前来,莫不要攧洒家”。后来呢在吴敬梓的《儒林外史》第三回也出现过“也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所以那个时候这不三不四就成为中国人的口语了,一直延用到现在。
不三不四这个词,它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指不正经的人或行为吗?其实说到根这从《易经》来剖析,每个卦的第三爻和第四爻处于六爻的中间位置,这个位置在《易经》中象征着仁义两个字的意思,那么为何象征仁义?这又得从《河图》说起,《河图》与《洛书》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它简称图书,所以呢“图书”二字就从这里来的。河图告诉我们一句口诀“一六共宗,二七同道,三八为朋,四九做友,五十居中”。我们平常在风水当中经常用到这句口诀,各位可以记下来,不管你用不用,说起来能够辟邪。在这里,三八为朋,三八的五行是主木的,木者为仁的意思,四九五行主金,金为义的意思,所以三四爻象征着仁义。说你不三不四,言外之意就是说你不仁不义的意思。
卦的六爻从下向上来看,一、二两爻象征着地,三四两爻象征着人,五、六两爻象征着天,代表天、地、人。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看,说你不三不四的意思就是说你不是人,或者说你不走人的道,是这个意思。那么我们平常生活中用的这个口语、方言等等,其实有一大部分都出自《易经》或者叫《周易》。当然,还有很多出自中国传统的一些经典。
我们在说到第几爻、第几爻的时候呢,我们并不说一爻,六爻,但可以说二爻,三爻,四爻,五爻。那么,我们在说到一爻和六爻的时候怎么说呢?我们要说初爻,上爻,而某爻为阴爻的时候呢,则要说某六或六几,比如说第一爻为阴爻时,我们要说初六。再如,第三爻为阴爻时,要说六三。同样,某爻为阳爻的时候,要说某九或上九,如第六爻为阳爻,则说上九,而不说六九或九六。
另外,还有一个词,我们经常说到“七上八下”。其实这个词也出自于《易经》,就现今来说,很多人手机号挑来挑去,选七不选八,选楼层也是这样的,选七层不选八层,为什么呢?因为他认为七上八下,在七层住他的运势一般会有往上走的一种趋势,他的运会好,要住在八层就感觉运势会往下走。尤其是经商的人,他觉得选数字为七的商铺他能够吉利,就能够盈利。而当官的也一样,一听“八下”这就有脱官衣的感觉,所以说这些是一种有点偏迷信的感觉,但是由于大部分人这么做,也就形成了一种意识流,这种意识流还很强大,带动了一大批人都选择买七层不买八层。
说到七上八下,还是从《系辞》和《说卦》当中说起。《说卦》当中有句话,叫“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这句话我想有些人不陌生,那么中间说到“太极生两仪”,两仪就指的是太极生出了阴阳,那么由两仪生四象,阴阳又生出了四个象,这四象是什么呢?有人认为是春夏秋冬,这个对,没错,代表一年四季,也可以代表东西南北,也对,代表四个方位,也是可以的。但是从爻上来论,这个四象指的是“老阳,少阳,老阴,少阴”,它指的是四个爻的特性。我们讲老阳用九来代表,就是数字九,那么少阳则用七来代表,老阴呢用六来代表,少阴用八来代表。
在《易经》中,九是阳的尽头,一说到九就到头了,到阳的头了,俗称的九九重阳节,就是最有阳气的这一天,阳气最足最足,过了重阳节第二天就变阴了,就这个意思。那么九是阳的尽头,是老阳。而六是阴的尽头,是老阴。而七则为少阳,八为少阴。少阳、少阳相对稳定,是不变的。当相对稳定的却发生了变化时,一切就会随着变,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对变化了的情况,人往往会迷惑,心里就会不安,这时候《易经》中认为凡物,凡事物极必反。那么,因为七上,上了九就会阳极,八下下到六就会阴极,走向事物的相反面,对立面,当一切都走到尽头就会山穷水尽。我们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自然就会不安,因为这时我们所有的理性认识已经没有办法解决我们面对的问题了,古人在七上八下时,这时候就会求助到占卜,来求助于超理性的而不是非理性的卦来解惑。古人常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当然指的是各种客观的复杂情况,而占卜的卦象就能呈现出这些客观的情况,让我们进一步地分析,选择最终能得到我们的正确的理想的答案。七上八下这个词各位就应该理解了。
内容提要:本文简要分析了卦爻对数的制约和影响,爻作为卦体的构成单位,它是不能孤立存在的,必须放到整体中考察。从整体上看数在爻中的分布,可以看到有的卦爻数是确定的,有的卦爻不确定,就是说它们还有许多“异构体”,但这基本上还是属于静态研究。卦体对数的制约与规范,主要表现在对数的运行规则方面,即数在什么条件下或行或止,卦爻在什么情况下变化。有关这方面的内容,只有结合卦体和易道,才能探讨清楚。
前文谈到,我们讨论爻数,是在两个前提条件下,一是孤立地考察一个爻,二是把天数和地数的量比规定为一比一点五(三天两地)。但是,爻作为卦体的构成单位,它是不能孤立存在的,必须放到整体中考察。另外,一比一点五的规定也只是个一般的规定,并不适用于所有的卦,具体说象乾坤这样的卦,就得寻求另外的规定。
我们已经知道,就数而言,天地之数与卦爻之数没有任何差别,天地之数就是卦爻之数,卦爻之数也就是天地之数。但是,卦爻之数是具有方位性质的天地之数,是受到制约与规范的天地之数,因此它就具有与天地之数不同的一些特点。
从爻数情况看,一个爻有九个数,或者均为天数,或者均为地数,更多的是天地数混杂,理论上有十种构成。但由于有一个(或两个)定位数被牢牢地镶嵌在某个爻位上,这样对于这个爻来说,它就不是十种构成,而是九种构成。因为由天数定位的爻,永远也不会出现纯阴爻;由地数定位的爻永远也不会出现纯阳爻。即便是那个由天地数轮流定位的爻,在特定时间内也是九种构成,是纯阳爻就不可能再有纯阴爻;是纯阴爻就不可能再有纯阳爻。认识这种情况也极为重要,因为在以后分析卦变时,这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在某个爻中,相对于这个爻来说,定位数是绝对静止的,因此它就必然处于爻的中心位置,而其它八个数则环绕其周围。八个数成矩形分布,这样每一条线上就有三个数。由于这八个数所处位置不同,这样还可以把它们分为两类,一类是处于角上的数,这四个数的离心(这里指的是爻心或定位数)倾向最甚,即稍有一点变动,它们就会脱离开这个爻,跑到另外一个爻里去。而另外四个处于四边的数相对要稳定一些。当然,随着某个数的脱离,也一定会有另外某个爻的数补充进来。爻的变化(包括量变和阴阳性质的变化),就是由这些数的周流来完成的。
再从卦数情况看,一个卦可能会出现纯阳爻,也可能会出现纯阴爻,但决不会全是纯阳爻或全是纯阴爻。在天地数的量比为一比一点五的情况下,一个卦的纯阳爻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因为达到三个所需的天数就是二十七个;也不会在一卦中出现四个纯阴爻,因为四个纯阴爻所需的地数是三十六个。如果说在一个爻中,那怕一个微小的变动也会牵扯到三个数的话,那么在一个卦中,那怕一个微小的变动也会牵扯到四个爻十二个数,这可以看成是数在卦爻中运行当中的一个定律。其中原因,在我们探讨了卦体问题后就不难明白。大体说来,计算爻中的天地之数,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卦数必须是54个(其中或者天数为24个,地数为30个;或者天数为25个,地数为29个);二是爻数必须是9个(但须顾及到这个爻是天数定位还是地数定位,关于定位问题,在谈“大衍之数”时已有初步说明,详细探讨要在卦体部分进行)。以下我们就具体看看数在卦爻中的分布情况:
一、六阳六阴之卦
六阳之卦只有一个,即乾卦;六阴之卦也只有一个,即坤卦。先说乾卦,设天地数的量比为一比一点五,那么乾卦就有两种组合形式,如下表:其一:
爻序 初 二 三 四 五 上 合计
天数 4 4 4 4 4 4 24
地数 5 5 5 5 5 5 30
其二:
爻序 初 二 三 四 五 上 合计
天数 4 4 4 4 4 5 25
地数 5 5 5 5 5 4 29
可是按照一比一点六的比值,那就永远也不会出现乾卦,因为即使天数已用其全,得到的只不过是个复卦。
上述情况说明,乾与坤如同那对因时互变的天数地数一样,是不能同时出现的,有乾则无坤,有坤则无乾,这反映了乾与坤的对立性质。
如果要使乾与坤同时出现,那就只有在天地的量比为一比一点二五(五天四地)的时候,并且天数用二十四个、地数用三十个的情况下,这就是前面乾卦的第一种组合。这时候四个天数的量刚好和五个地数的量在绝对值上相等,那么由这样的数构成的爻就是非阴非阳,亦阴亦阳;由这样的六个爻构成的卦就是非乾非坤,亦乾亦坤,是乾与坤在特定条件下的直接同一,乾直接就是坤,坤也直接就是乾,确切说是正着看是乾,倒着看就是坤。如果不掌握卦爻的数构成,是无法说明乾为什么会变成坤,在甚么条件下变成坤的。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既是一个理想的状态,又是一个僵死的状态。为什么说是理想状态呢?因为各种矛盾在这种条件下都得到了化解,首先是“天地和”(在爻中天数的量等于地数的量);第二是“阴阳和”(阴爻直接是阳爻,阳爻直接是阴爻);第三是“中重和”(卦体的中心就是重心,重心就是中心,这可以看成是一种失重的悬浮状态);第四是体态合(卦体的形体与形态合一);第五是“天人合”(即天道与人道的合一,有关这方面的内容,我们拟结合易道再做探讨),这是一种极罕见的“和合”状态。为什么又说是一个僵死的状态呢?假定天数的量与地数的量方向正好相反,它们互相抵消,那么每个爻的量就都是零,整个卦也是零,所以这是一对绝对平衡的卦。由于绝对平衡,所以也就不会再有运动、发展和变化。这时候幸亏有一个被掩盖着的天数冒了出来,或者说“天狗”把它吞掉的“狗宝”吐出来,才打破这个僵局。乾卦的“用九,见群龙无首,吉”,讲的就是这个即将出现的天数。所以我们把这个数说成是开辟鸿蒙的“情种”,是扭转乾坤的“精灵”,是一只能煽起全球风暴的“蝴蝶”,是两间所余的“一卒”(鲁迅诗:“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随着这个天数的出现,天地量的比值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比一点五。周易六十四卦除去乾坤以外,都是用的这个比值。所以前人尽管说过“复见天地之心”,但乾坤变成的不是复,而是屯蒙。
二、一阳五阴之卦
一阳五阴之卦有六个,即复、师、谦、豫、 比、剥。
从数的角度看,一阳五阴之卦,其数的构成非常单纯,只有一种形式,如复卦:
爻序 初 二 三 四 五 上 合计
天数 9 3 3 3 3 3 24
地数 0 6 6 6 6 6 30
三、二阳四阴之卦
二阳四阴之卦,计有十五卦,为临、明夷、震、颐、升、解、屯、蒙、小过、蹇、艮、萃、晋、观、坎。从数的角度看,这些卦的构成已不再单纯,而是相当复杂了。我们试以屯卦为例,设屯卦用二十四个天数和三十个地数,屯初三两爻为天数定位,那么屯初就有六种可能,即天数四至九:屯二有三种或四种可能,即天数一至三或零至三;屯三有三种可能,即天数一至三;屯四有四种可能,即天数零至三;屯五有五种可能,即天数四至八;屯上有四种可能,即天数零至三。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把它们的数结构一一列出来是一件麻烦的事,当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笔者在《杂谈》48关于『屯卦到底有多少“异构体”?』一文中,对这个问题做了探讨。要想知道屯五为什么“小贞吉,大贞凶”,屯三为什么“君子几不如舍”,就必须把这些数一一列出来,再加以比较,
这些二阳四阴之卦,四个阴爻包含的天数总和不能超过十二个,但也不能少于六个。因为超过十二个,有的阴爻就不再是阴爻了,而少于六个,就会使得两个阳爻的天数之和超过十八,而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四个阴爻可能都不临变,也可能都临变。而在两个阳爻中,其天数之和最多可为十八个,最少不能少于十二个,因为少于十二个,就会使有的阴爻变成阳爻,因此两个阳爻可能都不临变,也可能有一个临变,但不可能两个同时临变。同时临变,说明两个阳爻的天数各是四个,共计八个,这样至少还有十六个天数分布到另外四个阴爻中,有的阴爻就不成其为阴爻了。
从二阳四阴之卦中的两个阳爻不能同时临变这一点,可以看出这样一个问题,即爻变、卦变虽然以数为基础,但从周易卦变来看,似乎也不完全依据数。例如颐变大过,大过的两个阴爻显系颐卦的两个阳爻所变。既然颐卦的两个阳爻不能同时临变,那就只能考虑在颐和大过之间有一系列中间环节,这些环节正是其它的卦,由于某种需要而在这里被省略了。
二阳四阴卦与一阳五阴卦的一个重要不同是,一阳五阴卦的矛盾主要表现在阴阳爻之间,阴爻与阴爻也有矛盾,但不太明显,这可能同阳爻的过于强大有关。二阳四阴之卦就不同了,它不仅有阴阳爻之间的矛盾,也有阴爻与阴爻之间、阳爻与阳爻之间的矛盾,矛盾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局面。例如屯卦的初爻与五爻,初爻的磐桓、居贞、建侯,主要是因为五爻或针对五爻;而五爻的“小贞吉,大贞凶”,也是讲的在处理同初爻关系时的两种可能,这些只能从数上去解释。当然这个数也不仅仅是某爻自身的数,还包括它能利用的其它爻的数,至于能否利用,则又同爻的时位以及人道有关。
四、三阳三阴之卦
三阳三阴之卦,计有二十卦,为泰、否、归妹、渐、节、旅、损、益、丰、随、蛊、贲、噬嗑、咸、恒、井、困、涣、既济、未济。从数的角度看,这些卦的三个阴爻,其天数之和最多不能超过九个,因此三个阳爻的天数之和最少不能少于十五个。这样三个阴爻可能都临变,也可能都不临变。三个阳爻可能都不临变,也可能一个爻临变,两个爻临变,但不可能同时都临变。如果同时都临变,就只能用十二个天数,而少于十五个天数,这样有的阴爻就不成其为阴爻了。
这就是说,三阴三阳之卦也同一阳五阴之卦、二阳四阴之卦一样,不可能有六爻同时临变的情形。三阳三阴之卦,其矛盾较二阳四阴之卦更为复杂,时与位对爻的影响更为突出,相形之下,数的作用反倒显得不太重要了。
五、四阳二阴之卦
四阳二阴之卦,计有十五个。为需、讼、无妄、大畜、大过、离、大壮、遁、家人、睽、革、鼎、巽、兑、中孚。从数的角度看,这些卦的两个阴爻,其天数之和最多不能超过六个,地数之和最少不能少于十二个,因而四个阳爻的天数之和最少不能少于十八个。这就是说,两个阴爻可能都不临变,可能一个临变,也可能两个都临变,而四个阳爻则不能同时都临变。因为四个阳爻同时临变,其天数之和只能是十六个,少于十八个,因此最多是三个阳爻临变。这说明四阳二阴之卦也没有六爻同时临变的情形。四阳二阴之卦,阳爻从数量上占了上风,大有围堵两个阴爻之势;但阳爻与阳爻之间的矛盾也更突出。这个矛盾不同于二阳四阴卦中的两个阳爻,在这个两强世界里,虽然有势均力敌的时候,但更多的是力量的悬殊;在四阳二阴卦中,阳爻所含天数一般差不多,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有天数较多的爻。四个阳爻之间的矛盾主要受时位的影响。在阳爻与阳爻矛盾突出的情况下,两个阴爻如果时位得当,也未必因柔弱而凶险,例如家人四就是“富家大吉”。
六、五阳一阴之卦
五阳一阴之卦,计有六卦,为小畜、履、同人、大有、夬、姤。从数的角度看,这个阴爻的天数可能是零、是一、是二、是三,就是说可能临变,也可能不临变。而五个阳爻的天数之和最少不能少于二十一个,就是说它们和前几种情况一样,不可能同时出现五个阳爻都临变的情形,而且五个阳爻中的天数差别变得更小。如果说在四阳二阴卦中我们还无法判定哪个爻的力量最小,那么在五阳一阴卦中我们可以断定那个阴爻的力量最小,因为即便它是最强大的阴爻,而在卦中也是力量最小的爻。但此时卦中其它的阳爻力量也算不上多强大,相对来说,诸爻之间的力量还是比较均衡的,其命运主要受时位的影响,数的作用不是很明显。所以研究数的作用主要看一阳五阴之卦,因为在这个单极世界里,每个爻的数构成都是确定的;研究时位的作用主要看五阳一阴之卦,因为五阳一阴卦中时与位的作用比较明显。当然最明显的还是六阳六阴卦,即乾与坤,因为在乾坤卦中,所有爻的数都一样,如果说爻与爻还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是时、位与人道了。
以上简要谈了卦体对数的影响,主要是从整体上看数在爻中的分布,基本上还是属于静态研究。但卦体对数的影响远不止这些,卦爻对数的制约与规范,主要表现在对数的运行规则方面,即数在什么条件下或行或止,卦爻在什么情况下变化。有关这方面的内容,我们拟结合卦体和易道,再进一步探讨。
【学易笔谈】之十三 零在天地之数中的地位和作用
内容提要:本文侧重探讨了零在天地之数中的地位和作用,说明零既是开端,又是终结:是天地之数的参照物,又是天数与地数共有的标准,在某种意义上讲,不掌握零的性质,就无法理解天地之数。
细心的读者在读了前几篇鄙文后,相信一定会对零有了一个印象。从天地之数到大衍之数再到卦爻之数,这个零时隐时现,神出鬼没。真个是“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油滑得象一条泥鳅,要想逮住它殊非易事,想摆脱它又摆脱不了。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不掌握零就不能理解天地之数。现在我们有必要把它“揪”出来见识一下它的真面目了。
无论是天地之数还是大衍之数,从字面上看是没有零的。零的最初出现是一个假定,那是我们在讨论甚么是“天一”或者“天一”是什么的时候,前提是我们承认天一是有质有量的一种存在。如果不承认这个存在,则对天一及其以后的东西也就无法讨论,对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还有什么讨论的意义呢?如果承认这个存在,就需要找到一个不同于这个存在的东西做参照物以证明这个存在。这个参照物便是无质无量的零,有了零的无质无量,才显示出天一的有质有量。所以零的最初的意义就是一个无质无量的参照物。
零的最初出现虽然是一个假定,但却是一个合理的假定。就象是自然数1的前面,不言而喻地存在着一个0一样,由于有了0,1才有了实在的内容,可以作为数目,作为单位,也可以作为尺度。看一看我们平时用的尺子,在1的前面就有一个0,有了0,才有了1寸、2寸乃至1尺2尺。0不是自然数,但是如果没有0,不光是1,整个自然数都将失去意义。甚至可以这样说,整个数学体系,如果没有0将不堪想象。0对自然数是绝对必需的,零对天地之数也是绝对必需的。
对天地之数同自然数的共性也即零同0的共性,人们容易理解,对天地之数同自然数的个性或曰区别人们不大容易理解,零与0还有什么区别吗?是的,不仅是一般的区别,而且是本质上的区别。正因为忽视了这个区别,有人才认定天地之数就是自然数,就是奇数和偶数,并由此导出“奇偶定阳阴”和“九六变化”等。关于零与0的区别,作为开端,大体可以作如下表述,即0是确定的,零是假定的;0是绝对的,零是相对的;0是外在的,零是内在的。所谓0的确定性是指它的存在特别是存在的位置是不言而喻的,无可怀疑的,它肯定是在1的前面,它同1的距离就是1。零就不同了,我们说它在天一的前面,也可能它在后面;说它在天一的外面,也可能就在里面。为了说明天一的真实性,我们先假定它在天一的前面或外面,并由此引出地二天三等等。但是也不能排除它就在天一的里面,在这种情况下,天一就变成了零,这就是零的不确定性或曰假定性。所谓0的绝对性是指它作为扩大的自然数列开端的唯一性,这个唯一性是无可争议的,没有哪个数能代替0的位置。零就不同了,它作为开端是假定的,如果以天一为开端,零就只能被挤到别的位置,所以它是相对的。所谓0的外在性是指它除了作为参照物以外,并不作为基数计算在自然数内,1加上0还等于1,2加上0还等于2,如此等等。零就不同了,它是内在的,天数想把它排除在地数里,地数又想把它排除在天数里,这样排来排去,怎么也排除不掉,最后只好任它吞噬,是基数它就吞噬一个基数,是序数它就吞噬一个“位”,有几个位它就吞噬几个数,所以它是内在的。零与0的不同还可以举出很多,有以上三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这就是零不等于0。
或问为什么零不等于0呢?说起来这个道理很简单,这就是二者虽然都是以无质无量的参照物的名义作为开端,但0是实实在在的无质无量,没有哪一个人包括数学家在内去关心0的质和量,是个好0还是个坏0呢?是个大0还是个小0呢?如果0也有了质和量,那么1便不成其为1,那就会出现有位朋友说的“人1狗2”那种情况。而零的无质无量则是一种假定,质和量是物的基本属性,没有质和量的物就不成其为物,即便是参照物也不例外。所以零作为参照物也是有质有量的,只不过它和天一的质和量有所区别而已。这样一来,零与0便分道扬镳,走入了两个不同的领域,0在数学领域特别是自然数(扩大的自然数列)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永远也不会上升到哲学的领域。零在哲学领域则占有(确切说是理应该占有,因为许多哲学家们至今还没有给零让出地盘)一席之地。零包含着0,但不归结为0;零可以代替0,但0却不能代替零。
我们第二次遇到零是在探讨天地之数的本质的时候,我们知道,天数和地数是两种不同质的数,不同质的数无法比较,为要比较,就需要找到一个公平的“裁判”,这个裁判既不能是天数,也不能是地数,要说天数和地数以外的数,那就只有一个零了,这样我们就又遇到了零。但这时候的零已经完全不同于天一最初设在自身之外的那个零了,前一个零是作为开端,作为参照物,本身是甚么无关重要,所以是一个空洞无物的零,虽然空洞无物是一个假定,但就空洞无物这一点来看,它同0没有什么差别,我们曾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零”。后一个零则是天数和地数经过磨擦碰撞或者说是苦苦追求的结果,是以终结的身份出现的;它不再是个普通的参照物,而变成了一个对天数和地数来讲具有绝对权威的“裁判”或“标准”;它不再是空洞无物,而是变成一个包容了天数地数再加上自身、因而具有无限丰富内容的零。这好比前一个零还是个“穷光蛋”,后一个零则变成了“大富翁”。在数学领域,有从0出发的数,如整数,也有以0为归宿的数,如无限小数,但似乎还没有从0出发又返回到0的数(0加1再减1或者0减1再加1),因为这对数学而言就是没有意义;天地之数则是一个从零出发又返回到零的数,所以一般数学的无限,是0以外的无限,如无限大、无限小,因为这种无限不受质的约束。而天地之数则是个大限数,它也有无限,如单位无限,天数地数的绝对值无限,但这种无限却是严格地限制在零以内。我们曾给这个零起了个名字叫“大零”。如果说小零曾经是一个假定的话,那么大零便是绝对的完全的真实。如果说小零同0还有一些共性的话,那么大零同0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小零大零都是零,小零曾被当成敲门砖,一旦完成了敲门的任务,便被无情地抛弃了;大零的命运也同小零一样,它也曾被抛弃。但却又是抛而不弃,因为它就象是鬼魅附体一样,再也挥之不去了,在大衍之数中我们曾看到它的影子,在卦爻之数我们也看到它的影子,即便在以后的关于卦体和易道的讨论中我们还会不时同它打交道。
关于小零同大零的区别,除了上面说的假定和真实、开端和终结、空洞和有内容等方面的区别以外,最主要的是一个是参照物,并且仅仅是个参照物,另一个是标准。前者是数,后者则是量,当然量是要通过数来表达的,但数并不直接反映量,因为即使在同质的条件下,还有一个单位同不同一的问题。这也就是我们在关于“爻的阴阳之判”一文表三中所看到的那种情况,作为开端的两个0掩藏在9个天数或地数之后,作为标准的零却“夹”在天数三四或地数五六之间。当然这个标准也不是绝对的,因为它还会游动或者说变化,这也是我们难以捕捉住它的一个原因。
或问,既然这个零难以捕捉,那么捉不捉它又有什么用呢?原来这个零作为一个事物的起点或终点,或者作为事物之间的区分、联系和转化的“度”、“纽带”或“标准”,不仅是一种普遍的客观存在,而且也是认识事物的起点或基本前提。没有度(广义的度,泛指一切规律、法则等)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那将是一个杂乱无章的世界,星球就会乱碰乱撞,人类就会乱杀乱砍;没有标准的认识将是一种什么样的认识呢?那将是一盆糊涂糨子,没有真假之辨,也没有是非之分。问题是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标准(广义的标准,或者说是泛标准、准标准,不仅是产品的标准,而且含科学的定义、定律,社会的法律、规章、道德等等)的环境中,这是我们的幸事,也是我们的哀事,因为久而久之,人们反倒认为标准是可有可无的了,就象是水和空气,虽然人们须臾不可离开,但又认为无关紧要(当然人们现在开始认识到水和空气的重要性了),认为那些寻求和确定标准的人们是无足轻重的了。试想没有天文学家们的持续不断的努力,我们将不知“今夕何夕”;没有“摄氏”、“华氏”,我们又如何预知冷暖?我们总不能一面享用着前人为我们留下的硕果,一面又嘲弄他们愚昧无知吧?当然,前面谈到,标准也不是绝对的,有一开始就定歪了的“标准”,也有随着时间过期作废的“标准”,所以寻求和确定标准的任务永远不会完结。但这同要不要标准是两码事。
前面谈了零与0的联系与区别,需要说明的是,笔者绝无轻视0的意思。0据说发源于印度,后经阿拉伯风靡全世界。随着数学的发展,0益发显示出它的作用,被赋于多种确定的内容,不仅在初等数学,在高等数学中,据说它也扮演了许多重要角色。某些思想家、哲学家对0也作过探讨,比如恩格斯就说过“0是任何一个确定量的否定,所以不是没有内容的”,列宁进一步说“0有无限丰富的内容”。0不仅是数学家,无疑也是哲学家们需要开拓的一个领域。
但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是,0的最初的意义就是与“有”相对待,表示“什么也没有”。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没有发明0,这多少使国人觉得有点没面子。不过中国人虽然没有发明0,却发明了零。零发明于何时?笔者不得而知。但零的最初意义是和0有区别的,零的最初意义是与“整”相对待。零是整的部分,整是零的整体;任何整都可以拆解为零,零的总和就是整;整包含着零,但不归结为零;零与整单位不同,表现的量也不同,但不是没有量;零不能脱离整单独存在,脱离了整的零意味着“死”(零落,死也)。零与整的关系还可以讲许多,总之,零从诞生起就具有思辩哲学的味道。零一直到今天也还没有失去它存在的价值,比如支票和汇票上,除了用阿拉伯数字填写外,还要用“大写”,这个大写的零,曾使多少贪心者束手无奈和心惊肉跳啊!
零在天地之数中的地位和作用还远不止这些,在“通天彻地的天地之数”一文中,我们曾经谈到,从质的角度看,零也可以说是个“一”,是个零与一直接同一的一,是天与地的“和合”或一体。作为零它包含着无限丰富的内容;作为一它不仅有丰富的内容,而且由于这些内容或规定相互作用的结果,在一定条件下达到了同一。关于天数与地数同一的条件,或者说零与一同一的条件,我们在前几篇文章中作过分析,这就是在一个天数被掩盖(也就是暂时不计算在内),并且规定一个天数的量相当于一点二五个地数的量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零,便不仅仅是一个标准,而是又转化为另一个事物(或过程)的开端,这也就是乾坤两卦(实为一体)一方面是零(零状态),另一方面又成了周易体系的开端的原因。这也再次说明,零不是绝对的虚无(什么也没有),在绝对的虚无中是不可能产生出“有”来的。于是,零又变成了一个参照物(乾与坤),但这个参照物已经不同于天一最初设置的那个参照物,前一个参照物仅仅是个参照物,而这个参照物则是一个“标准参照物”,既有参照物的性质,也有标准的性质。为什么系辞讲“乾坤毁,则无以见易”?讲“乾坤其易之门邪”?就是因为乾坤同时兼有参照物和标准的双重品格。
从上面的议论中可以看出,零作为零也好,作为一也好,是有条件的,并且其条件也是相当苛刻的,不具备这些条件,天地之数就变不成零,也变不成一。一当这些条件发生了变化,零也好,一也好,马上就会解体,天数和地数的原形就立刻显现出来,这就是乾卦“用九”后的情况。天数或地数并非在零之外,它们就在零之内,在这种情况下,零就又变成了“二”,其中一个是天数,一个是地数。也可以说一方面是天数,一方面是地数。天数与地数的对立是无条件的,因而这种矛盾也是无条件的、绝对的。但是,天数与地数这种无条件的对立又存在于二者有条件的统一或同一当中,它们“绝对性”又存在于“相对性”当中。在天数与地数的同一性中存在着对立性,在相对的东西中存在着绝对的东西,有条件的同一性和无条件的对立性相结合,这就是辨证法,甚至是辨证法的的“核心”、“精髓”。
如果要把上面的议论作一个简要概括的话,最好是套用一句老子的名言,那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只不过这里需要把“道”字改成“零”字,把“生”字改成“即”字。那么这句老子的名言就变成了“零即一,一即二,二即三,三即万物”。这不仅比较全面概括了零的意义,或者也更符合老子的本意。当然,老子的道还有多种意义,但在表述世界本源上,道和零没有什么差别。道与一、二、三及万物的关系,只是对同一个东西的观察角度的不同,表述方式的不同,它们之间没有先后的差别,不是什么“父子”或“母子”的关系,所以把“生”字理解为先有了“道”,后再生出一,生出二等,这无疑是对老子的一种误解,或者是老子对易的一种误解。
如果用易传的话对零作一个注释的话,那么零就是人们常说的“太极”,系辞曰:“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这段话一直被当成“阴阳老少”或者“七八九六”的一个依据,是八卦(三爻卦)重合为六十四卦的一个重要依据,是邵雍“加一倍法”的依据。实际上这里的“生”字也应作“即”字解。它同老子的“道生一”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对这段话的解释,如果放在对卦体是如何构建的探讨时,或许能够说得更明白一些。
内容提要:本文是有关易数部分内容的一个小结。进一步说明爻的阴阳不是由数的奇偶决定的;“九六”不是变爻或爻变的临界点。作为体系的周易,包括幽显两个部分,其中幽学部分,大体可以分为章与质、素与朴、器与道这样三个范畴。而构成素和朴的天地之数,可以看成是易学的最高或最核心的概念或范畴,看成是学易的基础和入门。
“奇偶定阳阴”和“九六变化”是传统易学特别是象数易学的两块基石,几千年来,不知蒙蔽了多少治易者,时下就还有人奉为金科玉律。更有人要把这样的“易学”推向世界,如果有个死心眼的老外问起来,说你们中国人说一是阳,二是阴,那我们两个男人在一块,不就变成了女人了吗?或者说,在我们国家,九要变只能先变八或十,六要变只能先变七或五,怎么你们中国一下子就把九变成了六或把六变成了九呢?试问有哪一位国人能向人家解释清这些问题?丢人啊!
或曰“这是书上这么写的”,书上写的就都对吗?或曰“这是老祖宗这么讲的”,是哪个坟头的“老祖宗”?他就是金口玉言吗?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应该剥去。垃圾不除,尘垢不扫,易经的光华就永无重现的时日。“七八九六”、“阴阳老少”的老调子唱了几千年,现在该休息了。向真理投降不是耻辱,不懂也不是耻辱,谁敢说什么都懂呢?虚心学习就是了。不懂装懂,坚持谬误,愚弄苍生,这才是真正的耻辱和犯罪。
但是,仅仅宣布“奇偶定阳阴”和“九六变化”是谬误还是不够的。这里需要的是科学的态度,审慎地对待这些谬误,找出它们失误的根源。这就是笔者下决心啃“天地之数”这块硬骨头的原因。
天地之数不是自然数,更不是什么奇数偶数,它是用数的形式,对万事万物进行抽象和概括的结果;由天地之数构成的卦体是一个“抽象物”,不是自然物,但因为是科学的抽象,所以较比一般自然物更能全面和真实地反映自然。“奇偶定阳阴”和“九六变化”也不是没有一点“根基”,它们确实生长在天地之数这棵大数上,我们说过,天地之数是一棵活生生的、万能的、长青大树,但在这棵树上,有的花结果实,有的花不结果实,“奇偶定阳阴”和“九六变化”,就是两朵不结果实的“花”。不要小看这两朵“花”,如果摘掉这两朵“花”,撤掉这块“基石”,那么庞大的传统易学特别是象数易学,还能剩下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呢?
对于一个“诚心”的治易者而言,对易数采取鄙夷或置之不理的态度也是不对的。易数(主要指天地之数)是构成卦爻的基本质料,它们就象是构筑大厦的砖瓦砂石或钢筋水泥一样,离开了这些砖瓦砂石或钢筋水泥,不用说大厦,连小屋也盖不起来。易数不同于一般的数学或数理,它倒象是哲学家们所说的“概念”。用数来表示理性关系或哲学问题,在西方大概始于毕达哥拉斯。以后也有不少人作过这方面的尝试,即便是黑格尔也精于此道。但是黑氏把数界定在“感性的东西和思想之间”,认为它只在“教育”方面有价值,而在“思想”方面没有价值。黑氏刻意追求的是纯而又纯的“思想”,结果是堕入唯心主义的深渊。与毕达哥拉斯同时或更早的中国哲人们,却在这个领域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成就,他们把感性和理性、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唯物论和辨证法那样有机和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而这一切,又是通过数、通过易经来表达,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这一切黑格尔当然是不会知道了,永远地不会知道了。只是时下我们的哲学家们,特别是研究中国哲学史的哲学家们,又有多少人郑重地关注或涉足这个领域呢?鄙人孤陋寡闻,本不该在这些问题上说三道四,这里只是想表达一种愿望,就是希望有更多的有学识的人关注和参与。易经的著作权是中国,易经的解释权也应当是中国,不要再象罗盘和火药那样,让外国人学了去,反过来再教训中国人。
为了进一步说明易数在周易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这里有必要再把易数和周易体系作一个简单地回顾和介绍。传统上说的易数,是一个内容极其广泛而庞杂的概念,据张其成先生主编的《周易大辞典》讲,易数,指《周易》中数的思想和占筮方法。《易传》中数主要运用于占筮定卦,数以定象,数以象显。揲蓍之法即用大衍之数确定阴阳,画爻成卦。《周易系辞.上》:“极数知来谓之占”;《周易.系辞下》:“叁伍以变,错综其数……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周易.说卦》:“叁天两地而倚数”。《素问·五运行大论》:“天地阴阳,不以数推以象之谓。”宋人创图书之学,则注重以数言《易》,运数比类。如邵雍的数学派即在奇偶之数的基础上讲卦象的变化,主张“数生象”。易数范围主要有卦数、爻数、天地数、大衍数及河数、洛数、生成数、体用数等。笔者这里无意对大辞典的解释作出评判,只是想说明,笔者所说的“易数”,与传统上说的易数有所不同,笔者所理解的易数,主要是指天地之数及其演化的大衍之数和卦爻(内部)之数。对其它所谓的“易数”,在以后的探讨中还会有所涉及。
什么是周易体系呢?在《笔谈之一》中,笔者对体系的理解作了一般性的介绍。在《笔谈之二》又对这个体系的框架做了初步探讨。这里需要补充的是,作为体系的周易,包括“彰显”和“幽隐”两个部分。彰显部分,主要包括卦名、卦辞、卦符、爻符、爻辞、爻序、卦序(爻题例外)等部分,因为这些部分是可见的,或显而易见的,所以笔者把这部分内容称为“彰显”或简称“显学”(不同于中国学术史上的“显学”)。周易还有一部分不可见或不容易直接见到的内容,如易数、易道等,相对于“显学”而言,我们可以把这部分内容称为“幽学”。卦符作为卦体,是可见的,本来应归入“显学”部分。但因为平面的垒砖头式的“六画”已经远离了真实的卦体,因此,对卦体的探讨,也只得放在“幽学”之内。
显学与幽学的关系,好比谜面和谜底的关系,也好比现象和本质的关系。显学较幽学丰富多采,善于变化;相对于显学而言,幽学则要单纯稳定一些。显学是幽学的外在表现;幽学则是显学的本质。幽学要靠显学才能表现;显学上的问题要靠幽学来解答,因为是幽学决定了显学。
易经的“幽学”具体包括一些什么内容呢?大体说来有三个部分,一是章与质;二是素与朴;三是器与道。我们把这三个部分也称为“幽学”的三大范畴。
正因为“幽学”不可见或不容易看见,所以对“幽学”的研究必须借助抽象思维和逻辑推理的办法。我们从“含章”说起,是因为这是一条“通幽”的途径。章字不是“美德”或“章美”,不是“商”,也不是“收获”。含章的意思就是包含着与自身性质不同的另一种存在。几乎所有的治易者都承认阴阳可以相互转化,但转化的根据是甚么呢?转化的临界点或“度”在哪里呢?还没有人说清楚这个问题。是天地之数帮助我们解决了这些问题。与章相对待的是“质”,如果把章与质看成是矛盾着的两个方面的话,那么质就是主要的或基本的方面,章则是次要的非基本的方面。爻的阴阳性质决定在质不在章,阴阳就是质或质的表现。无章的阳爻是阳爻,有章的阳爻也还是阳爻。同理,阴爻也是这样。爻有阴阳,这也是每一个治易者都知道的,但爻的“含章”情况却几乎无人知晓。一般说来,章与质的区别还是比较明显的,而章与质的联系则需要在一个更深的层面上进行研究。章与质不是截然对立的,章可以转化为质,质也可以转化为章。章与质的统一(确切说是同一)就是数,就是天数与地数。天数与地数是构成质的要素,也是构成章的要素。因此,对质和章的研究,就进入了“素”和“朴”的范畴。
“素”字也明见与经文,履卦初爻谓“素履,往无咎”。对“素”字一般的解释是无文饰,引义为“布衣”。礼杂记:“纯以素”;说文通训定声:“生帛曰素,陈帛曰练”,急就篇颜注“素谓绢之精白者,即所用写书之素也’。笔者此处用“素”,取其单纯之义。单纯到不能再单纯,但不是指它们可以单独存在。素是构成卦爻的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物质,在特定条件下,素有三种,一是天数,二是地数,三是介于天地之间的不天不地或者说亦天亦地的数。在一般情况下,素只有两种,即天数与地数,二者互不兼容,兼容就意味着不单纯。素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不能单独存在,这是同科学史上所谓的“原子”、“单子”一个重要的不同的地方。素只有在群体或整体中才能存在,在与对方的比较中才能存在,比如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白与黑、难与易、长与短、高与下、前与后等等,如果失去了某一方,则另一方也便没有了存在的条件。而作为群体或整体的素,这时候就变成了“朴”。
朴的原义是“木材未成器者”。在中国学术史上还有一个专门的“朴学”。这里所谓的朴不同于学术史上的朴学,这里只是讲朴是素的整体。作为素的整体的朴有些什么特点呢?首先它包容了一切素,这就是说它不是一个素,也不是一种素,而是所有的素;其次是这些原本互不兼容的素在一定条件下又和睦共处。如果不能和睦共处,作为素的整体的朴便只好解体。朴和素的关系不同于章和质,章和质虽然有主有次,但二者是并列关系,朴和素则是包容和被包容的关系。章和质有同一性,朴和素有统一性。老子有所谓“见素抱朴”之说,讲的就是看到树木,要想到森林,看到局部,要想到整体。朴是老子学说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在道德经中有多处谈到朴,大体说来可以从三个方面理解,一是初始状态,如“无名之朴”,“无名”在老子那里又叫“天地之始”;二是终极状态,如“复归于朴”;三是制衡之器或曰标准参照物,如“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不难看出,老子的朴,就是我们前文谈到的“零”或“零状态”。不过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老子把朴这种状态看成是一种“自然态”,是“常态”,忽略了这种状态的相对性质,因而不能正确解释朴在什么条件下存在和依据什么变化。尽管如此,老子还是承认朴也会变化,这就是“朴散则为器”。
“器”是易传中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也是中国哲学史上的一个重要概念。按照系辞的说法,器就是“形”,“形而下者谓之器”,“形乃谓之器”。所以器就是有了形的朴,也就是我们常见的用六画表示的卦体。一般说来,朴散则为器是正确的,无论是朴的初始态、终极态还是零状态,如果不散,就不会有运动、发展和变化。但确切一点说,应当是“朴散而后聚,聚而后成器”,因为从朴到器的转化过程中,要有一系列中间环节,其中最重要的是“加工”,如果把朴理解为自然态(老子正是这样理解的)的话,那么器就是一种“人为态”。器不是自然物,是经过了人的头脑加工后的“抽象物”,这也是器与朴的一个最为本质的区别,如果说前者强调的是“客观性”,那么后者则是客观见之于主观或曰“客观和主观的统一”。当然,广义地说,章、质、素、朴也都是抽象物,但器无疑是一种更高度的抽象,也可以说是最后的抽象,因为这种抽象的结果得到的不是概念,而是形体(卦体),形而下为器,形而上为道,形而前为朴,形而后呢?便是“象”。系辞说;“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自此,周易便从幽学又返回到显学,从抽象思维和逻辑推理走进形象思维和情感判断,从“变易”、“不易”到“简易”。这也是易学同一般哲学(以概念为基本质料,从概念到概念)的一个分野,究竟是周易没有“逻辑”,不含“哲理”,最多包含了一些“辨证法的因素”呢?还是这种形式的哲学离开了周易的正轨呢?我们说“器”是更高度的抽象,还因为它依据或包含了许多原则,这些原则就是“道”。
“道”也明见于经文,如“复自道”、“反复其道”等。系辞进一步说;“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这是三种不同性质的“道”,它们共同规范和制约了“器”,在这个意义上说,也仅仅是在这个意义上说,没有道就没有器。但是道与器相比较,器是根本的,道是附着在器上。没有道的器,大不了再来个返朴归真;而没有器的道,道就成了虚无飘渺的东西。老子的失误,就在于把道从天、地、人中做了一个再抽象,并把道作为“先天地生”的实体,没有了天、地、人,道又安在哉?大概老子也意识到这个玄而又玄的道未必就是至高无上的主宰,于是才又有了“道法自然”一说,但这已经是于事无补了。我们所说的易道,不完全同于老子所说的道,是可道之道,可名之名。它一方面“造就”了器即卦体,这种造就,形同于建筑学家的艺术匠心。我们知道,建筑大厦,没有砖瓦砂石或钢筋水泥是不行的,但是仅有砖瓦砂石或钢筋水泥,没有建筑学家的艺术匠心,也是造不成璀璨巍峨的大厦的。另一方面,易道又规范和制约了卦爻的运动、发展和变化,如果把天数地数的周流看成是卦爻运动、发展和变化的内因或根据的话,那么易道的规范和制约,便是卦爻运动、发展和变化的外因或条件。
章与质,素与朴,器与道,这三大范畴,它们彼此关联,在逻辑上有着紧密联系。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的先后顺序,甚至也不一定就是认识上的先后顺序。从显到幽或从幽到显,可以有多种途径,比如从道到器,从器到朴,这也未尝不可,只是要顾及到幽学也是一个整体,不可执一盖全。或问在这三个范畴中,哪一个是基本的或最高的呢?笔者的意见是素与朴,因为是构成素与朴的天数与地数,不仅决定了章与质,决定了阴与阳,而且也是构成器的基本质料或物质内容。传统易学把最高范畴确定为显学的阴阳或幽学的道器,是有失偏颇的。
或曰,周易就是周易,哪有甚么幽显之说?其实是有的。易传中有多处谈到这个问题,如“显诸仁,藏诸用”,“探赜索隐,钩深致远”,“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等等,说明周易是可以分为幽显两个部分的。或曰,不要幽学,难道就不可以研究周易了吗?我们说不可以。因为有许多东西,单靠显学是是看不清楚、说不明白的,只有靠幽学,才能看得清楚,说得明白。例如显学告诉我们,爻只有两类,即阴与阳。幽学告诉我们,爻还有一个第三类,即不阴不阳或亦阴亦阳;传统易学告诉我们,爻有变有不变,“老变少不变”,七八不变九六变,幽学告诉我们,在一般情况下,阴爻有四种,阳爻有六种,爻变的临界点在天数三四或地数五六之间,九六不但不是变爻或爻变的临界点,恰恰相反,这是两种最稳定的爻;传统易学告诉我们,乾是纯阳之卦,坤是纯阴之卦,二者的关系是“错卦”或“反卦”;幽学则告诉我们,乾与坤是不乾不坤或亦乾亦坤的卦,二者实为一体,它们的关系是“综卦”或“覆卦”;显学告诉我们,屯卦由两个阳爻和四个阴爻构成;幽学告诉我们屯卦还有许多“异构体”,正是这种“同体异构”现象,才有了屯三的“君子几不如舍”和屯五的“小贞吉,大贞凶”;在我们探讨了卦体和易道之后,我们将会发现更多的这种幽学与显学的不同,例如师比不是覆卦,二者的关系是“同元不同方”;如果不是幽学,谁又能想到井卦的初爻不是“井底”,上爻也不是“井口”,这是一口“扳倒井”;鼎卦的初爻不是鼎足,上爻也不是鼎盖,这是一个颠倒了的“鼎”,折了腿的“鼎”,因此才有了“鼎颠趾,利出否”、“鼎耳革,其行塞”、“鼎折足,覆公餗 ”;甚至世人皆知的周易有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从幽学看来,却只有三百二十一爻。失去的那六十三爻到哪里去了呢?原来作为体系的周易,除了乾卦和未济以外,每一个卦都是上有所承,下有所启。例如乾卦的上爻,反过来当上了坤卦的初爻。坤卦的五爻,折回来当上了屯卦的初爻,如此等等,每一个卦中都有一个爻“一星管二”,只有乾卦无有上承,未济无有下启,这样六十四卦就成了三百二十一爻,当然,如果说周易有三百八十四条爻辞(另有乾坤二用),这无疑是正确的。一星管二的爻为甚么有两条爻辞呢?这是因为爻(爻体或爻位)自身虽然未变,但它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所有这些,都说明幽学和显学的不同,说明如果不“微显阐幽”,不“极深而研几”,不找出那些看似没有关联的卦辞爻辞之间的内在的本质的联系,那是无法解开易经之谜的。这好比世人看花,往往看到的是姹紫嫣红的一面,很少有人(植物学家和花农例外)去关心那维系花的生机的另一面,如果没有发达的根系,没有了阳光雨露和充足的养份支持,那还有花的千娇百媚和国色天香吗?我们从“含章”入手,进而探讨天地之数及其如何演变成卦爻之数并构成卦体,目的就是“微显阐幽”,其意义也就不言而自明了。当然,在解释经文上,易数的作用远不及卦体和易道明显和重要,但是,作为构成卦体的基本质料,易数的作用是不能低估的,说它是学易的基础或入门,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需要进一步说明的是,幽学不是一门独立的学问,它要依托显学,靠显学来表达。显学上的问题要靠幽学来解答;幽学的正确性,最终要靠显学来验证。幽显之间,并没有严格的界限,比如上面说的器,作为有形的卦体,本来应归入显学,但因为平面六画是变了形的卦体,我们不得不纳入幽学来研究;再比如易道,属于幽学领域,但其中的人道,却又清晰可见,它就是我们司空见惯了的爻序。而地道的规定和天道的运行,却需幽显并举,才能确定下来。
内容提要:本文作者以为,平面六画的卦体,其实是一个球体。把球面分成六个等份即是六爻,每个爻可容纳九个数,爻与爻之间有渠道连通,除定位数外,其它数可以在不同的爻之间流动。六爻可以分为三个层次,也可以分为三个对立面、三个圆圈。这个球体可以旋转,也可以滚动。
自本文起,笔者开始探讨卦体问题。如果不是传统易学的误解,在掌握了天地之数的来源和本质以后,卦体问题本来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问题。卦体是一个什么样子,事实上,笔者在前面的叙述中,早已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就是当天地之数经由大衍之数进入卦爻,变成了卦爻之数以后,具有空间方位性质的天地之数,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数或散落的“珠子”,而是具有了自己的形体。如果我们把这个形体再做一番描绘的话,那么它就是这个样子:卦体是一个球体,把球面分成六个等份就是六爻。在特定的时间内,每个爻都有九个数;六爻由不同的数定位以示区别;爻与爻之间有渠道连通,除了七个用于定位的数不能离开本爻以外,计有四十八个数可以在不同的爻之间流通,爻的阴阳性质是由爻内所含天数和地数(确切说是量)的不同所决定的。作为球形的卦体,它也不是固定不动的,它还可以旋转和滚动。球面上有三个互相垂直的圆圈,三个圆圈的交汇点就是定位数的所在。设下爻为地数定位,前爻和右爻为天数定位,后爻和左爻为地数定位,上爻为一个天数和一个地数轮流定位。至于这种定位的根据待以后说明,这里权当是一个假定。实际上真实的卦体有六个圆圈,因为相对于某个爻来说,定位数是绝对不能动的,能动的是围绕定位数周围的八个数,八个数成井字形排列,这样每个边上就有三个数,四个爻连成一个圆圈,即每个圈上有十二个数,所以作为数的运行轨道是六条而不是三条,六条轨道上共有七十二个数,去掉重复计算的净剩四十八个数,再加上轮流定位的一个天数和一个地数,这就是大衍之数五十。
卦体问题,或者说系辞中提到的“器”,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不是传统易学把这个问题弄得那么荒唐和离谱,易经之谜也许早就解开了。这里我们也就可以马上进行易道的探讨了。但是为了清除传统易学留给我们的垃圾,或者说为了证明卦体是一个球体的构想,我们不得不还要花费很大心思,走上一大段弯路。不过垃圾这种东西,有时候换个角度处理,也会变成宝物,所以也必须审慎对待。以下我们就先谈谈什么是卦体和爻与位的关系问题。
什么是卦体呢?传统的易学认为,“积爻成卦,三爻成一经卦,六爻而成一别卦。《周易》六十四卦而成章,积六爻而为体”(见《易学大辞典》)。这种说法,容易使人们误解为卦体是爻积累的结果,六爻卦(别卦)是三爻卦(经卦)重合的结果。实际上,卦与爻的关系,是个整体与局部的关系,整体固然离不开局部,但局部也离不开整体。离开了整体的局部,只能是一种抽象,一种没有生机的东西,离开了卦的爻,也只能是一个“死爻”。那么什么是卦体呢?所谓卦体,简单说就是卦的整体,是六爻在空间上的结构或者说是六爻在静态条件下的相互关系。
在前面关于易数的讨论中,我们曾从数的角度,探讨过卦与爻的关系,指出不是爻数决定卦数,而是卦数决定了爻数。正因为在特定的时间内,一个卦的数只能是五十四个,所以一个爻的数也就只能是九个。正因为一个卦的天数不能超过二十五个,地数不能超过三十个,所以在一个卦中,也就不可能出现三个以上的纯阳爻或四个以上的纯阴爻的情形。这就说明爻数是受卦数制约的,我们曾经给爻下的第一个定义是:爻是天地之数的一个小的群体或小的领域。为了叙述或研究的方便,我们曾孤立地考察过一个爻,但是始终认为,孤立的一个爻是不能存在的,爻只有在整体中才会有生机与活力。
在探讨大衍之数的时候,我们也曾指出,大衍之数是区分了动静的天地之数,区分的目的在于使天地之数适应空间的需要,或者说是天地之数在创造自己的生存空间和活动舞台。这样数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位”。据此我们给爻所下的第二个定义是:爻是具有方位性质的天地之数的一个小的群体,简单的也可以说爻是一个方位(方面、局部、部分等),而卦则是包容了全部天地之数的具有空间性质的整体。
什么是“位”呢?这也是被传统易学弄得离奇和混乱的一个问题。一般认为,所谓爻位,是指每卦六爻所处的位置,一卦六爻,自下而上,依次递进,曰初、二、三、四、五、上。其中初三五为阳位,二四上为阴位(理由是初三五为奇数,二四上为偶数)。也有把六爻分为“天地人”三位,初二爻相并为地,三四爻相并为人,五上爻相并为天,谓之“三才之位”。还有依据“重卦说”(即八卦重合说),谓初爻与四爻为下位,二爻与五爻为中位,三爻与上爻为上位。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在此基础上又引申出所谓“当位”、“失位”、“乘承”、“比应”、“中正”等说法,并用这些方法,分析六爻关系,解说卦辞爻辞。
实际上,从卦体的角度看,爻位的基本意义就是爻的空间方位,或者是爻与爻在空间方位上的差别及其相互间的关系。
爻的空间方位是由数决定的,没有数也就没有位。在关于易数的讨论中我们也说过,天地之数是摆脱了种种束缚从而获得了高度自由的数,这些数以一种弥散或放射的状态在空间扩展,其结果是形成了不同的方位以及由这些方位构成的卦体。爻与位是密不可分的,谈到爻就必须明确它的位,谈到位也必须知道它是甚么样的爻。没有位的爻同没有爻的位一样,都是不可思议的,正如没有物质运动的空间和没有空间的物质运动一样。前人有所谓“爻为实,位为虚”之说,仿佛位是旅馆,爻是旅客。旅客可以时来时往,而旅馆可能时满时空。其实旅馆是因旅客而设,假如没有旅客,则旅馆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此爻位不是时满时空的旅馆。假如非要把位比喻成爻的旅馆不可,那么它也只能是这样的旅馆,即虽然过客匆匆,但任何时候都是九个“客人”,只不过有时张三换了李四,王五换了赵六而已。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爻与位是同一的,爻就是位,位也就是爻。位是爻的题中应有之义。有鉴与此,我们给爻所下的第三个定义是:爻是一个既封闭又开放的领域。封闭是指它任何时候都是九个数,开放是指它除了定位数以外,其它的数都可以在不同的爻之间流通。
但是,爻与位又有不同的地方,爻与位虽然都与数有关系,但二者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对于爻而言,虽然它必须有九个数,但它更关心的是天数还是地数,因为天数和地数的比例不同,决定了爻的阴阳刚柔性质,所以阴阳刚柔是爻的属性。位虽然也是九个数,但它并不关心这九个数究竟是天数还是地数,只要是九个数就能占据或者说是形成一个位。因此从数的角度看,所有的位都是一样的,既不存在甚么阴阳的差别,也不存在甚么刚柔的差别。说“位有阴阳”是不对的。建立在位有阴阳基础上的所谓“得位”、“失位”等等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其实这是一个极简单的常识,我们说“东边日出西边雨”这在一定条件下是对的,因为客观上有这种情况,但是又不能绝对化,好象只要说是东边,就一定是晴,说是西边,就一定是雨,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爻与位的不同,也是由位自身的性质决定的,爻的差别体现在阴阳刚柔上,位的差别则体现在位与位的并存关系和分离状态上。每一个爻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但这并不妨碍位中的数跑到其它的位中去(定位数除外),位则不能跑到其它的位上去,也就是说既不能取代其它的位,也不能消灭其它的位。阴阳刚柔的差别和对立是相对的,因为它们可以相互转化;位与位的差别或对立则是绝对的,作为规定,东方就是东方,永远也变不成西方。卦就是依靠位把爻区分为高低上下、前后左右,并且依靠这些不同的位之间的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构筑起一个立体的数的生存空间和活动舞台,这个舞台就是卦体。
为什么卦体有六个并且只能有六个位呢?这是由空间的性质所决定的。现实的空间是三维空间,一维、二维不过是为了研究空间的几何特性而进行的一种抽象,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好比一张纸再薄,也有一个厚度,就是说有长有宽还有高,所以三维是一切事物在空间上的共性。三维有六个端点或者说六个面,这六个面就是六个爻的位,它们共同构成了卦体,而六爻由于分处于不同的位置而产生的差异,使得卦爻之间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关系。
前面谈到,位与位的差别或对立是绝对的,这是讲位与位的并存关系和分离状态,这并不意味着位可以单独存在,位是不能单独存在的。没有上,也就无所谓下;没有左,也就无所谓右,更无所谓前后。孤立的一个位则甚么也不是。位与位的“并存”,也就是“共存”,从并存或共存这一点来看,卦体也只能是一个整体,是不容肢解的。卦体是个整体,爻或位是整体的局部(部分、方面等),整体固然离不开局部,但局部更离不开整体。对整体与局部的关系,黑格尔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比喻,那就是人体和手的关系,如果把局部从整体中分离开来,就好比把手从人体上切割下来,试想即便是一位倾国倾城的手,切割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登徒子再世,见了这样的手大概也不会动心的。卦体是由六个爻构成的,或者说一个卦可以而且只能分解成六个爻,这是我们研究卦体的一个基本前提。我们说可以分解,只是为了研究上的方便,研究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和把握整体。抛开了整体只研究局部,或者把局部当成了整体,这都是不行的。在整体中,局部与局部也有不同,好比谈到人体,可以想到头颅、躯干、四肢……说人体是由这样一些部分组成的,或者说人体可以分解为这样一些部分,这都是可以的,但是决不能说,积六个头颅,或者积六个躯干就是人体。所谓“积爻成卦”,或者是两个三爻卦重合为一个六爻卦,其实就是在干着这样的肢解或“积累”的勾当。
但是,传统易学对卦体的肢解,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根据”,我们所熟知的《周易》卦体,就是用平面六画来表示的,六个爻画,自下而上的排列,很难看出它们就是三维空间的六个端点或者说是球体的六个曲面,因此说卦体是一个球体,确实也是一个需要证明的问题。
卦体到底是一个甚么形状,在历代易学著作中,很少有人涉及这个问题,间或有人谈到一些,也不能贯彻始终。
卦体是个立体的说法,最早当属于系辞中说的“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所谓“六虚”,前人也叫“六合”、“六极”,这是三维空间的另一种表述。清人杭辛斋认为:“六虚者,即初二三四五上之位也”。也有人谈到六虚指东南西北上下,就是卦体的六个爻位。应当说这是一种极有价值的见解,但是在解释卦辞和爻辞时,又常常迷失方向。其实在卦辞爻辞中,不仅有众多的比喻用以表达事物的不同部位或方面在空间上的差异,而且明确提出了东南西北上下这些方位上的概念,例如:坤辞:“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小畜辞:“自我西郊”;明夷三:“明夷于南狩”;蹇辞:“利西南,不利东北”;解辞:“利西南”;解上:“公射隼于高墉之上”;升辞:“南征吉”;巽二、上:“巽在床下”;小过辞:“不宜上,宜下”;小过五:“自我西郊”;既济五:“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此外,卦辞爻辞中还有许多关于天、地、前、后、左、右这样的辞句,这些也可以归纳到空间方位的概念之中,这里不再一一例举。
以上所引,说明《周易》作者有着相当完备和明确的空间方位概念。卦体六爻从空间方位上看,正是上下前后左右,或者是上下东西南北。卦体作为一个立体,这是确定无疑的。
卦体不是一般的立体,例如正方体、长方体等各种六面体,卦体直接就是一个球体。因为只有球体,不仅能容纳上述种种方位,而且使这些方位能够有机地结合起来。在“周流六虚”这句话中,我们应特别注意“周流”这两个字,周流表明数的运动轨迹是一个圆圈。系辞中还有句话叫“旁行而不流”,这也是沿球面运行的一种表述。此外,在卦爻辞还有几处谈到“轮”、“舆”、“车”的地方,如既济初和未济二:“曳其轮”;小畜三:“舆脱辐”;睽三:“见舆曳”;大有二:“大车以载”,等等,这些轮、车、舆、辐等,就是一些圆形的取象,或者说用形象的语言,来说明爻与爻在形体上的关系。
既然六爻就是六虚,就是上下东西南北,那么对于卦体是个球体的说法还有什么疑问呢?应当承认,这也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这里不仅涉及六爻在空间上的位置,也涉及六爻之间的相互关系。由于《周易》经文中并没有明确说明卦体是一个球体,而历来的许多治易者又忽略了这个问题或者把对这个问题的解释引向歧途,这就使得我们今天提出卦体是个球体的说法好象是毫无根据的奇谈怪论。另一方面,卦爻的取象多种多样,千姿百态,很难说哪个事物就是个球。除了前面谈到的轮、车、辐、舆给我们多少透露出一些“圆形”的信息以外,绝大多数卦辞爻辞的取象,并不是很规则的,有的甚至没有空间方位的辞句,这该如何解释呢?原来事物的多样化原则与事物的空间三维原则并不矛盾。三维原则适用于一切事物,但并不要求每个事物必须是个球;多样化原则建立在三维原则的基础上,它更强调事物的特征,因此可以看成是三维原则的特例。例如有的事物发生在平面或基本是平面上,象需卦,初为“郊”,二为“沙”,三为“泥”,四为“血”,五为“酒食”,上为“穴”。郊、沙、泥、穴,可以认为是空间方位,血和酒食不是空间方位。就几个空间方位的字词看,除去“穴”可以看成是下方以外,其它郊、沙、泥又不能简单地用前后左右或者东西南北去硬套,这就显得方位混乱或者简直没有方位。其实方位还是有的,只不过不象球形那么规则罢了。这种情况,我们大体可以把它们看成是处在平面上的不同部位的爻,由于所处的地位不同而产生了种种关系。更有一类事物,自始至终发生在或几乎发生在同一个地点上,六爻之间的差异,主要表现在时间上而不是空间上,例如蛊卦,从卦辞和爻辞上我们很难找出关于空间的词句来,这是否说明蛊卦六爻没有方位呢?不是的,只能说明对方位忽略不计。忽略不计不等于不存在。这就象我们前面谈到的一张纸,我们可能关心这张纸的长度和宽度,而对它的厚度不关心,这种不关心不等于纸没有厚度。在几何学上,点、线、面都是一种存在,但相对于立体来说,它们又不过是一种抽象或特例。它们并不排斥立体。在易卦中,卦象的多样性(也即事物的多样性)也不排斥卦体作为球体。球体可以看成是基本的、标准的或典型的卦体(或卦象)。唯有从球体出发,我们才能在繁纷复杂的卦象和爻象中,看清楚六爻在空间的差异及其相互间的关系。
笔者以为,从河图与易经的关系来看,图为易源,则河图而画卦是可信的,没有河图,易经中的诸多奥秘就很难破解。河图给我们的启示是多方面的,这里只谈以下几点:
一、关于卦爻之数
世传河图多种多样,但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都有十个数,奇数用一种符号表示,偶数用一种符号表示。虽然河图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但不难看出,河图中的数同系辞中记载的天地之数是完全一致的。因此对图数的理解,也应同对天地之数的理解一样,既不能把它当成自然数,当成奇数和偶数,也不能当成正数和负数,而应当看成是对事物的质和量这两方面界定和概括的一种方法。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前面已经作了比较详细的讨论,兹不赘述。
二、关于卦体
河图给我们最大的启示不在于数,而在于卦体。没有河图,从天地之数我们也可以联想到卦爻之数,但是关于卦体,假如没有河图,就很难想象卦体是一个球体。因此,河图给我们最大的启示,是在卦的形体方面。
以往对河图的研究,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把它当作平面图来看待的。不过有一个人却指出了河图是一个立体图,这个人就是韩永贤先生。对易学有兴趣的人大概还能记得韩先生的《周易探源》所造成的轰动效应(当然很短暂)。对韩先生的总体见解鄙人不敢恭维,但他是第一个(如果鄙人没有弄错的话)指出河图是立体(尽管他依据的是“盖天说”,得到的图形也不伦不类),仅就这一点而论,将来搞易学史的人们是不应该忘记的。
其实河图的原型应当是一个球体,或者说河图是一个球体俯视投影以后的平面图。平面的河图如何才能转化为(准确说应当叫作复原)球形呢?首先需要解决一个“位”的问题。通常人们都把河图看成有五个位,即前后左右中,或者是东西南北中。比如一六为北,二七为南,三八为东,四九为西,五十居中。其实河图有六个位,这就是上下前后左右或上下东西南北。通常认为“中”的五与十,实际上是上与下重合的结果。倘问河图上的数为什么分别处在六个位而不是五个位上,这只能根据事物的空间性质来回答。前文已经谈到,现实的空间一定是三维空间,因此河图的位也是六个位,这是把平面的河图转化为球体的一个前提。
其次,河图给我们的启示是“定位”。在关于“大衍之数”的探讨中,我们曾接触过定位问题,指出天地之数区分动静的目的,在于拿出一些数用于定位。在前文《卦体是一个球体》中,我们又接触到定位问题,我们谈到,球体的六个曲面的中心分别用天数地数定位,具体说下用一个“●”,前用一个“○”,右用一个“○”,后用一个“●”,左用一个“●”,上用一个“○”。或问为什么要这样定位?根据何在?现在我们就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说根据就是河图。河图是如何教我们定位的呢?我们先说上与下,上与下是河图五与十分离的结果,五是天数,十是地数,如果用天数定天,地数定地,这样上方就用一个“○”表示,下方就用一个“●”来表示。平面河图的另外四个方位是一与六,二与七,三与八,四与九。如果用数少的一个数定位,结果是一与六用“○”,二与七用“●”,三与八用“○”,四与九用“●”。或问为什么这四个方位由少数而不是由多数定位?这是因为在十个数中,最少的是一,一有第一的意思,也就是具有优先的资格,既然一优先定了位,那么二三四也便随之用于定位。六个位用六个数来固定,定位问题似乎就解决了,实际上是不行的,用两种数(符号)来区别球体上的六个方位,无论如何也是区别不开的,球体一滚动,方位还是会乱套,所以还必须再引进一个数,这就是在球体的上方原由天数定位的地方再加上一个“●”,形成“⊙”这样一个符号,⊙的意思是一个天数和一个地数轮流定位,也就是说,在特定的时间内,可能是天数,也可能是地数。这样球体的六个方位就区别开来,并且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至于紊乱。
卦体的定位有什么意义呢?原来我们研究卦爻的运动和变化,首先必须解决一个定位问题。如果不了解每卦每爻的来龙去脉,那是没有办法解释卦辞和爻辞的。比如是乾卦的初爻,变成了坤卦的上爻,因此坤卦辞才说“先迷后得主”,这个“主”就是“大哉”的乾元。乾元运行到屯卦变成了“求婚媾”的四爻,到了蒙卦又变成了“不有躬”的三爻,如此等等,在这样复杂的变化中如何才能做到把握不变,靠阴阳是不行的,因为同一个爻位,可能是阴,也可能是阳,可能阳变阴,也可能阴变阳。只有爻位,也即爻在卦体中的相对位置,这是永远不会变化的。只有把握住这个“不变”,才能应对万变,不至于迷失方向。有鉴于此,我们把善变的爻称为“爻体”,把不变的位称为“爻位”,爻位好比不改的“青山”,而爻体则是长流的“绿水”。这个由天数和地数定位的球体,我们可以把它叫作卦体的最初的定位形态,因为随着球体的旋转或滚动,卦体状态将会有多种变化,但这些变化,都可以看成是由最初的状态演化而来。
再次是数的分布问题。在平面的河图上,五个方位的数是不相等的,如下位为七,上位为九,等等。在球体上,六个位的数是均等的,都是九个。为什么均等呢?因为作为空间的位,虽然存在差别,但这种差别只是上下前后左右的问题,而不是大与小或多与少的差别,因此每个位的数应当是均等的,六个方位的数均等,但每个方位所包含的天数与地数不一定均等,这样六个方位中的数所表现的量就可能出现差别,阴爻和阳爻就是这样产生的。从平面的河图到球形卦体,除了定位数以外,其余数的分布可以这样设想,即下爻为八个地数;前爻为八个地数;右爻为两个天数和六个地数,后爻为一个地数和七个天数;左爻为三个地数和五个天数;上爻为八个天数。这样六个爻的总数或者是二十四个天数和三十个地数;或者是二十五个天数和二十九个地数,完全合乎天地之数。或问这样的卦体是一个什么卦呢?这里预先说一下,这个卦就是否卦,确切说是否卦的一个“异构体”,因为六十四卦中的否卦,与这个否卦在定位上有所不同。否的本意是闭塞不通,彖曰“天地不交”、“万物不通”,谁又能想到,在六十四卦当中,否卦是最不稳定或者说是最通畅的一个卦呢?在以后的探讨中我们还会讨论这个问题。
河图给我们的启示远不止这些,比如说易道。平面六画的爻序,自下而上,这是一目了然的,但是在球体上,这个顺序的确定就成了一个极为困难的问题,在以后关于易道的探讨中我们也要详细讨论。应当说在球形卦体上,六爻顺序的确定主要是靠天干字形的指引,但从河图上我们同样也可以得到启示。这就是平面河图外圈的数是顺时针旋转,如天数一三七九,地数二四六八,这种旋转方向,也正是环绕球形卦体的运动方向,这就是说,球形卦体上六爻的顺序,是一个自下而前而右而后而左,最后再至上的运动,这是一个螺旋形上升的运动,单就中间四个爻来看,恰是一个顺时针绕球运动的路线,是一个不封闭的圆圈,也就是坤二辞说的“直方大”。
河图给我们的启示是多方面的,以至我们不能不为它的无限丰富的内容和极其完美的形式而惊叹。但是也不能不指出,河图毕竟是一种静态,是永恒当中的一瞬,是一个“压扁”了的卦体,因此要实现向动态的转化,要恢复其球体的本来面目,有许多的环节需要通过分析、推理以及想象去加以丰富和补充。例如五位变六位的问题;关于定位的问题;关于每个方位上数的分布问题,等等,这在平面河图上是很难直接看出来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尽管有不少人坚信河图是易经之源,但在解释河图与易经的关系时,又往往误入歧途,使人难得要领。下文我们将谈谈这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