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吃了两次豚

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停着辆三轮，车上趴着一排家禽，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豚，就是从南美洲引进过来的番鸭。

　　

2020年，我吃过两次豚。一次是春天防疫时我在一个小区的大门值班，在旁边的小饭店买的。那阵子值班，我早出晚归；妻子也和我一样，也是早出晚归，在另一个小区大门值班。饭店都没开门，我和她都没工夫和心情弄吃的，晚上回家天天下几个速冻饺子吃了了事。时间长了，我感到有些吃不消，那天下班，看小饭店门开着，肉香的味道让我流口水。我就问老板娘在烧啥，她说关门几个月了，哪里还有菜，刚从冰箱里找出一只娘家人捎来的豚，她烧了晚上一家人吃的。我向她倾诉了我晚上没得吃的苦恼，表示很羡慕他们，说了就要走，却不料她说：“你天天值班也辛苦了，这样吧，这只豚有十斤重，我分一半给你吧。”我买了这半份豚，回家后大快朵颐。自大年三十吃了嫂子烧的一桌好饭后，两个多月我都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饭了。

　　

八月的时候发大水，有几个临江的村子淹了，我被派到一个受灾群众安置点去工作。安置点在村里的一个小学，离长江大堤只有几分钟的路。到了村里后，我才第一次见到活豚。它们成群结队以粉红色的长嘴，在泥里钻来钻去地找吃的。安置点中有个老太，67岁了，她家住在堤外的垸区，家被水淹了，她和老伴住在安置点，而家里养的十几只豚，都不得不托付女儿饲养。她这么大年纪了，每天都还要和老伴轮流上堤巡查和抢险。那天我看到她拎着大铁锹出门，特别威风，就给她拍了张照；心里又有所感，于是就写了篇赞她的文章，报社很快发表了。我拿了报纸给老太，老太一家人都很开心，我也与这家人结下了友谊。

　　

我24小时住在安置点上，非常时期，颇有点艰苦，镇上送来的盒饭我吃不惯，而村里别说饭店，连个卤菜摊都没有，所以不免有所抱怨。却不料有一天晚上，老太给我带来一大碗结结实实的豚肉，说是在女儿家烧的。这如何使得？我坚拒，老太放下就走，到堤上值班去了。大热天的，安置点只有一台冰箱，而且存放的是药品，我也不能将红烧豚肉放进去，不吃就得坏。于是我赶紧招来安置点上的其他兄弟，一起将那碗豚吃了。

　　

2020年真是不平凡的一年，我这个坐了几十年办公室的公务员开始看大门，从春天看到夏天，从看居民区的大门到看安置点的门口。我希望2021年是个好年份，春天的时候，我会重访我工作过的地方，问问老板娘的小饭店生意是否红火，看老太一家人是否重建了家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