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语||独山泛舟
李山语||独山泛舟
上月,我的学生章华邀我去逛一下,写点东西,我欣然应允,本月第一个星期天付诸了实施,目的地是独山。
独山镇地处黄梅县东南角,与安徽省宿松县毗连属丘陵地区,鸟瞰全镇,小山包新罗棋布地撒落在大地上,深秋时节,黄绿错落,像一条不规则的毛毯,龙感湖嵌在毛毯边缘,珠圆玉润,放射光芒。
我们先是去龙感湖看看。
要去的地方叫东观村,是黄梅县经度最东点,皆村有一个叫做光岭街的小街道,一边是湖北黄梅的东观村,一边是安徽宿松左坝乡的梅园村,被人们戏称为“中英街”,他们的生产生活习俗相通,而语言却是双重的。上船的地方有一个为休闲人服务的山庄,不知何故停止了营业。山庄的院墙砌成袖珍型的城垛,很容易使人发古之幽情。
我们刚到,湖叉便驶来小铁皮船,可能是预先准备好了的。一行人登上小船,便向大湖驶去。不知怎的,我果真发古之幽情,想起了我们县旧时文人中广为流传的一幅“绝对”:“一叶小舟,趟两匹浆,扯三四叶蓬,坐五六个先生,过七里湖,划八里江,到九江还有十里。”眼前的情景,真有点“绝对”中的情景,一只小铁船,趟两匹浆,有篙无蓬,坐上十名闲士,五男七女,女士们红衣红巾,像一团火,在白茫茫的水面上飘忽,格外耀眼。
小铁船驶出湖叉,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烟波浩渺,天连水接之处烟雾朦胧,葱绿的天际线上,点缀着红灰斑点,忽隐忽现,隐隐约约,我问随船的本地人老杨:“那里是什么地方?”他说:“南面是本县的刘佐乡,西面是下新镇,那些斑点是村镇的红瓦灰牆。”我“哦”了一声,又问:“九江离这里多远?”他说:“起码有几十里远。”可见“绝对”中的“过七里湖,划八里江,到九江还有十里。”与实际还真有点儿接近,只是“七里湖”不是七里宽的湖,而是湖名。
老杨指着湖东面说:“我们黄梅管辖的湖面叫感湖,对面属于安徽宿松管辖的,叫龙湖,合起来叫龙感湖。”我又“哦”了一声,因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龙感湖是龙湖和感湖的总称这件事,作为黄梅人,又活了这大把年岁,连这点事都没搞清楚,还配说研究本土文化么?
只见老杨指着湖东岸一处说:“上世纪50—60年代,那里有一个水码头,恰好是两县的交界点,业务多为客运,两边人都争着经营,不断发生矛盾,有时还打架。后来上面来人处理,我们据理力争,说码头的面是向我们,没有背向自己的道理,说得对方哑口无言,结果被我们争来了”。
说到这里,老杨笑了,因为当时是他是村里的领导。
“为了这湖面,上世纪70年代,黄梅跟宿松两县之间也发生了矛盾。”老杨接着说:“当时,我们县计划建圩,就是围湖造田,宿松人不同意,说这会给他们造成水患,向上面告状,上面出面干涉,我们只能放弃。当时我们这边连誓师大会都开了,但不敢动手,真丢面子。”
小铁船沿着湖岸缓缓而行,湖岸上稻浪轻推,树木葱茏,野花香气袭人;湖岸边的水生植物青翠欲滴,有一种叫着水葫芦的植物很茂盛,开着淡蓝色的小花,随着小船推出的浪花摇曳着,几颗漂向远处的水葫芦上,站着一只鹭鸶,也随着破浪前俯后仰,看着它努力保持平衡的样子,十分有趣。水葫芦跟家菱菜很相像,只是球状的叶柄比家菱菜叶柄的球状大了许多。这种植物繁殖力极强,听说是外来物种,算得上入侵者。我以为。
岸边的鸡头也不少,黄梅人叫它鸡巴头,其学名叫芡实,是睡莲科一年生水生草本植物,因其果实形似“鸡头”故而得名,见图2。鸡头的叶呈圆形,又大又厚,直径约1米,叶面光滑,布满尖刺,如图1。背面呈红色。径呈圆管状,跟藕带一样软而脆,中有孔,表皮上满是尖刺,剥掉表皮,内肉呈淡淡的水红色,微甜,是天然无公害绿色食品。花为紫色,蕊呈白色,见图3。鸡头是它的果实,成熟的种仁新鲜的为黄色,见图3、4,晒干后为白色,其性能补中益气,与莲子相似,常与莲子同用,为健脾益肾佳品,自古以来都把它当作永葆青春活力、防止未老先衰之良物。
实际上,是黄梅湖区最有代表性的水生植物是莲和菱,因为上世纪60年代初,为了生计,我秋冬季节常常到湖边挖藕,了解一些这方面的情况:但凡湖滩都是莲藕,一望无际,很是茂盛,真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句子是南宋诗人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一诗中,描写杭州西湖六月莲叶无际,天地壮阔的绚烂风光的,但与我们黄梅湖区的荷叶相比,我以为:也只是一般般的了。莲和菱都不用特意栽培,如莲,只要往湖滩上扔几禾带节的莲藕,不用几年便能长满整个水面;挖藕的时候留下藕节,第二年照常繁茂。菱更是茂盛,根本不用什么管理。我们黄梅叫它菱菜,称其果实为菱角,根在水底的泥里,叶在水面上,茎细长柔软,没在水里。它有两个种类,一种是红色的,人们习惯叫它家菱;一种绿色的,叫它野菱。菱的果实也是上好的食品,可生食,可熟食,还有清热解暑,除烦止渴、益气健脾的药用价值。 茎叶也可食用,不过湖边人大都用它喂猪。菱的果壳能收敛止泻,解毒消肿。可以说,它的全身都是宝。
奇怪的是,眼前的湖滩上这两样东西很少。我问老杨:“你们这里湖滩上的莲和菱很少啊?”
老杨说:“去年发大水泡的时间太长,都烂掉了,连种都断了,很可惜。往年这些东西铺满了大半个湖面。”
我也感到很惋惜,但自然灾害,有什么办法呢?
湖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网圈,就是用竹竿把渔网固定在湖水中,围上一片水域,估计这里的湖水不是很深。我以为这是网箱,老杨说不是,是一种捕鱼的“业实”,相当于地笼、渔笼,鱼进得去,出不来,渔家人隔上天把两天就来取鱼。这片湖面属水产管辖,在湖中捕鱼要向水产单位缴费。不过现在湖边人家的主要收入不是靠这个。旧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经济形态现在彻底消失了。
说到鱼,我想起了一则笑话:有人出对子上联:“湖中鲤鱼泼(跳的意思)”,秀才对曰:“凤凰绕山坡”。湖边的壮汉说:“抓起来‘厌’酒(即下酒)喝”。不同的文化意识,思考点是不同的,我忽然担心起来,我们这些人所写的东西,不知合不合编书者的口味?
小铁船悠悠的在湖边漫游,波浪轻轻地舔着船舷,暖风微微地吹着,女士们的秀发横七竖八地搭在韵韵的脸颊上,多么惬意啊!
风渐渐大了起来,波浪使劲地拍打着船舷,不停地往天上窜,贴水望去,湖面上“卷起(了)千堆雪”,这是宋代苏轼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句子,这首词是苏大学士泛舟赤壁时写的,我读它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出波浪跟雪有什么联系,此刻,亲历风起浪涌的湖面现场才豁然开朗。《岳阳楼记》中,范仲淹写洞庭湖“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的景象,不知是他的想象还是亲历亲感?
乳白色的湖水上下翻滚,我问老杨:“这水怎么会是这样?”老杨说:“风平浪静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能看得见湖底的水草兜。”可见清澈得很。记得范仲淹写洞庭湖“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长烟一空,皓月千里,……静影沉璧。”诗意很浓,但我相信,这感湖的月夜一定不比洞庭湖差。
只听老杨接着说:这湖底下原来是村镇,叫什么中新和上新镇或街什么的,因为它们的西边有下新镇。村里人在湖里撒网,经常打出旧砖旧瓦,证明这传说是真实的。
天地悠悠,岁月悠悠,沧海桑田,公元1999年《黄梅县志》上载:黄梅山脉最高峰大土坡是“随喜马拉雅山造山地质运动上升崛起的海底,距今1500至1200万年。”中新和上新二镇或街沉在湖底没有什么奇怪,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
因为风愈刮愈大,小船只好返回,在驶进湖叉时,我特别留心湖面开阔处的两艘大船,跟建造在地面上的房子无二,老杨说:这是承包水面的外省人,他们常年四季生活在船上,里面的空调冰箱卫生间等一应俱全,就连船仓外面都贴上了瓷砖。我又仔细地瞧了瞧,确实如此,这水上人家仿佛是湖底世界浮出了水面。
作者:李山语 湖北黄梅人 湖北作协会员
编 辑:唐亚红
执行主编:魏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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