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花园(一)
一切皆因一个梦而起,梦起的地方,记忆纷至沓来......
做了一个梦,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小女孩,背着母亲亲手缝制的花布书包,蹦蹦跳跳跳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上,走呀,走呀,好象怎么也走不完,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情急之中,梦醒了…
梦醒后的自己,微笑着回忆那个梦境,那分明就是童年的自己,那条窄窄长长的小路,是幼时的自己上学必经之路,从自己居住的乡镇医院里出来,下过一段斜坡,穿过一座小桥,桥下是哗哗的流水,然后走过村庄,走过窄窄弯弯的田野,一旁是稻田,一旁是清澈见底的小溪水,小桥,流水,人家…
那条路,我走了好几年,那也是我记忆开始的地方,而今晚,我忽然在梦里记起它,仿佛某一个记忆深处的东西被唤醒,那些童年最初的记忆,如此鲜活地浮现在脑海,我想起那个叫做慧的女孩,她是我童年的第一个玩伴,一起过家家,一起拍合影照,一起背着小书包走过长长窄窄的田间小路,童年如此亲密无间的关系,却在多年以后的再见里,只剩淡淡的一抹微笑,连寒暄亦是多余。
听母亲说,我出生在狮子,四五岁时来到这里,一家人随着父亲,住在小镇的医院。父亲是医生,工作很忙,经常背着药箱下乡出诊,每次出诊回来,总会带回许多好吃的乡间小吃,这对于馋嘴的我来说,无疑是值得期待与欢喜的事情。
在人家眼里,父亲是个好医生,借钱给手头不宽裕的病人,半夜出诊风雨无阻,那是经常会有的事。也正因为父亲这些品质的熏陶,他的孩子们个个都纯善宽厚,且值得得人信赖。
小学三年级时,全家从医院搬到一个叫做陈荡的村里,父亲花几百元钱买下了村里的保管屋,屋子在村头的一个高岗上,简单装修一番,门前开垦出菜地,种上各样蔬果,原本荒凉陈旧的屋子不觉就有了家的模样。
父亲在堂屋开了个小卖部,母亲做缝纫,每天来找父亲看病的,找母亲做衣服的,来小卖部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父亲和母亲辛勤地操持着这一切,却从来不要我们插手,只一心希望着我们姐妹几个能好好读书,圆其没能读书的遗憾。所以,虽从小长在农村的我,却是个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也很少有一起疯着闹着的玩伴。
除了芬,芬好象是三年级转到我们学校来的,雪白的肌肤,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知何时,也许是相同的家庭境况,不知不觉间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她是唯一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曾失去过联系的女伴,即便我们到初中就分开,但每逢假日便会相聚,窝在一起,说些女孩子之间才有的体己话。只是她上班早,结婚亦早,我给她当伴娘,看着她生下第一个女儿,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然后,当三个女儿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却出人意料地走出了家庭,我不敢说这是勇敢,但我想她活出了自己,只是想想幼时桃花似的被娇养的那个女孩,就不由心疼,或许这就是人生吧,甜着,苦着,蓦然回首间,已是唰唰小半生。
我们两个的童年,有着惊人的相似,都是家中老幺,都是被父母哥哥姐姐宠爱着,没受过一丝苦,都是单纯善良不知人世险恶,却于沧桑过后的中年里,要去接受人生的某些挑战,却也能骄傲自身,可以坦然从容地去面对。
人世匆匆,每一个经过彼此的人,遇见,又离开,有的擦肩而过,偶尔回眸,兴许能留一抹微笑,而有的挥手说再见,却从此不见。而与芬,能从幼年到少年,再到中年,一直彼此在自己的视线所及之处,聊聊琐碎与日常,相互牵挂,相互陪伴,这,未尝不是一种难得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