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回忆录推介之二十】王勤：《难忘在海外的日子之马达加斯加篇》（七）
【在场专刊】
前几期我们向读者推介的是《难忘在海外的日子之马达加斯加篇》
一、临危受命
二、“战”前调研
三、背水一战
四、初战告捷
五、遭遇女骗子
六、醉人时刻
七、无债一身轻
八、点钱的快乐与烦恼
九、希望小学
十、老赵头
十一、大树下的较量
十二、相思桥
我们向读者推介的是《难忘在海外的日子之马达加斯加篇》（七）
十三、乱中取胜
十四、化缘众生相
马达加斯加篇是整个回忆录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个华章；也是王勤先生海外生涯中最为惊心动魄、最值得纪念的一段经历......
平台推介：
在场文学平台倾情推介的《难忘在海外的日子》，是资深外交官诗人王勤的一部关于海外外交生涯的力作。王勤先生工作的43中，有20年在海外学习、生活、工作的经历。除了两年的法国留学，他把一生中最年富力强的18年奉献给了非洲人民，奉献给了祖国的外交事业。
王勤先生用清新、自然、生动的笔触，把读者带到每一个工作过的非洲国家。读者如亲见那里的河流山川，亲历那里的异域风情；用平实、诙谐、机智的语言讲述了自己在异国他乡的经历，无论是工作中的困难，还是生活中的艰苦哪怕大军压境生死存亡的时刻，他都用不慌不忙的文字娓娓道来。这是一个经历过风雨的旅者的游记，是一个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勇者的檄文，是一个心如菩萨善念永存的智者的禅语，是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明者的情思，是一个乐观主义者送给读者的心灵鸡汤，是一个爱国者的赤子之作。
这部长达14万字的回忆录，分为七个章节。
第一章 法国留学篇
第二章 阿尔及利亚篇
第三章 突尼斯篇
第四章 马达加斯加篇
第五章 加蓬篇
第六章 卢旺达篇
第七章 海外见闻篇
讲述精彩故事，记录传奇人生。资深外交官王勤先生与您共赴非洲……
回忆在海外的日子之马达加斯加篇
（七）
十三、乱中取胜
2001年12月，马国大选拉开了序幕。各党派纷纷推出自己的候选人，展开激烈的角逐。每天，大街上人头攒动，宣传车穿梭不停，候选人的头像贴满大街小巷。身着带有候选人头像T恤衫的群众，挥舞着手中的彩旗，奔走呼号。今天你在这里集会，明天他在那里演讲，竞选活动风起云涌，热闹异常。各派竞选班子四处活动，筹资金、拉赞助,为自己的竞选人呐喊助威。外资企业成了他们瞄准的目标。几位认识我的部长隔三差五地打电话给我，毫不隐讳地告诉我，他们竞选需要资金支持。一位反对派候选人大言不惭、直截了当地找我要赞助。我不想得罪他们，但也不想掏钱支持任何一派。因为，竞选毕竟是人家的内政。作为外资企业，我们不能表态支持任何一方。这是政治。你这样给他们解释的时候，他们还不理解，认为钱是无味的，更何况私下交易，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许愿竞选成功后不会忘记帮助过他们的人。
为了逃避电话追踪，我经常关掉手机。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他们还是能想尽办法通过别的渠道找到你。不少中资企业的老板都被他们吓得溜回国内，躲起来了。想想过去困难时找他们帮忙，他们也还是有求必应的，万一他们大选胜利，将来如何面对。事情比较棘手，不理不行，但也不能陷进去。能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出力又很隐蔽的办法呢。当时，我们的糖销售不畅，眼看就要涨库。不少客户拿着政府开出的免税证明，要求购买临时免税糖，都被我们拒绝了。
一天，一个很熟的客户又带着这样的证明来见我。当他展开自己的文件放在我面前时，一个想法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何不利用临时免税糖来支持他们一下呢。这样既顺理成章，表现我们的诚意，又能促进我们的销售，减轻涨库的压力，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想到此，我联系了一家实力很强的公司作中介，开始行动起来。这样做的唯一风险就是怕事后，税务局不认帐，还征你的税。为此，我们要求税务局书面承诺，不再征税。这一次，我们歪打正着，不到两个月，一下子销出去6000多吨糖。既表示了我们的诚意，又解决了我们的涨库问题。而且，还掀起一股销售热。
随着竞选活动的深入发展，执政、在野之间的较量进入了白热化。政府部门已不能正常办公。免税区企业由于工人频繁集会，无人上班，基本处于停工状态。罢工浪潮开始席卷厂矿企业和学校。没多久，更出现了两个政府同时并存的局面。
首都和外地到处是路障，不时传来某某桥梁被炸的消息，公路交通几乎全部中断，飞机航班时有时无。交通中断带来的严重后果是：市场物资的短缺，物价的飞涨。市民和外国侨民开始抢购食品、饮料和各种生活必需品。各单位都在想尽办法储存油料。全国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和恐慌之中。不少外国使馆开始撤离家属。外资企业纷纷关门歇业，遣散工人，做撤离准备。我们中资企业大部分处于停工状态，有的已经开始撤离。形势一天天恶化，大家都在做最坏的打算。
眼看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就要到了。往年到这个时候，我都会下去和专家们一块过节，但今年这样的形势却让我忧心忡忡，无法痛下决心。一是没有飞机，二是局势这么乱，首都办事处也要有人看守，万一被抢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我只好起草了这样一份传真，祈求大家的谅解，我在信中说：
赵总并全体专家：
同志们，新年好！
在这金蛇狂舞辞旧岁，骏马奔腾迎新春的喜庆时刻，让我在千里之遥的首都，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万事如意！也祝愿我们糖联象一匹奔驰的骏马在零点钟声响彻天涯的时刻驮去一个难忘的岁月，迎来一个充满生机的春天！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我们披星戴月、团结奋斗、努力工作、辛勤耕耘。确实换来了一个硕果累累的秋天，也得到了两家公司的褒奖。我们收到的贺电可以左证，字里行间不乏赞誉之词，但也寄予更大的厚望。蛇年已成过去，马年即将成为我们新的起点。我们不应忘记过去，更要展望未来。正可谓：
春风得意马蹄疾
宏图大展自不息
群芳争艳千帆度
笑到最后才入戏
春节是中国人阖家团聚的日子，我们舍小家为大家在马岛相聚实在是我们大家的缘分。我本应在这个时刻同专家们同庆佳节，共度良宵。但，怎奈近期首都日子并不太平。罢工、游行此起彼伏。打家劫舍时有发生，交通运输陷于瘫痪，事态还在进一步恶化，外企安全已受到严重威胁。在分身乏术的情况下，我只好作出了坚守代表处的选择。敬请大家的理解和原谅。我坚信，在赵总、邹副总亲自指挥、导演下，在各部门的鼎力配合下，我们的春节联欢晚会一定能举办成功。大家一定能过一个快乐祥和、令人难忘的春节。我人虽在首都，心和你们在一起。祝好运始终伴随你们！
据说，赵总在联欢会前宣读了我的新年贺词，赢得了一片掌声。掌声代表了大家对我的理解和支持，掌声也拂去了我心头的隐忧。
春节过后，日子在焦灼不安中度过。一天，回国看病的妻子突然打来一个越洋电话，啜泣着说，她拍片子发现后脑出现一个米粒大的血管瘤，可能要手术，而且很危险。她很怕，心里没底，让我尽快赶回去。回去这边怎么办？不回去，妻子万一有个不测，我就更对不起她了。这么多年，为了我，她已牺牲了很多。我不能让她再受任何的委屈了。在陷入进退两难之即，我只好请示国内。公司领导听说了情况后，非常关切，急令我马上回国。
回到家后，发现妻子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因睡眠不足眼圈有点发黑。情绪十分低落。事不迟疑，在京匆匆向公司领导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后，就带妻子回老家看病去了。
令人惊喜的是，经各种仪器检查，排除了长瘤的诊断，不过是血管拐弯的地方因拍照机器太老，给人造成的错觉是个结块，其实管壁非常光滑，什么都没有。完全是误疹和一场虚惊。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妻子如释重负，饱餐一顿，当天晚上睡了个好觉，据说是一觉到天明，连夜都没起，也没做梦。
排除了怀疑，我心情自然好了许多。又开始牵挂马岛的形势。消息来源有限，我们的广播和电视很少报道那里的情况。所以，每天只能从电脑上得到只言片语的信息。马国的形势更加恶化，双方已由政治对峙转为军事对峙，外省已开始发生小规模军事冲突。不断传来的坏消息搅得我们寝食难安，诸事无心，恹恹欲病。看看妻子的病已无大碍，我们决定连同公司的另外两人一起尽快返回马达加斯加。
我们一行四人经过北京首都机场边防检查站时，安检人员反复审查我们的护照，半天不放行。我们感到困惑不解。这时，一名边防检查人员笑着问我们：“马岛这么乱，中国人都是往回走，跑都来不及，你们怎么还往那个乱地方扎呀？”“我们公司在那边有企业，40多名专家还坚守在那里，作为头头，我们必须赶回去。”我们回答说。“好样的，祝你们一路平安！”警察们听了我们的解释都向我们投来赞许的目光并立即放行。
一路风尘，我们又回到了动乱中的岛国。一下飞机，就感到气氛相当紧张。从机场到驻地我们经过了五、六道关卡。层层阻拦，层层盘查。除荷枪实弹的军警外，还有不少民间自发的检查站跟着掺和。假么假事地要这要那，你还不敢发火，有气也得往肚子里咽。就是那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形势越来越乱，整个一个灰堆吹喇叭—乌烟瘴气。我们28个集装箱的货物被困在港口提不出来，也运不出去。连提货手续都找不着人办理。化肥、农药供应商因惧怕承担物价上涨和运输带来的风险纷纷要求解除合同，拒绝供货。马国唯一的一家石灰厂因无燃油已全面停产。政局动荡衍生出的各种困难给我设备检修和甘蔗田间管理工作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按时开榨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面对如此严重的形势，大家没有怨天尤人，坐以待毙，而是根据国内的指示，群策群力，出主意，想办法，力争早日走出困境，保证榨季的正常生产。
首先，在海关提货手续上我们下了很大的工夫。海关签字人每周只有一两次到单位看看，处理一些特急文件，平时根本不上班。给我们签文件的督察叫乔治，这时也很难觅到他的踪影，手机也打不通。没办法，我只好每隔半小时拨一次，碰运气。一天中午，手机竟然打通了。尽管伙房用的煤气十分紧张，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邀他过来吃饭。他不敢来，怕人打劫。我就派人去接他，而且吃饭时间放在白天。为保证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找到人，饭后，我还派人跟他一块回家，熟悉住址。第二天又特意到他家去作客，加深感情，提高签字的速度。他喜欢中国的白酒，我就送他茅台，他喜欢中国烟，我就送他“双喜”’，他喜欢我们餐桌的转台我就将我们用的转台先送给他用。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把海关提货文件的事搞定了。
接下来的第二道难关就是如何将文件送到港口。首都到港口几百公里，飞机停飞，道路不通。怎么才能把文件尽快送过去呢？经过商量，我们决定派商务经理武昌浩和司机查理结伴同行。一路上，有车坐车，没车步行也要想办法把文件送到港口。为此，武昌浩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曾三次穿越通往港口的封锁线，送达文件。港口那边阴雨连绵，泥石流封路，只能步行，每次到达目的地时都是泥人一般。
运输上，陆运不行就改海运。没有直达船就用接力的办法多倒几次。供应上，东家不行，找西家。大难之时，只要能赚钱，总有不怕死的。经过大量的说服工作，谈判工作，我们总算把急需的货源落实了下来。但要把这些物资安全运抵工厂又要动一番脑筋了。石灰我们是费劲周折，在马人家的一个小作坊找到的，通过海路用小帆船一船一船运过去的。
木市是个没有港口的城市，集装箱用大船运到后，要改用拖船分批利用涨潮时机才能靠岸。再用人工掏箱将货卸出，风险和难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我们在抢运集装箱的过程中曾发生过惊险的一幕：海上风大浪急，因牵引船动力有限，一艘载有我们汽车的驳船与拖轮脱离。驳船随风飘荡，无法阻挡，任它在海上自由漂泊。这时传来一条骇人的消息：驳船上一集装箱因船体激烈晃动而坠入海底。为弄清真相，我叫总经理带人连夜赶赴现场，查找驳船。驳船经过一夜的旅行终于在离木市5公里一个新建的旅游度假村的海滩上搁浅了。万幸的是，掉进海里的集装箱不是我们的。为稳住驳船，尽快卸下我们的汽车，我们从驻地运来各种工具，利用海水退潮间隙，用沙袋和木版搭起一座浮桥，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艰难地将两辆汽车安全卸到陆地。否则，一辆价值3.6万美元的吉普车，和一辆价值2万美元的皮卡车就会葬身海底。
自5月下旬开始，首都燃油供应出现更加紧张局面。加油站全部断油。公共交通几乎全部中断，街上车辆已极为稀少。为安抚民心，新政府派军队到马人家、木市等地强行调运燃油。木市局势骤然紧张起来。而此时，正值雨季结束后，我甘蔗地开始灌水用油高峰期和开榨前夕。如果没有油，我们将前功尽弃，一事无成。为此，我们根据当时情况，作出果断决定：充分利用新、旧政府官员间的矛盾，和我原有的老关系，抢运供货合同内的柴油。我们在当地专员、三军司令、和石油公司的协助下，分组看押油车，在荷枪实弹的新政府军的严密监视下，在市民纠察队的层层盘查下，越过7道路障和封锁线，经过3个昼夜的艰苦奋战，共抢运柴油220立方米。
有了这些柴油垫底，加上原有储备，我们至少可以按时开榨，并能坚持两三个月的正常生产。谁知，正当我们为到手的燃油窃喜之际，新政府却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派出3名部长到木市。采用劝说、威逼和恐吓等手段，企图征调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运回的储存油料。一部长威胁说，如果不给油，我们将使用我们认为合适的方式解决。一时间，公司上空，阴云密布，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办公楼前的道路被政府军和油车封死。为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我一方面，在公司的各主要路口设置路障，加强安全防卫，另一方面请示国内和使馆，寻找各种理由同其周旋、谈判。最终，我以有尝转让50方柴油的较小代价与新政府达成协议。同时，也得到新政府对我日后用油一定给予优先支持的许诺。这样，一场危机才得以化解。按时开榨也没有受到影响。事后我们从一客户口中得知，他们所说的适当的方式就是：如我们当时不同意，他们将限令总经理48小时离境。幸亏我们作了点让步，否则，局面会很尴尬。
“群力谁可御，齐心石可穿。”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的汗水没有白流。这个榨季从6月8日开始至10月31日为止，只用了146天，比前一年少用50天。光人工费就能节约十多万美元，还不算各种机械设备的磨损和物料消耗。锅炉燃油除启炉燃烧了2.6立方米外，直至榨季结束滴油未燃。锅炉前年烧油500方，去年50方。今年创了历史最低燃油记录。往年蔗渣不够烧，还要购买木材补充。今年不仅没用木材，而且蔗渣还有余富。往年三台锅炉还嫌少，曾计划增加一台新锅炉，现在是两用一备，气压气温稳，产气足，彻底打消了再上一台锅炉的念头。据初步统计，可节约资金120万美元。另外，我们还成功地解决了一直严重困扰企业安全生产的砍蔗工罢工、蔗地火灾问题。这在以往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的。
榨季结束，我们在公司多功能厅举行总结表彰大会，为获奖的马国干部、职工颁发奖金，宣读他们的业绩。我在大会上作了总结报告。表彰大会邀请了当地党、政、军、宪各界人士参加，请来当地最有名气的乐队进行民俗表演，中马两国干部、职工开怀畅饮，尽情欢唱，在乐队的伴奏下，跳起欢快的马国民间舞蹈、柔情的中国民族舞、刚劲的国标舞。多功能厅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一年，我们抓住马国政局动荡后市场物资短缺的有利时机，在扩大销量的同时，始终保持较高的销售价格。白糖和酒精价格都高于往年。仅价格因素，就比去年多收260多万美元。甘蔗、白糖、酒精产量，预测利润、汇回国内资金等全面完成和超额完成国内下达的各项指标。索科马公司是唯一一家在动乱中坚持下来并取得骄人业绩的中资企业，被大使称之为“在马国中资企业的一个亮点。”
十四、化缘众生相
来马岛后给我印象最深的事情莫过于随处可见的“叫花子”。这在发展中国家是个司空见惯的群体。应该不足为怪。但马国的“叫花子”自有其特点，有点与众不同。除了沿街乞讨的人群外，还有一支打着政府招牌的“化缘”队伍。这两支队伍汇集到一起给外企造成的压力和负担是常人难以想象得到的。当然，对于普通的“叫花子”好办，愿给就给点，不给，顶多翻个不满的白眼或在心里骂两句你也听不见的话拉倒。但正规的“化缘”团就不那么好对付了。他们大多是你的上司单位或与企业生产活动密切相关的单位，哪个向你伸手，你都得掂量掂量不给的后果。但谁来都给，企业也确实难以承受。
（马达加斯加特有的环尾狐猴）
记得，有一年，我们的一辆油罐车翻到沟里起火，正好让我赶上。我一面组织人力救火，一面跑到城里的宪兵队求援。宪兵司令听了我的报告后不是马上组织队伍前去救援，而是向我哭穷。说什么他们没有交通工具，再紧急的情况，他们也无法马上赶到现场，要是我们早援助他们一辆车，遇到这种情况就好办了。我说我们也很困难，企业还在恢复阶段，暂时拿不出钱支援你们，请你们谅解。宪兵司令不一不饶地说，听说你们进了一批自行车，没有汽车给我们，给几辆自行车也行啊。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们骑车去就快了。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自行车，他说你们自行车进来时，我们查验过，你们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结果，还是我们出车接送他们好歹才算把事故处理完。
政府化缘的方式往往是以出版刊物、组织舞会、节日聚餐、项目开、竣工典礼等要求企业赞助。发广告、买门票、捐钱捐物都行。地方官员化缘的方式更加灵活多样。有时要几升柴油，有时让你出辆车帮助平平场地。这个管你要个汽车配件，那个管你借辆车用两天。儿童们也不甘寂寞，拿把铲子或铁锹在马路上铲土填坑，然后向过往车辆要养护费。这其中也不时闪现骗子的身影。我就遇到过两回。一天，一个西装革履，干部模样的人跑到办事处，称自己是国家税务总局的稽查，叫布朗。刚刚在马路上轧伤一个四岁的女孩，他倾起所有进行补偿，家长和行人还不放他走，非要他再陪200万医疗费。他单位在城里，兜里空空如也，让我行好救急。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下午就来还钱。我问他要名片，他二话没说，立马留下了姓名、地址和电话。看他道貌岸然的样子，法语说得也挺好，又是国家税务局的干部，能帮他一把，交个朋友，将来说不上能用的着呢。就拿出20万并叫他打了个欠条。他千恩万谢地拿起钱就走。他前脚刚走，我就多了个心眼，按他留下的地址拨了个电话。谁知，电话那边说我们这里是住家，不是什么税务总局。也没有什么布朗先生。我放下电话，拔脚追出去，可那个兔崽子早溜得不见踪影。
还有，我每次到城里上班，在一条马路的拐弯处都能看到一个衣衫蓝缕的瘦男人跪在那儿，向车里的人要钱。远远望去，他跪立的形象，凝神端肃，任日影游走，清风絮耳，却自岿然不动，酷似老僧入定。我一直以为他是残疾人。直到有一天，我又路过那里，正赶上雷声过后雨点如注，行人或撑开雨伞，或找地儿避雨。但见那个每日跪在那里的“老僧”噌地站起来，箭步如飞地离开了他那每日打坐的宝地，匆匆“下岗”了。再定睛细看，他不缺胳膊，不缺腿，分明是个肢体健全的人。我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混在残疾人队伍里的骗子！”
跟企业的同行们交流得知，大家遇到的情况大同小异。为避免上当受骗，大家也都想出一些对付的办法。那就是能推则推，实在推不掉的就尽量少给。给钱一定要对方出示证明、证件，要发票，给支票最保险。我们同行也有受骗上当的时候。某单位花钱买了几张宴会入场卷。日子到了，穿上盛装按照请柬上面标明的地址去了，到那儿一看，哪有什么宴会，完全是个骗局。每次听到这样的故事我都暗暗庆幸，因为，我从来没有出席过这样的聚会，从而，也幸免了受骗后的刺激。
王勤，男，1951年生于黑龙江省北安市，现居北京。退休前曾长驻国外使馆工作，历任秘书、参赞等职。有《难忘在海外的日子》、《并蒂莲》等专著。《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赋学会》会员，《现代文学》杂志副主编、《国际援助》杂志编委。《白天鹅诗刊》杂志社名誉社长、《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理事、北京分会主席，《北京暹华文化研究院》名誉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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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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