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〇六】裤腰带易紧难松
小说《缘为兵》【四〇六】裤腰带易紧难松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有个应征入伍的同学,两只手托着被服来到了大屋子里,脸上荡漾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儿,高兴地嘴岔子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子那儿了。他搁下被服就开始扒身上穿着的那身儿行头,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个精光。他穿的挺简单,空心儿穿着棉袄棉裤,里边儿连背心儿裤衩儿都没有……看得出来,他的家境特别贫寒。
一个似乎跟他挺熟悉的同学走到了他的跟前儿,伸手扒拉了一下儿他卡巴裆那儿的那个因为突然受凉,变小变短连阴囊都抽抽儿成一团儿的童蛋子儿。他故意把那玩意儿往前挺了挺,说了句:“没见过?体检那天不都这样儿嘛!咱这玩意儿那天连女的都见过了,还怕什么?来,小爷儿今儿高兴,爱玩儿就赏你再扒拉几下儿。”
这可真是,有句话叫盼什么,没什么,怕什么,来什么。当他什么都不怕的时候儿,你拿他的什么玩意儿找乐子,他都不在乎。对这样儿的人谁拿他都没辙!他让他的同学再扒拉几下儿,他那个同学不扒拉了。别人不扒拉,他就自己个儿扒拉。他跟喝了蜜似的,仰起脸儿来,大声儿地吸着气、呼着气,扒拉着自己个儿的生殖器……他兴奋的那个样子,就像范进中举,有点儿要疯。
他自己个儿扒拉了几下儿,自嘲地低下头儿,看了看卡巴裆那儿,伸手拿起一个大裤衩子就开始穿衣裳。他把刚领的新军装能穿上的都穿上了——新裤衩儿、新衬衣、新衬裤儿、新绒衣、新绒裤、新棉袄、新棉裤、新罩衣、新罩裤、新袜子、新毛窝、新栽绒帽子……
他两只手搂着上半身儿穿着的肥大的衬衣、绒衣、棉袄、罩衣,让扒拉他蛋的那个同学帮他系上裤衩儿上的带儿。裤衩儿上穿着一根儿用布条儿缝的带儿,那个同学帮他系上裤衩儿,又同样儿帮他系上了衬裤和绒裤上的带儿。然后,打军挎里拿出裤腰带,帮他系棉裤和罩裤。
到了这个程序,他们俩碰上了麻烦。那个同学看着棉裤琢磨了半天,怎么也没弄明白棉裤和罩裤是怎么个关联关系。又有一个同学也过去帮着他弄,还是没弄明白。一条棉裤、一条罩裤、一条裤腰带,竟然难住了三名准军人。
这时候儿,接兵的解放军进来了。两名解放军看着他们仨,哈哈哈的笑了一阵子,然后,帮着他们系棉裤和罩裤。原来,那棉裤裤腰上有裤鼻儿,罩裤裤腰上的裤绊儿下边儿还有个眼儿,得先把棉裤裤腰上的裤鼻儿从罩裤裤绊儿下边儿的眼儿里穿过来,再用裤腰带把裤绊儿和裤鼻儿串在一起,再系紧了裤腰带才行。
部队发的裤腰带,带扣儿上下两个边儿,各有一个同样的斜槽儿,斜槽儿里有一个带竖纹儿的圆轴儿。只要把裤腰带穿进带扣儿,裤腰带就自然而然的越勒越紧,不会开。
那两个同学,照着解放军教的,给他系上了棉裤。他说“有点儿松”,还吸了一口气,瘪着肚子让那两个同学瞧。他的那两个同学就使劲儿一拽,他又喊:“哎哟哎哟,紧了紧了紧了,你们这是要谋财害命啊!”紧了就紧了吧,接兵的解放军就教会了那两个同学怎么勒紧裤腰带,没教给他们怎么解开裤腰带。他们抬头儿再找解放军,那两名解放军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在那儿勒得难受,有的同学说他:“想烧包儿回家烧去。”也有的同学说:“你这是搁不住隔夜的屁。”他说:“长这么大,我就没穿过新衣裳。我这是试试新,要不是当兵了,恐怕我这辈子,也就是穿空心儿棉袄的命啦!”他说的也是,那个年月,就是过年的时候儿,又有几个孩子能穿上里外三新的衣裳哪?
这时候儿,有一个同学带头儿喊了一遍——“过新年,放鞭炮,穿新衣,戴新帽,傻小子,哈哈笑,噼里啪啦吓一跳……”大家伙儿也起着哄的又一块儿跟着喊了一遍。他也不急不恼,敞胸露怀地拍着胸脯儿说:“哥们儿我就傻小子过年啦,怎么着吧?!”
武装部的干部走过来,大声儿地说:“别在这儿瞎起哄,谁再起哄谁给我把被服搁这儿,拍屁股走人。”屋子里登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了。武装部的干部走了,又有一个同学,把两只手在嘴边儿上拢成个喇叭筒,小声儿地喊:“给他一小哄哦——”同学们把一个二拇手指头挡在嘴唇前边儿,装腔作势地笑着:“嘘——哈哈——哈哈!”
两名解放军,又从隔壁屋子里回来了,各自抱了一抱装被服用的空草包和空麻袋。然后,把那些空袋子撕开,铺到地上,让一些同学把被服放在上边儿。
那个穿着新军装的同学跟接兵的解放军说:“解放军叔叔,救命啊!裤腰带解不开啦,勒死我了。”一名解放军捏住带扣儿,把人造革的腰带往外稍微一拽,用手指捏住上下斜槽儿里圆轴儿的轴头儿,不让它再滚回去,一松裤腰带,裤腰带自己个儿就轻松的解开了。另一名解放军站在乒乓球台子的跟前儿,手放在陆军璞领的那一摞被服上,说了一句让我们莫名其妙的话:“贼屎拉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