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榜作家:周国元◆灵异故事一束(小小说)‖主编仝仲堡
⿻◎作家周国元作品精选◎⿻
⿻灵异故事一束
作者/周国元(山东东营) 主编/仝仲堡(山西)
庚子(2020)年夏,笔者客居胶东龙口,常骑电车遍访诸叟搜奇,虽为民间传说,且荒诞离奇,但含意隽永,耐人回味。笔者曾品读蒲松龄《聊斋志异》,现东施效颦,秃笔拙舌,访其笔法以记之。
狐 仙 村
清乾隆年间,胶东某地峪夼村,有一姓周名仁者,父早亡,母李氏,年愈六旬,周仁年已近而立,因家贫未娶,唯母子相依为命。仁事母至孝,常待母左右以尊母趋使。母曾因冬日吸水不慎堕冰窟经时,得冷疾,至严冬常瑟缩畏寒。仁常思得一狐皮,为母制衣,以尽其孝。然囊中羞,终未如愿。仁有薄田两亩,田事毕后常入山砍柴,一为烧炕暖母体,二为售 卖持家计。
一冬日,仁又入山采薪,忽闻乱树丛中有咻咻惨鸣之声,趋视之,乃一赤狐奄奄待毙。细察之,狐后足中猎者设伏铁夹,夹有短绳,知中圈套后又逃匿也。喜极,罢薪担狐而归。面陈母亲,欲为制裘。母斥曰:“子名曰仁,而何其不仁矣!狐亦是一生命也,为暖我体寒而伤一性命,天理不容也,速医之放归。”仁尊母命,施以刀创药,饲以汤饼,备加呵护,待其康复,裹布袝担之以放归深山。狐既归,视仁久不忍离,良久乃直立做作揖状而遁。
又数载,仁母病疾愈甚,已卧榻不复出户。加兵荒与苛捐,家亦困,仁终不能娶。一日,仁严冬入山伐薪,天寒地冻,茫茫一人。忽彤云密布,大雪如席,急担薪以归。至山口,见一妇人,观之风姿绰约、容华绝代、乃惊世丽姝也。其斜背布囊拦路,央携之归以奉箕箒。
仁警询之,自言乃朱门逃妾,不愿与长房当驴马而另辟生路。仁言我母卧病、己又无一技之长,自身尚不继口,焉能再加一张嘴,坚辞欲走。妇穷追不舍,自言居朱门数年,身有钗钿。衣食不必为虞。遂接杖为之负薪,飘忽如仙,密集飞雪不近其身,仁大异之。归家具以情告母,母担心朱门追讼,面质妇。妇言勿防曰:“朱门逃妾多矣,几见追讼者?”母喜。遂纳媳。
仁家居村外,遥望南山,宅有四间正房,一廂房作厨,一小院有大门掩户而已。妇入后即与母各居两间,母居热炕屋,仁迁冷柴房。妇燃松为烛,穿堂入户,扫地铺草,权以为塌。至夜,遂相交颈。妇体滑白似脂,吐气如兰,既狎,血浸裀褥,处子也。细审,唯腿处有一凹痕,瘢迹显然。细诘其因,妇曰:“实相告,我乃南山红狐也,修炼己逾千年,偶外访闺蜜,小酌返穴时误遭凶人设伏铁夹所伤,数年前所救伤狐者即妾也。世间有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蒙垢自荐,君如以异类见憎,即立别而永不复唔也。千载修身与汝凡夫一宵之欢,前业已废,已报救命之恩足表妾诚耳。” 仁素豪胆,听其来龙去脉即亦不惧,遂复缠绵,尽欢而罢。
妇谙推拿之术,且悉采草煎药之艺,询姑伤因,即为之推拿按摩。入山采药,片刻即返,煎之内服外敷,顿觉热气冲体,经脉舒动,霍然而起,凡三副,行走如初,沉疴顿消,逐惊媳为天人。
消息一出,村人皆诣门围观。亦有腿疾腰弯、三焦不舒者求其按摩治疗,女有求必应,纤手按之,无不愈者。授其酬金,初不取,后取微利,由是声名大噪。
越半岁,妇变钗钿置产,原地起华舍一座,室内设置世罕其匹,床塌裀褥天衣无缝,刺绣皆龙飞凤舞。鸳鸯和鸣。仁亦罢薪,唯植竹弄花侍奉高堂而已,婢仆数人,俨然大家矣!
一日,见一蓄短须着华裘者诣门,曲伤臂求医,而双眸则紧盯妇,妇视之良久,口虽不言,心中已知其来意非善。暗藏利锥,即为把腕按摩之。短须人忽控妇双手,露狰狞,欲劫之以归。妇俯首齿咬乃脱,以锥刺其股,乃仓皇遁去。
妇告仁曰: “此西山恶豺,吾与其夙怨久矣!其去,必复来为殃。近觉腹中微动,意必君之血脉,不如及早另卜佳居,免至祸患也。”次日有人诣其舍,则人去屋空,不知所踪。唯华第空置,经岁不见其返。仁近族欲迁至其舍,只觉寒气逼人,阴森可怖,复退。
光阴荏苒,又四十余载,时至中秋,皓月当空,峪夼人于村头把酒赏月,忽见仁祖莹中灯火耀目,隐隐有悲切声,皆异之,趋之欲观,恍惚不得近。至晨曦,灯熄。趋观之,见新土俨然,一冢新立,旁一小碑,上书仁母一百零六岁寿终正寝墓。乃悟狐仙及仁归乡葬母矣!又数月,有掘墓人疑其墓穴陪葬必厚,欲发之取其财,刚挖之,即倒地立毙!由是无人轻睨之!
仁母殡日,凡周年晚间,墓周侧灯火辉煌,香灰燎绕,村人疑仁为其母周年祭拜。历岁如此,晴阴皆然,只可远视而不可近观矣!
又数十年,一乌发童颜者携两总角童共控一卫诣峪夼村,遍问数人境况,答曰皆已作古。又询来人为谁,答曰:“我周仁也!己登仙籍。所询诸人,皆比吾小,何以早谢世也?”遂骑驴慨叹而去,自此不复见。后人由是把峪夼村易名狐仙村。笔者曰: “有狐妇如此,虽帝王不易也!”
神 卜
邑有张生者,初娶,与妻郑氏恩爱甚篤,半年,别燕尔之妻外出业贾,折本,凡三年未归。妻郑氏独居。有传言张生已亡,劝女易嫁,女言言妄不足信。即实,家有小余,又有十指,生计虽艰,亦可维持,今生亦为夫守节耳 。
时至九月初九,邑乡俗赶庙会,人流如潮,女随乡邻亦临市井,以遣心中郁闷焉。见闹市有卜者,自言知人祸福。女自忖,卜一下夫在外是否吉祥,几时能归?卜者观其面容,问所卜何事?女以实告。卜者让其于集市中随意买一物什,即知分晓。妇趋市见一卖醋者,心想醋即趣,取其吉祥,逐购一罐而趋卜者。卜者曰:“贵婿归期不远矣。” 妇问何以知之?又曰:“醋者左为酉、右为昔,昔拆开为廿一日,岂不是廿一日酉时即归也。” 妇将信将疑,卜者曰:“且未付吾酬金,等贵婿归时再赏,如不验,我付汝双倍金。” 妇喜而归。
至九月二十一日酉时,妇早备美酒佳肴,以待夫归,是时,夫张生裹鲜衣锦囊而归。生固多疑,窃以为吾在外三载,妻青春年少,岂无外心乎?乃蹑行趋门偷窥,只见妻郑氏佳肴备陈,杯两只,口中念念有词:“酉时至也,人奈何未至?”似侯人耳。生大疑,闯入曰:“酉时至矣,尔侍何人,莫非野夫乎?”妇喜极而泣,继视夫疑其有私,乃具陈其详。生质疑,世上哪有如此神卜,待我去面询之,如真,则汝为贞女,如虚,我退,成汝与野夫美事耳。”不容妻辩,转身去也。
生途中思,既问卜,则备薄礼也。思之,苹果者果也,遂购鲜果数枚,以方巾裹之而往,又恐鲜果滚落乃系死扣也。至卜者宅,卜者观生面容,已知来意。生献鲜果,又吝其巾,一时不得解,乃口解其扣献果后再欲陈其详。卜者曰:“无须问也,汝妻乃贞妇也。请速归,因汝疑其有私,己愤而悬梁也!”生问何以知之?卜曰:“汝口含巾,上口下巾者,乃吊也,如不急转,则汝妇毙命耳!”
生急归,果见女已悬梁,足己悬空,立马蹬椅以刀断绳,女始得活。生长跪涕泣并乞罪,女终化干戈为玉㡍,遂相嬿好!笔者惊叹其卜曰“真神人也!”
山 蝎
胶地某山,产山蝎。邑人吴氏常率子捕蝎,蝎为驱寒湿良药,且食之大补。捕售数年,家称小有。
一冬日,吴氏父子又背瓦罐、铁夹入山捉蝎,并自带锅饼,米汤,计天黑回。山中冬草萎枯,乱石遍布。父子撬石寻蝎,不计大小,得而捉之。至午,瓦罐中已渐满也。
腹中饥,乃寻朝阳巨石休憩,并食饼饮汤,以蓄体力再战。
忽一苍髯老者,自山石后转出曰:“汝二人常年捕蝎,只恐此山蝎类绝也?”吴父子怪其多事,回曰:“蝎乃自然所生之物,与汝何干?”老者曰:“此山中精灵,有之山秀,无之山秃!”又视吴父子所食锅饼,曰:“能否折半以赠,以尝甘美?”吴父子固不吝,乃折半奉赠,再视之,飘忽己杳。
父子果腹,又捕。见一磨盘般巨石,周处穴空甚多,意必蝎巨巢耳。父子携力撬翻巨石,果乃巨穴,蝎子蝎孙,数以千计。喜不自胜,乃尽收瓦罐中。忽蝎群佛腾,中露巨蝎,视之,体如巨猫,一毒尾夹锅饼高举,嘶嘶有声,双眸似剑,两巨爪似两把镰刀,张牙舞爪,似拼命状。吴父子大怖,仓皇而逃。方悟乞饼者乃蝎神也,自此终不复捕!笔者曰:“多亏馈一锅饼,不然,吴父子小命休矣!”
灵 龟
某地,有一村外水湾,深不见底。岁逢大旱,湾中有一巨龟浮出,旋即爬至湾沿。因呈腥之,遭群犬围而攻之。为一犬主所获。至家衡之,约百钧余。获者绳缚其足,奇货可居,贱值不售也。
村人王兴,善人也,出贵值得之,复放湾中。村人皆以为痴。兴曰“此物几百年也,是为灵物,应惜之耳!”
又数日,暴雨忽至,凡三日不绝,水湾暴满。天霁,有两童稚戏水,一为王兴子,一为获龟者子。皆溺水,王兴子飘浮水面,似午睡状。而获龟者子已沉毙。村人始悟的获龟者得报应,救龟者得庇荫耳。笔者曰“善恶两重天也!”
【作者简介】周国元 中共党员,山东东营人。市级优秀教师,东营市作协会员,县级首届模范老人,镇教育系统“关心下一代委员会”常务主任。曾受聘编纂《乡志》《村志》《镇教育文化志》。热爱文学和历史,陆续在省、市、县多家纸刊及二十余家文学平台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影视文学剧本、故事、随笔及报告文学若干篇,约八十余万字,并有多篇获奖。兼对各大网络平台文学作品进行点评。曾出版十七万字个人文学作品集一本,现为陕西《作家前线》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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