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90后诗人作品展（10）山坡羊（十首）
绍兴90后诗人作品展（10）
远方常常望着远方（十首）
山坡羊
小溪之花
它是一朵溪涧里美丽开放的花
谁的弟弟脱掉鞋子
光着肉脚在溪流里和它一样
喝到山泉沐浴着阳光
什么是它的种子深情的源头
是戎马的遗兵手里未响的希望
是辍学的书生笔下哀嚎的前程
深埋的种子的样貌当与其花无异
红尘染人病
它低矮失闻而美丽孤芳
日夜洗涤着灵魂不问车尘马足
小溪恨不能把爱人种进心里
它即使低矮失闻
美丽孤芳我是知道的
小溪亲过翻山的足
花儿吻过越岭的蹄
一丝一丝的花朵该多么让人释重
过路的行人背负着梦幻还是骂名
走在上任与贬谪的途中
阳光依旧美
溪水未曾辜负春色
你也恰巧盛开其间
抱獒的少女
国道下远去一个跳舞的少女
那是一九九六年乌伤江畔的夏天
她曾深情怀抱一只褐色獒犬
用小手轻轻捋摸着绒软的犬毛
在故乡湿漉的风雨里诉说衷肠
少女抱着她那至爱的宠物
坐在爸爸的摩托店铺那高高的柜台上
时而娇羞的脸上透露着童真的幸福
白色的裙沿飘动着倔強的情愫
她怀里的那只哭泣的小藏獒
一如痛哭的情人在她怀里摩挲
一如忧郁的病人在她心中颠簸
他们不曾去告诉对方彼此的爱意
这是令人一旦回忆即是悔痛的
情人不解她因何落下了泪水
也耻于追究何事令她所生了那般绝望
正如她不清楚幼獒的无端死去
也猜不透往事竟会在哪个梦中无端醒来
跳舞的少女在抱獒的故事中远去时
一并远去的还有那个名叫国道下的村子
卖 书
我一次一次壮起胆子
想要把所有的藏书出售
一本一本挑过去
我怯弱了
那是当时买它们时的爱
直到如今
依然无法割舍
在心前震颤
往往觉得哪本书或许不再需要
拿到案头预备着出卖
就在某个台灯微暗的夜晚
再一次翻开它
我最终怯弱
我曾之所以选择我购买的每一本书
正是因为我曾决心它们陪伴我度过这一生
从前如此
时隔多年、那种爱
当我再一次翻开它们
我可以知道
那爱、依然如此之深
假意攀谈
我想这样一个风清日朗的天气
应该会有人来约我吧
直到我睡完午觉
我知道
这一天又将过去了
假如有人晚上来约我
他一定是不假思意
除非他的酒量在我之上
但是这样一个风清月朗
万里繁星的夜晚
我不可能答应任何人喝酒
要是我在街灯迷幻的树下
等来一个过往施舍的人
我不会递一瓶酒给他
或者为他点一支烟
我只会问
你白天干什么去了
天亮向西
六月，往西行
去看看姐妹的哭声
夏天的魅力
醉湿在西边的摇篮里
你倚着高山的温暖
一起，往西行
去看看炙日高阳
夏天的焦土
干碎的毛巾飘着结局
走，让自己成为六月的幸运者
飘着，醉着
六月的夜晚凄美、树林沉睡
朝着前尘抛掷自己的命
枕着河水醉了自己的心灵
河水逆流、心灵往西，在六月
你看那朝霞，在六月，多美
六月的喊声，多么沉醉
六月的人呐，多么迷恋
给幸运的六月的人，一个吻
天亮向西
雨 声
从前记忆里
雨总在出门时下起来
如今却老是在夜里
被安详地伴着雨声入睡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也许我该出个门了
或者需要有个良好的睡眠
比如前天夜里我空旷了
醒来时
发现不过是一个躁郁的午后
于是我又想起了重庆的冰镇银耳汤
就像某年的某个清晨
发着呆望向网格窗帘外
倏忽传来淅淅不停的雨声
它们拍打着窗户
迷茫迷幻间
使人成了年
暹罗鳄
2017年我去薛汉斌家
他在自己主卧的卫生间里
养了三条小鳄鱼
昂着头颅一动不动
我问他养这东西干嘛
冷血动物又养不出感情来
他回答：鳄鱼肉很嫩的
今天聊起鳄鱼肉
他说去年冬天冻死了两条
一条红烧、一条炭烤
如今尚活一条
这种动物在冬天十度以下就会死
为此他加装了两盏五十瓦的陶瓷暖灯
我说剩下一条什么时候请我吃
他说
温室使人昏沉
养鳄鱼可以提高自己的警惕性
春 来
为什么花草思念着雨露
远方又常常望着远方
沉寂时想到了春天
推窗时春已悄悄来报
春天的天空不常下雨
春天的坚韧却如期而至
在风寒中貌似艰难的前来
料是思念呼唤了它萌芽的毅力
麦草金黄时
哪一个守村的老人升起了炊烟
他还是河里钓鱼的样子呢
煮熟的米饭香气高高地飘进云里
他还是河里游泳的孩子呢
一直往灶坑里堆填木柴
老人如火的青春及晚景的炊烟
还是跳进河里捉鱼的时候呢
如果火旺了鱼上岸了麦子黄了
静静地等待着云烟消散再吃饭
或是等到孩子回家就掀开锅盖
好像还是年少的日子呢
守村的老人抽着叶子烟
炊烟就烧进了粮田心间
阿坝的雪
雪后我无法撒野，阳光铺吸上来
我问它美景，它不作回音
一群桀骜的青年躲进阿坝
来历不明任由灵魂种植在雪里
洁美银艳的雪晶像是公主的贴身素衫
一股子空净清灵让俗男子别无二话
就连老林中拴马的树木也彩花斑斓的
所见的山峰都是耀闪刺目
那堰塞湖蓝色蓝光竟蓝成了海
就差鸥鸟翔集潮汐涌动
雪山啊大川，安置在陡然拔高的山野
雪地呐溪水，有几对痴情的熊猫脚印
我们皆因来历不明，想要坐在牦牛背上吃雪
我撒野了常年疲惫，学着庙里喇嘛念的吉祥
好像马尔康的冰啤酒和流鼻涕的小藏妞
一起种进了雪里，雪中含着深情
我要当一个出浴披巾的白雪少女
在虫草过冬或许正缠着雪莲根须的时候
雪后的阿坝崇山峻岭般地静美
盼着明春的飞蛾藤还生在鹧鸪山里
山坡羊，本名周靖扬，男，1991年生于浙江省绍兴县，2006年开始诗歌写作，有少量文学作品发表于故乡刊物及相关网络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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